“我觉得能跟两位相逢也是一种缘分,不然二位也留下来如何?”沈陆捌说,“在下一定不会亏待诸位的。还有花先生,在下与令弟交情匪浅,所以在下想邀请您当这个逝水门的门主大人。”
花正红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这是什么?邀请?威胁?还是其他什么暗示?
不管是什么,花正红觉得,此时此刻拒绝眼前这个人会是个错误的决定。
逝水门成立了。
逝水门成立以后全员就一块儿搬到了怜汀府百里澜江附近的小村子里。夜袭,说是被扔在了这里更加准确吧。
由于沈陆捌的一句话,夏晴天和马符奇被留在了逝水门里,他们也看出来那天沈陆捌话里有话,总觉得这样一个人如果不顺着他的意思来,下场会非常可怕。
现在逝水门里地位较高的就是门主大人花正红,然后是夏晴天、马符奇,以及被迫留下来的沈陆玖。而其他的人有八成都是被保了下来的话家人,剩下的就是沈陆捌安排在这里的几个心腹。
作为在几百年之后被世人熟识,甚至扬名四海,还被外国人当做电影题材的门派,逝水门的招人任务进行的并不顺利,现在朝廷虽然没有打压江湖帮派,但是也没有什么人做着武侠梦了。
但这也没什么,反正现在逝水门里已经有很多人了,找人什么的不过是一种掩饰。
他们都在怜汀府,而沈陆捌却带着花知心去了北方的天关府,其实沈陆玖也想要跟过去的,只是被他哥哥阻止了。说起来他最近好像不管要干啥都会被阻止啊,夏晴天都觉得自己不如这个人倒霉了。
时间一晃一个月过去,沈陆捌和花知心终于回来了,而跟着他一块儿回来的,还有雁北王的一支私军。
迦凌国建国的时候封了三位番王,东番闵安和南方煦南都三面环海,而北番雁北十分特殊,它西邻炎溪荒漠,北靠亚塔草原,是为都城燕来抵挡外地的最关键地带。
和行动虚设的南番与东番不同,自古雁北王有用至高的兵权,可谓是迦凌王族后裔的眼中钉。新一任的皇帝继位后,对雁北这片土地表现出来的占有欲已经明显可见,所以雁北王也觉得自己很危险啊。
这一任的雁北王没有先祖那种大江东去浪淘尽的大气,他是个心思很细的人,而这一次,他选择跟沈陆捌合作,却为自己留了后路,只派出一路伪装得很好的私军,总人数不过一百,还是分头出发来怜汀府的。
现在花正红他们都不敢问沈陆捌的真正意图是什么,而马符奇他们本来就不想问,因为他早就猜出来了,这个沈陆捌恐怕就是历史上涣梅城起义的领军人物。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越来越多的人来到了怜汀府,他们多半是以加入逝水门为名义的,其实就是雁北王的私军。
怜汀府的盛夏转瞬即逝,秋天的气息越来越近,不安的感觉也越来越近了
直到有一天,夏晴天装着胆儿,跑去找沈陆捌:“沈大哥,我想向你打听打听,你说这世界上,最对不起陆玖的那个人,会是谁啊?”毕竟还债是他们的主要任务,可是看样子他们是没法儿赶在涣梅城的动乱之前完成任务了。
“对不起陆玖的人啊……”沈陆捌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如果我说,那个人现在正坐在龙椅上,你们会怎么想?”
马符奇和夏晴天面面相觑。
他们会怎么想?
