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有什么事,就与我和你娘说,”段思之的这句说的无比流利,“千万别把委屈自己。我的女儿我知道,最不省心安稳的就是她。”
越子临道:“是。”
她并非不善言辞,只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有玩弄人心的手段,却不代表她会为了自己的玩弄手段而沾沾自喜。
或者说,她也会,但前提是没人付出真心。
段家人皆是如此,令人不忍相负,又不得不相负。
“多谢父亲,”越子临道:“母亲。”
因不在京中,情况又极特殊,自然就没什么闹洞房之说,且婚礼在傍晚举行,礼成后天色已黑。
“天色不早了,”宁王温声道:“回去休息吧。”
段思之点头道:“确实不早了,你们定然比我们急,别端着了,去休息吧。”
两人见了礼才离开。
越子临的脸色比之前更不好看。
宁王在她走时低声地对她说:“书房。”
并没有人看见。
时间必然是今夜。
今夜为何要去书房?
段长歌这边她就无法解释。
但她不得不去,因为宁王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越子临与段长歌的房间设在别苑。
段长歌握住了越子临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所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无病?”
“嗯?”
暗香浮动。
眼前的一切竟都有些模糊了。
她与她进房,衣衫尽褪,红浪翻腾。
是越子临的眉目。
终于,是她的了。
后三月,萧钰起兵,谓之清君侧,皇帝尽失人心,响应者如云。
萧钰即位,然新帝身体病弱,不出半年即禅让储君。
萧徵喜女色,有皇后,无子嗣,皇后名子临。
帝后琴瑟和鸣,恩爱无病,陛下三十年无妃无妾。
其在位时海清河晏,四海升平,又美名,万朝来贺。
玄四十二年,陛下驾崩,是时暴雨如注。
满座衣冠似雪。
宗室子即位,令守国丧三年。
先后半年后亦去也,同葬泰陵。
段长歌猛地回神。
是梦?
黄粱一梦,不过如此。
她静静地站在房间中,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越子临不在。
她可能会回来,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她鼻尖仍然萦绕着那种甜腻的香气。
不,不是梦,是药。
致幻的药。
她腰间越子临送的玉在晚间绿意幽幽,香气清雅,驱散了甜腻的香。
恐怕是两种药药性相抗,不若她不会这样轻易地醒过来。
段长歌突然觉得自己可笑。
她该知道的。
可她只是没想过一腔真心尽付,却被辜负的滋味是这种的?
有些冷,有些疼,有些难过。
她随手拿起一壶酒,想要给自己倒上,然而她的手顿住了,因为她闻到了血的味道。
浓重的血腥气。
子临?
她站了片刻,终究是拿了剑,走了出去。
……
在这样素净的书房中穿着喜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尤其是今晚还是她的大婚之夜。
她的妻子是他的女儿,而他们却在合谋如何算计她。
宁王道:“子临如今也算功成,可要急流勇退?”
越子临微微皱眉,面上却笑了,道:“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宁王道:“徵儿这孩子我已明白,多情是真,心狠也是真,你有没有想过,你做的要是都被她知道了,会如何?”
越子临看着宁王的眼睛,她该犹豫或者恐惧,如果她真的对段长歌有半点真心,然而她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么说,这不过是个交易?”
越子临道:“殿下若真要这样理解,我不否认。”
她敢这样说,就是笃定了段长歌不会来。
那样的药,做梦会做许久。
宁王冷心冷情,他利用越子临拿到素箫,他利用越子临使萧段两家决裂,可他望着自己故友的脸时仍会犹豫。
他毕竟是人,他会后悔,但他的后悔无法阻碍他做决定。
但是越子临不同,她从头至尾都是如此,她确实犹豫了,但马上又下定决心。
这样的决断,这样的魄力,这样的性情……
喜欢上这样一个女人,当是疯了。
段长歌不仅疯了,而且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宁王喝了一口茶。
还有救。
……
血腥味越发的浓了,随着她向内院走去。
仿佛脚下皆是血。
依梅园这时候已经全黑了,她置身其中,像是在一个偌大的坟墓里。
眼前猝然亮了起来。
是什么?
