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安间宁却像是安心了下来,缓缓闭上眼,和围绕在身边的荧光一起,从这个世界逐渐消失。
八年后。
时光飞逝,转眼间很多人和事物都开始变化。
25岁的林其无疑是变化最大的,在高二那年他的身高就开始直线上升,停止发育后,他已经有了一米八五的身高,走起路来一双大长腿不知道勾走多少青春少女。
他清爽的短发随着微风摇晃,刘海下的眼眸如同翱翔于天空中的大鹰,时不时闪过一道锐利的寒光,普通人无意间对上视线都会有种莫名的心悸感。
林其目不斜视地走在街道上,没有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只是提着一盒老旧的木质食盒,在一家大型的孤儿院停了下来。
“八年了啊……时间过得真快。”林其站在一处高墙上,抬头看了一眼。
随后他从口袋中摸出一张黄纸,又拿出一支圆珠笔随意在上面画了几条红线,直接贴在自己身上,准备就绪后,他一手提着食盒,一个跳跃和借力,就轻松翻过了墙。
安全落地后他轻吐了一口气,转过身看着墙面,露出笑容。
“重游故地,还翻过了以前不敢尝试的墙,感觉如何?”一道轻飘飘的男声传来,带着一股懒散味道。
林其身子一震,惊喜的抬头,“晴朗,你醒了?!”
晴朗坐在一颗大树的树枝上,听到话后目光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这不是显而易见吗?不然怎么和你说话。”
“我每一年有空都来,你一直没醒,都是莫泽在这里。”林其不在意晴朗嘲讽的话,相反他还十分怀念。
“恩,老莫确实很仗义。”晴朗点头。
自打八年前安间宁消失,他便一蹶不振,时不时就靠在树上选择了沉睡,甚至不设任何防备,只要有任何一个除鬼师看见他,都可以轻易消灭。
但莫泽却没有离去,而是把这里当做根据地似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驻扎在这里。
偶尔醒过来的晴朗有些明白,又不愿意去明白。
直到有一天莫泽为了保护他而差点被一个除鬼师杀死,他才终于从混混沌沌中清醒过来。
从此他们就像有了一种无言的默契,放弃了投胎,将这颗树当做家一般,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对了,莫泽呢,怎么不见他?”林其直接盘腿坐在树下,左右不见人就开口问。
“去了他妹妹那,据说这阵子身体不太好了。”晴朗淡淡回答,作为永生不死的存在,早就学会坦然面临其他亲人离去的事实。
“恩。”林其沉声应了一声,随后把放在身边的食盒打开,拿出了酒和小菜。
“这是我带来的酒菜,吃吧。”
晴朗从树上跳下来,毫不客气地拿起一个酒瓶,挑眉诧异地看着林其,“你还真是好手段,这些可是阴界的酒菜啊,不愧是能看透鬼魂的阴阳师。”
林其笑了笑,拿起酒瓶倒在碗中,直接饮上一口,“是莫泽说得吧,这些年和义阳走遍了很多地方除鬼,慢慢的就有人这么叫了。”
晴朗也坐了下来,他没有林其那种优雅作态,直接对着酒瓶口灌了一大口,溢出来酒水的甚至流到了他脖子下,滑入衣领内。
林其见状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忽然想到了什么,从口袋摸出一盒烟,还没等他说什么,眼疾手快的晴朗就一把夺过。
“阴界香烟也有啊,我可是好久没抽烟了。”晴朗激动地抖一根出来,先深深闻了闻上面的淡淡烟草味,然后叼嘴里,一副拽拽的表情,示意林其给他点上。
“阴界也是人死后去的地方,”林其拿出一张黄纸,挥了一下就燃起火,递过去点着香烟,继续说,“只不过形态不同。”
“收收你那点小心思,大名鼎鼎的阴阳师,你就别拐弯抹角的劝我们去阴界投胎了。”晴朗靠着树身,一阵吞云吐雾后,满足地眯着眼。
被一语道破的林其并不意外,沉默良久,“永生……并非正道。”
“屁!我和莫泽本来就是邪道。”晴朗指着自己,咧嘴邪邪一笑,“你大可以为民除害,把我们一网打尽嘛。”
“你明知我是做不到的。”林其又喝了一口酒,顿了顿,“我当你是朋友。”
晴朗没有开口,两人陷入了沉默。
大树遮蔽着烈日阳光,树荫下时隔多年相见的一人一鬼,一个喝酒,一个抽烟,这样的画面却丝毫没有违和感。
林其瞥了一眼大树,眸光闪动,“这棵树灵气好浓郁,看来很快会有神志了。”
“是的,”晴朗掐掉烟,朝林其眨眨眼,“我告诉你,是我偷偷用莫泽给我的精气浇灌,你可别告诉他。”
林其摇头哭笑不得,可对于这棵树,他也明白对晴朗的意义。
最后他起身告别,晴朗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和往常一样朝他摆摆手。
用了老方法翻墙而过,还没走两步,就听见后方传来了对话声。
“晴朗你他妈又偷偷给大树浇灌精气是不是?!”