他们会想,现在啊,终于要变天儿了。
☆、命中注定两路人
逝水门又要搬家了,这次他们要搬去闵安。
迦凌国的东番闵安一直是一个不太平的地方,而让这里不太平的恰恰就是江湖人士,所以对于这么大的一个门派举家搬迁过来这件事儿,闵安人们表示没啥不理解,反正这里已经聚集了三教九流,不怕再多出一个。
逝水门的目的地是凰女庙,凰女是传说中太虚神殿的女战神,也是神帝的妻子,只可惜他们的婚礼一直没有举办。传说中凰女形似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总穿着一身火红色的衣服,头戴凤凰金冠,她嫉恶如仇骁勇善战,几乎无人可敌。
在古迦凌时代,人们信奉凰女的力量,所以为这位神女建立了数不清的庙宇。可是几千年过去,信仰的力量渐渐透支了,这座保存下来的凰女庙简直是一种奇迹。
逝水门的总部暂时就在这里,后世的人们很难想象,逝水门的花门主其实是一位被逼上门主位置的可怜人。从前,他只想要好好管家,好好赚钱而已,可是现在,他的愿望估计永远实现不了了。
但是这样也不错,至少可以为花家,为了自己的亲人做些什么。
炎炎夏日过去,秋风送来丝丝凉意,闵安临海,海水的腥咸味儿中夹杂着不安的气息。
在这个秋天,在不久之后,涣梅城将会被雁北王的私军攻陷,接下来的数月迦凌都会被战火烽烟围绕。而这些事,已经身处在乱世中的人们是不会预知的。
闵安是个不太被朝廷放在眼里的地方,闵安王不仅没有兵权而且是个病秧子,眼看就要作古了,膝下却无子嗣。迦凌的建国皇帝已经跟三位番王约定好,如无后人继承,番地就会被收回。而如今的皇帝为了镇压雁北已经费劲了脑筋,再无心管闵安,所以这里即使江湖门派众多影响社会安定团结,却依旧是最安稳的地方。
在这几个月里,沈陆玖和花正红的好感值是突飞猛进,反正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这之前俩你点儿交集都不可能产生的人,忽然变成了这样,在别人眼里这就已经是奇迹了,而在马符奇眼里,这是被夏晴天天生自带的奇异属性冲的。这么说吧,夏晴天不论在哪里,都会有情侣之间恩恩爱爱的一幕,尤其是明明不可能产生爱情的两个人之前,这一点他也觉得十分奇怪。但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其实这样也不错啦,看着他们两个人相亲相爱的样子,夏晴天很有感触啊,因为在他的身边,除了他以外几乎每个人都有对象儿了,而且还有好几对儿是被他撮合成的呢,真是天生的红娘体质。
马符奇感叹:“如果你生在远古时代,哺乳类和爬行类的祖先没准儿都能被你凑成一对儿,到时候人类就不存在了。”
夏晴天没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是点头附和:“对吼。”
马符奇又说:“现在你身边只剩下你一个人是单着得了。”
夏晴天:“……对吼。”
这天晚上,夏晴天和马符奇俩人被沈陆玖邀请去赏月,同被邀请的还有花正红。
现在距离中秋还有一段距离,月亮弯弯的悬在天上。在凰女庙的后院儿,夏天留下的最后一只蛐蛐儿赶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使劲儿叫唤,而在它附近的石桌上,沈陆玖早就摆好了食盒和酒水,
花正红一脸傻笑:“今天你怎么这么有功夫赏月啦?”
沈陆玖给四只酒杯都倒上了酒:“因为要饯别啊。”
“什么饯别?”
“今早哥哥来信了,说要让我赶到涣梅城去。”沈陆玖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他说已经没有什么时间了,让我早些和你们告别。”
马符奇说:“我想他的意思本来是让你悄悄的走吧?”不久后会发生什么他早就知道,更明白沈陆玖近期内可能就要去涣梅城,可没想到会有这顿饯别酒。
沈陆玖问了:“一块儿住了这么久,你们不想知道我和哥哥究竟想要干什么吗?”
夏晴天摇头:“不想。”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好不好。
沈陆玖微微一笑:“这也好。”
夏晴天发誓这是他有生以来最郁闷地一场赏月,周围的四个人都一句话不说,桌上的东西更是碰都不碰,要多不自在就有多不自在。月亮越走越高了,在夏晴天开始发困的时候,沈陆玖忽然站了起来:“不管怎么说,陆玖敬你们,谢诸位在危难时刻伸出援手,谢诸位这些日子以来的不疑、不离、不弃!”
这是领导在说话啊……反正夏晴天是有这种感觉。因为他脑子里想着这些,所以在看着马符奇和花正红都举起酒杯之后才想起来举酒杯。
四个人做了个碰杯的动作,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酒喝完了,马符奇拎着夏晴天就告辞了。院子里只剩下花正红和沈陆玖两个人,他们也不知在这一夜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等到第二天早上,就只剩下花正红一个人拿着空空的酒杯坐在石凳上,望天儿发呆。
他们是命中注定的两路人,一个是没权没势的落魄庶子,一个是要什么有什么的皇家子弟,本来是没有一点儿相逢相识的可能的,但是他们还是认识了,甚至有些喜欢上对方了,这本来就是一件不应该的事情。
于是,现在一切马上就要回归正轨了。
花正红已经盘算好了,等一切都结束了走了,他就自己经营这个糖葫芦摊儿,逝水门什么的,本来就是一场春秋大梦啊。
夏晴天二人趴在门框上看着黯然伤神的花正红,忽然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夏晴天问:“哥啊,咱们该怎么办?”说到底他的债主是沈陆玖,要是沈陆玖就这么走了,那他们永远也没法还完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