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止杀道,“并非这个意思,在下只是觉得,比起那个富商,恐怕,那位女子更恨的,是传那些流言蜚语,并对她多有侮辱言辞的村民们吧。”
青年的脸立刻白了。
“但,但是……”
虽不想认同血止杀的话,可这青年却知道,自己无法反驳。
突然,他道,“就算是这样,也不该只死男人!?
涉云真忍不住道,“你们村若是男子都死绝了,这穷山恶水,难道孤儿寡女老弱病残还活的下去?”
青年身上沁出森森冷汗。
那个女鬼……用心狠毒!
血止杀轻笑一声,“实不相瞒,”他指指涉云真,“在下这位朋友,家中比较复杂,因此,自幼便在深山与一老道人学习,对这些阴秽之事,倒也有些研究,我想,你大概也不愿村里人继续死下去吧?”
涉云真惊讶的看他一眼。
血止杀对面有怀疑的青年道,“我朋友也说了,我从不说谎。”
涉云真无奈,只得点头道,“实不相瞒,在下对神鬼之事,也有些研究,说不得能帮上你们的忙。”
青年还有些犹豫。
血止杀脸上的客套慢慢淡下来,语气淡薄道,“似乎,我们的善心并不是必要的?那遍算了。就算壮年人死绝了,也会有小孩子成长为壮年人,除非这个村子只剩下老人,否则,这种诅咒便不会停止。”
“直到……”
“整个村子灭亡。”
随着血止杀森冷的话,青年打了个寒颤,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人。
涉云真适时道,“在下觉得……这位小兄弟也要小心些了,毕竟,你还有几年,就也是壮年人了吧?”
青年猛地扑过来,被血止杀一脚踹开,皱着眉盯着这个家伙。
涉云真不知道对方的想法,也做出防御法诀。
青年连滚带爬的爬过来,跪在地上对两人道,“求求二位大爷,救救我们村子吧!我都已经把所有事情告诉你们了!”
说着,就要对着两人磕头。
涉云真上前一步,按住青年的肩膀,青年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一动不能动!
这华服青年……力气好大!
难道说,是因为他是武林中人,会武功?
涉云真见这个青年冷静下来,松开他的肩膀,道,“不需要行此大礼,对我们而言,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对·吧·。”涉云真一字一顿的看向血止杀。
他知道这人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血止杀宠溺般叹了一口气,摸摸他的脑袋,道,“好好好,一起就一起。”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你还真是离不开我。”
涉云真:“……”
涉云真差点被噎死。
离不开他是个什么意思?这是几个意思!离不开你个毛线球啊!
青年憨笑道,“你俩感情真好。”
心思不纯正的涉云真差点没一口口水噎死,捶着胸口咳了半天,“你可别开玩笑,谁跟他感情好!”
“难道不是吗?”青年挠挠头,“能像你们这样打打闹闹的,不都是感情特别好的兄弟吗?”
“哦……”涉云真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兄弟啊,吓死我了,还以为……”
血止杀好奇道,“还以为什么?”
涉云真又是被噎了一下。努力把口水咽下去,道,“没什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
血止杀用手抓住那青年一只胳膊,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中直接把人提起来,道,“你知道那个女人埋在哪里吗?”
青年摇头,“不,不知道,因为村里出了,怪事,似乎村长后来就把人的尸体掘出来,埋到村外了,我没有参与,也不知道具体埋在哪里。”
听到这村里的人竟然把别人的尸体掘出来,涉云真又皱起眉。
这村里的人……怎么总在刷新下限?
死者为大,却把冤死的人尸体掘出来……
怪不得会被报复。
血止杀道,“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你带我们去找村长。”
“好!”青年道,“村长家就在村中央,我带你们去!”说完领头离开了木屋。
涉云真刚要跟上去,却被血止杀拉住胳膊。
他疑惑的看向血止杀,道,“作甚么?”
血止杀目光上移,定格在他眉间。“别皱了,都快起皱纹了。”然后抬手,轻轻揉开那里皱起的眉峰。
涉云真:“……”
血止杀见涉云真的眉头不再紧皱,笑了笑。
一向没什么好表情的脸色露出这种温柔的笑,不禁让近距离接触的涉云真有些怦然心动。
放下手,血止杀拉着涉云真朝门外走去,道,“走吧,一会儿,那个青年该等急了。”
木屋外,青年正等在哪里,焦急的跺着脚。
“你们怎么才出来?我都想进去找你们了!”