是——火。
房屋摇摇欲坠,大厦将倾。
而从火中一身血走出来的人,是越子临。
她在帅府的废墟中出来,手中提着剑。
段长歌知道,越子临绝对不是去救人的。
一阵低沉的呜咽声使她回神,几只饿得皮包骨头的狼正用绿油油的眼睛盯着她。
段长歌按紧了剑。
为首的狼长啸一声,朝她扑了过去。
段长歌拔剑,哪只狼落到了身边,对着她身侧那具尸体啃咬了起来。
尸体还很新鲜,穿着玄色礼服,她缓缓地走过去看了一眼。
她手中的剑一下子落了下去。
越子临?!
“陛下,”有人道:“您为何还在这?”
“为……为何?”她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只觉得手臂已经麻了,只仓皇地指着地上那具美人尸,“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似乎很惊讶,道:“不是陛下下的令吗?”
“我?那她是谁?我为什么要杀她?”她的声音在颤抖。
“陛下,这是皇后——先皇后,”他对段长歌很耐心,或者说,他不得不耐心,“她利用段家,又骗了您,做了十几年的皇后,最后事情败露,您命赐毒酒一杯,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如此薄情寡恩之人,留之无用,杀之不足惜。”
薄情寡恩?
是这样吗?
她真的这样说,这样做了吗?
她真的舍得了吗?
她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
“陛下?”
她没有回头。
“陛下?!”
这是一场大梦,梦中有天下。
她不想要天下。
她想要的只不过当年那个笑容狡黠的女人。
想听她再说一次不疑。
黑暗中有光。
是她唯一能看见的。
段长歌朝那唯一的光走去。
越来越亮。
书房?
书房内有人声,她愣了一下,正要离开,却听见越子临的声音。
“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听见越子临的声音,她竟有一种想要大哭的冲动。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做的这一切都被段长歌知道了,结果如何?”
她笑了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往往,皆为利往。”
“这么说,这不过是个交易?”
越子临道:“殿下若真要这样理解,我不否认。”
她当然不能否认。
“你这样笃定,我是否可以认为,你是有恃无恐?”
“哦?”
“你觉得她会忍着不问,不疑?”
因为你知道,她喜欢你。
因此,有恃无恐。
“我做的滴水不漏。”她道。
“你扮作了那个女侍,说出了徵儿不是元帅亲女,令萧琼起疑。事后又杀了她,做出畏罪自杀的样子,”他轻声叹息,“你以为真的无人知道吗?”
宁王就不应该知道。
可他现在却知道了。
越子临捏紧了手指。
“说不定她也早就知道了。”宁王道。
段长歌不知道。
但她此刻听得一字一句,半点不漏。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昨晚太累了,早睡了。
☆、第七十四章 聪明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越子临道。
她不会让她知道。
书房的门被嘎吱一声推开了。
段长歌身着玄色礼服, 更衬得面无人色。
“我已经知道了。”她温声说。
绕是宁王都未曾想过竟是这般结果, 他确实不喜欢段长歌对越子临用情至深, 也知道越子临的绝情会让二人落得个恩断义绝的下场, 他有意操控,却不是现在。
但素箫他已经得到, 这两人再这么折腾也与他无甚关系。
只希望段长歌能狠下心来,他深深地看了越子临一眼, 这样的脸, 是个人都不忍心下手。
这样狠的心肠, 这样美的皮囊,果真是祸害。
“夜深了。”萧钰道:“我先回去, 你们慢慢谈。”
无人回答。
他也不需要别人回答, 他走出书房,关上了门。
风吹了进来,蜡烛忽闪。
“他说的是真的。”越子临道。
她是如此坦白, 连骗她都不愿意。
是因为目的达到了?她没有利用价值了?
“为什么?”段长歌惊讶自己的冷静,连声音都不曾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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