“我没有。”
“敢不敢跟我去随便附身个人,无论谁都要操得你叫爸爸!”
“再议再议……”
现在正值夏季,蝉鸣的声音和风声形成了一段日常乐曲,听得林其心里也跟着念起来。
“寂,寂,寂,寂。”
卫垶楠和齐歆苒在经历了许多磕磕碰碰后终于在前年结婚了,婚宴那天齐歆苒还因为喝醉撒起了酒疯,愣是把钟义阳当成新郎,紧紧抱着谁劝都不肯撒手。
林其知道她不是撒酒疯,那不过是她最后一次的任性。
从此她身边的人,永远不是最爱的。
就连当时众人同情的卫垶楠,也只是推推眼镜,没有人知道镜片下的他是什么表情。
还是钟义阳开口结束了这场闹剧。
而他和钟义阳并不像外人看来是天生一对,钟义阳所有的热情和关注都是投奔在除鬼这个事业上,不过是在需要林其这个搭档时,才会分出那么一点目光。
林其并不感到难过,钟义阳是什么样的人他一直知道,相反他是什么样的人,钟义阳却始终认知不够。
他回过头对着后面的一堵墙,笑得像一个单纯的孩子。
直到钟义阳发现了自己藏着的几个纸箱,那个时候,多年想做又不敢做的,在当时终于实行了。
想到这林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有些干燥的嘴唇,眼眸里尽是快意和愉悦。
晴朗,我的回答,到了如今还是没有变,我想以后也不会变。
钟义阳,是我的了。
第28章 真心话太冒险
“铃铃铃!”
一声急促的铃声响彻在房间内,窗户的帘布将光线遮得严严实实,床上被单动了动,从里面伸出一只手,昏暗的视野还能看出那双手极其纤细白皙,手掌往下拍了振动的手机,抓住便快速缩了回来。
“喂……”整个人都窝在床被里,手机主人闷声开口,声线带着还未清醒的低沉音调,光是听着就让人身子酥了一半。
电话那头显然顿了一下,从那边传来小声嘟嚷,听不清说什么,但很快对方就又说了一句。
“晴哥,今天10点《林林沐沐》的片场见啊,有你一场戏呢!”
“嗯……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打了个哈哈,“有大把事呢,我一下子跟晴哥你说也记不住,等会见面再说吧。”
“嗯……好。”晴朗随后对着屏幕划下挂断。
这一番话下来晴朗也清醒了,撑着身子坐起来,伸手抓抓头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7:34
“……那小子疯了吗,我才睡了两小时。”晴朗烦躁得“啧——”了一声,随后又躺倒在床上,抓着被单往头上拽,盖住身子打算继续睡。
但不到一分钟晴朗又起身,这次他推开被子下了床,只穿着一条黑色睡裤,拖着身子走到浴室。
他赤|裸地站在光洁的地板上,伸手打开了莲蓬头的开关,冷水顺着精瘦的上身流过腰腹,露出平日里被衣物遮掩的人鱼线。
冲洗完后,晴朗随意裹了条毛巾在腰间,拿过牙刷挤了点牙膏,就对着镜子洗刷起来。
镜子里出现的脸,晴朗已经看了三天了,头发微长,水顺着发丝帖在颈脖处,一双杏眼褪去睡意,眼眸逐渐明亮起来,巴掌似的小脸还有着沐浴后的湿润水气。
这是一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晴朗看着镜子,拿湿毛巾擦了擦嘴角沾上的白沫,随后一把将毛巾用力甩在镜子上。
对这次的雇主,他只想说,如果是之前,他一定不会接受这种委托。
三天前他刚到来这个身体时,正在片场拍戏,还没来得及去整理记忆,就化身成转动的马达,接连去了不同片场拍了好几场戏,每天只能在赶路途中在车上小睡一段,直到昨晚他才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好好睡一觉。
“邱天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回报你!”晴朗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衣柜前拿出长裤衬衫,一件件穿上,带上口罩和鸭舌帽,最后注视着镜中的修长身躯,忍不住对着吹了一个口哨。
“就算是路人,我这也是最帅的路人。”
他走到客厅从抽屉拿出车钥匙,眼角余光却瞥到了桌面上的一个相框。
相框上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