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何不自己来告诉我。”
御邵湮一听到自己娘亲去了,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稳。后头说的那些,也只听进去了八八//九九。话一出口,才察觉自己的声音都带着丝哽咽。
“他此刻正在收拾下山的行李,初次历练,还要去三大长老那一一拜别,故而托我来替他传信。”
沈书锦从袖中掏出一张字条递过去,御邵湮打开只看了一眼,脸色就瞬间苍白。
作者有话要说: 破五万了,好开心,竟然真的坚持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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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御家能被称为名门望族,除了百年基业家大业大,更是因为连续几代都有天资卓越的修仙奇才。
六道轮回,故彦以归墟老祖的身份来到这个世界,几乎从来没有接触过修仙以外的人。但是这不代表,就没有普通的百姓。天有仙帝,地有国君,总的来说,修真界固然人多,可与普通百姓比起来,还是不值一提的。
寻常人家,能出个有天赋的修炼之人,那便是砸锅卖铁,含泪送别,也定不会放弃出人头地的机会。乱世之中,妖魔鬼怪频有越界者,杀人作乱,百姓也只能自求多福。
可那些名门望族就不一样了,只门口挂一道黄符,布下两三道法阵,便让那些个普通的鬼魅魍魉敬而远之。
历劫飞升之人虽然并非屈指可数,但也绝对不是烂大街的随处可见。遇瓶颈几千年都不得突破修炼者多不胜数,寿命固然随着修炼程度而不断增长,可不能升仙,就意味着终究是肉体凡胎,早晚寿终正寝,步入轮回。
御家的嫡脉安驻在皇城里,连续三代都为皇城的守护法阵服务。沈书锦口中的御老爷,便是现如今御家的嫡脉家主御合风,也是御邵湮的亲爹。
要说这御合风,本也是清心寡欲的修炼之人,当初年仅三十就有了开光期的修为(沈书锦和御邵湮是大写的例外!),若他当真能脚踏实地继续修炼,来日说不定也是个得道高人。
可人算不如天算,偏偏不知他从哪里获了株仙草,一举突破了金丹期。此后醉心于遍寻修仙灵药,根基不稳,滞留在金丹中期,再也不得长进。
御合风的爹知晓后,那可是勃然大怒,难得这么年纪轻轻就有此修为,却被如此荒废。一口老血喷出,便撒手人寰。
这下好了,御合风凭借自己高过兄弟们的修为,担下御家家主的身份,变本加厉的寻找修仙草药。一次酒醉之后,把府中一个十六岁的小丫鬟给睡了。
所谓食髓知味,□□的体验竟是将他心底压抑多年的淫//欲激了起来,娶了个名门闺秀做正妻,又嫌对方木讷不解风趣,一年之内纳了六七个青春靓丽的小姑娘为妾,夜夜颠鸾倒凤,好不快活。
转眼,这女的玩腻了,香火也后继有人了,便又寻思着开始去玩男的... ...
总之,那些个腌臜事迹,都充分的说明了这家伙不是个东西。
“我要去找师父。”
御邵湮哆嗦着惨白的嘴唇,几乎无法言语。纸条上只有简单的五行字,前两行歪歪扭扭的字迹是用血写的,有点模糊不清,可他一眼就能辨别出是他娘亲的笔迹——
——邵湮,娘还想最后见你一面。
他娘出身于烟花之地,被御合风买回去做了第六房小妾。御邵湮在家中排行老五,上头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在御家这种注重血脉的家族里,庶出本就易受排挤,更何况,他天生便同常人,没有一点修仙的资质。
自忆事起,府外人不咸不淡的称声御五少爷算是给御家面子,可在府内,那日子过的还不如下人。年幼无知,难免会犯些可以忽略不计的小错,可遭遇的后果却让他至今不敢忘记。
父亲不问缘由的家法鞭打,正房有事没事的找茬责难,哥哥们的戏弄调笑。除了偶尔给他塞点小吃和伤药的三姐,就属整日抱着他哭哭啼啼的娘亲让他割舍不下。
他三岁那年,他娘在炎炎烈日下跪了三天三夜,只为了求正房夫人答应让他去学堂读书。后来还是三姐说了几句好话,他娘才被几个下人抬了回来,在床上躺了足足半个多月,半条命都没了。
“邵湮,娘本就是罪人,但是你不一样,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要记住,他们欠你的,总有一天,你要全部讨回来... ...”