血止杀冷着脸道,“有点事罢了。前面带路。”
大概是血止杀的冷脸太有威慑力,青年也没敢继续抱怨,瑟缩的点点头,在前面带路。
血止杀似乎没什么异常,可被揉开眉头的涉云真却忍不住多想起来。
一路,三人无话。
冷肃的风吹在层层叠叠的桃花上,吹落满地涟漪和阵阵暗香。可再强烈的风,经过棵棵桃花后,都变的缓慢下来。
周围都是山,无形中也减缓了风势,留住了温度。
这让村子比村外暖和许多。
即便如此,寒冬仍让体温恒定的人类不愿外出。
即便外出,也要穿上保暖的厚袄,不停朝手里呵气。
前面带路的小子就是,跑的很快,还不停跺脚。“冷死了……真是冷死了。”
血止杀看看前面的反应,问涉云真,“这点温度对你有影响吗?”
涉云真点头,“一点而已,影响不大。”就好比秋天或者春日,虽然有些凉,但不碍事。
修真者体质寿命的强悍,不是白说的。
点点头,血止杀不再说话,沉默着拉着涉云真走。
涉云真却觉得,自己无法平静了。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没多久,三人就到了村长家的屋子。这屋子和别人家似乎也没什么区别,同样是土石垒成,砖瓦的房顶,有木栅栏拦成的院子里面圈了地,种着简单的蔬菜养着鸡鸭,院门口还养着一只壮硕的大黄狗,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栓子站在院子口,也不急着进去,高声喊道,“曹阿公!我是小栓子!有事找!”
屋里有个声音有些嘶哑的老头应了一声,“哎!进来呗!”
栓子这才推开木栅栏的门,跑着小步直溜溜钻进土房子里去。
涉云真看了眼大黄狗。
大黄狗趴在地上,后半边身子藏在砖石垒成的狗窝里,前半边身子露在外面。大敞的狗窝洞口,不像人的屋子那样有个小门,不知道能不能遮住寒风。
这些被圈养的生物,往往需要用更大的毅力与坚强去对抗恶劣的外界环境。
比起那些直接把猫猫狗狗栓在外面的人家,这村长家的狗,条件已经够好了。
只看了一眼,涉云真便收回眼神,跟上走在前面的血止杀和栓子,走进干燥温暖,却也带着股臭味的土房。
一阵门,一股隐藏在燥热下的闷臭迎面而来。
涉云真抬头,对上了一双老朽、带着精明,以及打探和巡视的目光。
小栓子的腰还弯着,似乎刚刚对那位老人说完什么耳语。
那是个正缩着身子在厚厚的夹袄里,一只手揣进怀里取暖,另一只手拿着旱烟不断吞云吐雾的老人。尽管是在屋里,他头上还带着一顶皮毛,光洁而漂亮的毛皮显示了那曾是多么美的一只生物。
涉云真不着痕迹的四处打量,就像对方刚刚对他做了那样,很快对这家主人的生平有了简单猜测。
房子比别人的漂亮整洁些,村长身后站着的女人,像是他儿媳妇,也很恭敬的样子。
看起来很有威望,至少是个有些见识的老人。
墙上挂着弓箭和自制的弯刀。
武器都有些老旧,弯刀的刀口甚至有些发钝,尽管看上去非常干净,似乎每天都有人来擦拭。
墙上还摆着一些凶猛动物脑袋或者角做成的装饰品,这家人的衣服上也多有皮毛装饰。
这位老人当年一定是个不错的猎人。
性格似乎也很严谨。
尽管是一村之长,但是家里却没有太多贵重物品。桌椅是实木的,手艺却不精致。一旁碗柜里能看到露出来的碗沿,也是笨重的颜色。
可是在整个朴素的家里,待客的茶几上却摆着一套精致贵重的青花胎里釉茶具,粪便的臭味下,依稀有茶的清香。
涉云真闻不出那是什么茶,却知道,这茶在人间,绝对算不错的。
这家的主人,似乎也有那么些门道。
“阁下……似乎不是这村里人啊。”老者突然把手从怀里伸出来,另一只握着烟杆的手翻过来,随意把烟锅在桌子边儿上磕了磕,“咱们村子里,可出不来这么钟灵毓秀的人物。”
涉云真忍不住笑了,“那我就,多谢这位前辈夸奖了。”
“哎——”老人身子不动,动作随意,嘴里却拖长了调的发出制止的声音,“我这样的人,可当不起您的前辈。”
“哪里哪里。”
涉云真觉得自己脸上的笑有些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