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雨撇嘴:“你说的轻巧!那些人哪有空见我们这种小平民?更何况还是面对面的。”
“有一个人也许能帮我们。”乔墨突然出声。
“谁?”
“安乐乐。”
“你是说……”明雨瞪大眼睛,扭头看了看陆展,“还别说,以前没注意到,现在看着,他跟安乐乐两个人长得还挺像的。”
是很像,乔墨想。当年他看到安乐乐的第一眼就觉得似曾相识,直到陆展出现他才发现两人至少有六七分相似,所以在明杰猜测陆展就是安瑾的时候他下意识就相信了。若真是那样……乔墨皱眉,陆展算是安乐乐的……哥哥?只是从未听对方说起过。
乔墨的本意是打算通过安乐乐去偷偷见她父母一面的,然而还未付诸于行动,机会就自动找上了门。两天后他和明雨都收到了安乐乐的私人请柬,邀请他们参加生日晚宴。
晚宴的地点订在私人会所里。
这一世,乔墨的家境虽然不是大型的财阀集团,但也是B市里小有名气的富户,因而他的父母都收到了邀请。而到了那里,乔墨看到的皆是家境不错或者在社会上成名的青年才俊,因此安家举办这场晚宴的目的不言而喻。
明雨挽着乔墨的胳膊,无视旁边陆展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的瞪视,怡然自得的感叹道:“这市委书记当得真是气派,连一个小小的生日宴都能摆得如此高端大气。啧啧啧,论投一个好胎的重要性啊!”说完她眼眸一转直勾勾的盯上了桌上的餐点,跟乔墨打了声招呼后头也不回的直奔而去。
陆展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乔墨四下环顾,还没有找到安乐乐的影子,就见自家老爹远远地朝自己招手。待走近后才发现,安乐乐的父母恰好就站在旁边。
王萍不着痕迹的打量了青年几眼,对杨岚笑道:“我们家乐乐常跟我们说起令郎怎么好怎么好,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真是好福气。”她是安成的结发妻子,自安成发迹前就一直跟着他,身着一条墨蓝色晚礼服,长发高高盘起,漂亮是漂亮,只是薄削的面容透出些许刻薄。
杨岚矜持的回答:“哪里哪里。”但乔墨知晓此时自家老妈心里对这句话一定非常受用。他站在旁边,侧头去看正与乔父交谈的安成。
安成年过半百,鬓发冒白,身形已有微微发福的迹象。与电视上不苟言笑的样子不同,现实中的他嘴角带笑,一副极为平易近人的和蔼模样。若是再年轻几十岁,乔墨想,确实是与陆展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想到这里,乔墨扭头去看陆展,令他惊讶的是,对方此时的情绪极为激动。只见他死死的盯着王萍,眸底暗藏的复杂情感仿若快要凝成于实质一般,身体如紧绷的弓弦微微颤抖,乔墨甚至怀疑若是再这样下去对方会承受不住晕死过去。向众人道了声歉,他急忙将人拉离了人群。
安乐乐直至晚宴进行到中途才出现,可惜的是她找了大半场都没有找到乔墨——陆展的情绪一直不稳定,乔墨看着不放心,因而带人提前离开了宴会。
回到寝室里,陆展将自己关在了阳台上,任凭乔墨怎么敲门都不理会。正想着要不要找只锤子直接把门砸开时,明雨来了电话。
“确认身份了?”
乔墨不确定的回答道:“应该是吧。”
“那我们找个时间把他送走吧。”
将他送走?乔墨想了想,迟疑了。他看着门外陆展失魂落魄的模样,好似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孤独又落寞。
半晌,他说:“再等等吧。”
……
送走了宴会上的最后一个客人,回程的路上,王萍对安成说:“那乔家的小子模样是挺周正的,就是家世欠缺了些。这次不能由着乐乐选。我要亲自给她找个门当户对的。”
安成微微点头。
王萍想了想,突然感伤的叹了口气:“今天看到那些小青年,让我突然想起了小瑾。若是他能站在这里,一定不比他人逊色。”却没想到话音刚落,安成就勃然大怒的骂道:“别跟我提那个逆子!你看他当年做的事,简直丢尽了我的脸!”
王萍被骂的心虚,讪讪的不敢再开口,心里却不以为然的冷哼:“再不济,那也比一个私生的贱、种强!”