那夜,电闪雷鸣,他娘抱着他缩在床脚,看着雨水顺着屋缝流进来弄湿床榻,放声痛哭。
后来,他白天跟着三姐去学堂读书识字,晚上点着一截小蜡烛,将夫子教的东西,在一点点教给娘亲。
邵湮两个字,是他娘当初学的最认真的两个字。恍然几年飞逝,今日乍见这熟悉的笔记,哪料物是人非,字字诛心。
“老祖去了藏书阁,”沈书锦顿了顿,才又缓缓道,“你见不到他。”
“你怎么知道?”
沈书锦但笑不语,答案昭然若揭。
御邵湮的心瞬间沉了下来,脸色发冷。他知道师父对沈书锦特殊,可是,连去藏书阁这种事情,都有必要告诉沈书锦一声吗?
明明昨天夜里还抱着他一起睡觉的,今早却将他‘始乱终弃’。
心中的悲痛一发而不可收拾,御邵湮捂着胸口,背靠着殿门,大口的喘着气,满目悲凉。
“你最好,离我师父远点。”
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御邵湮将字条紧紧的攥在手心,狠狠的瞪了一眼沈书锦,向着藏书阁飞奔而去。
最后三行字,不出意外该是御凡写的——
——得罪父亲者,千刀万剐,神魂俱散。
好一个,千刀万剐,神魂俱散。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得是多大的仇恨,御合风才要将她娘挫骨扬灰,还将御家子嗣全部召回观刑?
全然不知道小徒弟此刻内心被折磨的痛苦不堪的故彦正捧着一本厚厚的《典故通史》快速的翻着页,尽管他看书的速度已经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但两个多时辰,这本书他也只看了大约三分之二。
故彦叹了口气,心里却一直在发愁。
关于法则的内容,他真的是一点都没找到!
小徒弟还没踏进藏书阁,故彦就感觉到了,头也不抬的继续翻着书。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 师父,你带徒儿下山吧。徒儿有要事,得回家一趟。”
故彦的眼神一顿,猛地望向小徒弟,有些发冷。
“我不说过,你若下山,你我师徒缘分便到此为止吗?你若还被凡尘之事困扰,就趁早放弃修仙之道。”
“师父!”
御邵湮心中本已火急火燎,闻言又怕师父生气,顿时扑过去跪下,将攥皱的字条拿给师父看。
故彦只扫了一眼,就被开头那两个血字吓得整个都不好了。
邵湮。
御邵湮!
这个不就是他苦苦等不来的反派的大名吗?!故彦一点都不希望,自家软萌听话的小徒弟会跟那个大魔头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可事实总是给他会心一击。
“你叫什么名字?”
“徒儿叫言璋。”
“我问你,在来酹隐门之前叫什么名字。”
“邵湮,徒儿叫御邵湮,御是父姓,邵是母姓,湮灭的湮。”
御邵湮抬起头,认认真真的看着师父,这是第一次,师父问他以前的名字。虽然,他也习惯了听师父喊他言璋,可他仍旧希望,师父能记住他真正的名字——
——御邵湮。
‘啪’的一声,故彦将书重重的一合,绕过跪地的小徒弟就要往外走,他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急需要冷静冷静。
他竟然毫无所觉的跟反派睡了四年!还倾囊所受,帮着反派修炼突破,向着毁天灭地的路线畅通无阻的进发!
这不是在逗他吗!
“师父,求您,求您带我下山。”
御邵湮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用坚定的目光看着师父。然而这次他却彻彻底底的失望了,他以为会如往常一样心软妥协的师父,只是用一种他从来没见过的陌生眼神看着他,然后一字一句道:
“只要你通过下山法阵,天大地大,随你去哪。”
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出山阵法,洞虚者基本可破。
修炼没有一两千年,如何敢闯?
故彦被小徒弟是反派的真相震惊的气恼之言无非信口,又怎知,后来在藏书阁不吃不喝,倔强的跪了三日的小徒弟,朝着老祖殿阁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当真独身去闯那出山法阵。
忠孝难全,一语疯魔。
除了闯过出山阵法,御邵湮已经想不出其他任何两全其美的主意了。三日了,尽管他能耐心跪在这里磨得师父心软,御家却不会等着他。
一月之限,从这酹隐门赶去皇城,以他的脚程,起码得近二十日。他,根本就没有充裕的时间可以耽搁赌气。
御邵湮站在法阵的边缘,将装着师父墨发的锦囊小心的从脖子上取下来,塞进怀里。腕上的云黯不安的扭动了几下身子,最终被他取了下来,放在一旁的草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