☆、11.你是风儿我是阿飘,缠缠绵绵过黄泉
陆展将自己关在阳台上关了整整五天。好在赵文修和叶正都没有用阳台的习惯,因而还没有人知道阳台的门是坏掉的。
乔墨觉得自己能够理解面对自己的血缘亲人却再也不能陪伴在对方身边的痛苦——结合陆展一直以来的举动,他已经认定了对方就是安瑾的事实,虽然他从来没有过亲人。
期间安乐乐来找过他几次,乔墨旁敲侧击的打听关于安瑾的消息,却没想到对方的反映出人意料的平淡。
“我哥哥?哦,他已经死了七年了。我没大见过他,他平常都不在家的。”
不着家?乔墨不由得咋舌。陆展与亲人的关系到底是有多淡漠,才会让亲生妹妹对自己的存在如此无动于衷?想到对方以前对自己那股黏糊糊的劲头,乔墨终于找到了答案——嗯,原来这是个缺爱的孩子。
到了第六天,阳台的门依旧打不开。乔墨觉得不能再任由这个熊孩子胡闹下去,决定强行把门撞开。正酝酿着准备一鼓作气的撞过去时,小木门突然开了。乔墨一时刹不住,一头栽进了陆展的怀里,对方顺势展开双臂将人紧紧搂住,然后肩膀一沉,耳边传来一股湿热的气息。
“墨,我好想恢复记忆了。可是,我宁愿什么不都知道。”
想起安乐乐的话,乔墨觉得生前陆展在家里一定过得不如意。如此淡薄的手足之情任谁都会觉得寒心吧,更何况还是嫡亲的血缘关系。他拍了拍对方的背安慰道:“没关系……他们到底是你的亲人……你,你还有我啊,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把我当作你的亲人……”
陆展默不作声,只搂抱的力度愈发的紧。半晌,他闷声开口道:“陪我再去见一见他们吧。”
……
王萍一觉醒来习惯性的伸手去摸另一边,空荡微凉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过来。看着旁边干干净净、毫无人气的床铺,她自嘲的笑了。明明是世上最亲密的夫妻,住在同一个空间里,却硬生生隔开了两个小空间,彼此毫不干涉,而这样的状况已经维持了整整七年。可是,那又怎样呢?王萍嗤笑。她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当年的事情她没有做错。
收拾好下了楼梯,雇佣的保姆尽职尽责的准备好早餐,躬身道:“先生已经出去了。”
王萍毫不在意的点点头,正要找张椅子坐下,家里的座机突然响了。
“夫人,”保姆支支吾吾的说道,“是找您的……”
王萍皱了皱眉,懒洋洋的伸手接过,没过一会儿就心事重重的套上外套跑了出去。
“若是有人找我就说我逛街去了。”
……
乔墨觉得很头疼。对方想见亲人的心愿合乎情理,然而他不是超人无所不能。上一次能够见到是幸运,而这一次又要怎样才能亲眼看到?难不成还能去到人家住的地方蹲点儿?乔墨想了想,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打了一辆出租车,在快要接近目的地的时候,陆展突然开口:“跟着那辆车。”
什么?乔墨顺着陆展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从不远处的小区大门开了出来,因为距离隔得有些远,看不清里面坐的的是谁。
“为什么?”乔墨低声问道。
陆展抿嘴不说话,乔墨无奈的叹了口气。
“师傅,麻烦调个头……”
出租车司机默契的没有多问,尽职尽责的始终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不足以引起他人警惕的距离。乔墨一路跟着前面的车离开了市中心,最后到了一处颇为偏僻的小村镇。
黑色轿车在一家简陋的小饭馆门前停了下来。
乔墨远远的看着。车门被打开,让他意外的是,走出来的竟然是安乐乐的母亲王萍。对方衣着朴素,头发随意的绾起,就如一个普通小富人家的妇女,完全看不出几天前那副光鲜亮丽的模样,若不是乔墨对她的面相深刻,一时还真认不出她来。将车子打发走后,只见她警惕的左右看了看,抬脚走了进去。
仗着别人看不见自己,陆展大摇大摆的跟在她身后。乔墨就苦逼了。王萍是认得他的,因而他不敢就这样进去,只能躲在门口向内里偷觑。好在对方挑的位置离门口不远,兴许是为了万一发生紧急事件好及时离开。
王萍坐的位置的对面还坐着个年轻的男人,只是被挡住了脸看不见长什么样子。乔墨竖着耳朵往里靠了靠,尽量在不被别人发现的情况下让自己听得更清楚一些。
没过多久,就隐约听到王萍说道:“谁让你回来的?知不知道现在多危险?”
男人回答:“我也是没办法啊……更何况都过去这么久了,应该没事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总之,你赶紧回去……”
“我不回去……再说乐乐过生日……我得有个表示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