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实验后希尔躺在床上疼苦挣扎的模样,都让拥有同样异能的裴子煦对自己的决定坚定几分。
当发现裴父裴母能够给自己带来保护时,裴子煦毫不犹豫地装成乖小孩讨好他们,假装天真假装善良,从他的同伴中获得裴父裴母更多的关注。
实验组中即使是没有异能的替代者,都或多或少遭遇过韦尔森非人道的实验,但唯独他用尽狡猾的手段,在裴父裴母的保护下好好地活着。
他还记得他的同伴是用怎样嫉恨的眼神看着自己,每当裴父裴母看不到的时候,他们就会联合起来欺负他。而当时的裴子煦也放任他们这种欺负的行为,因为在他不争不抢不哭不闹的表现下,反衬出了其他小孩的阴暗心理,而裴父裴母发现他身上的伤痕后就会更加维护他。
对比韦尔森的实验,这些孩子间的小打小闹实在不算什么。
所以他能够存活下来,是因为他狡猾,因为他卑鄙。
裴父裴母在这么多复制体中最终选择他,是因为他一早就算计了裴父裴母的善心,让裴父裴母对他生产感情不能抛下他而去。
记忆恢复后一切都清晰了,裴子煦不免会想如果当初不是他使手段霸占了裴父裴母的爱,现在活着的可能就不是自己。是他抢走了其他孩子活着的机会,而他遗忘了这一切,还心安理得地仗着裴父裴母的内疚得到这么多的宠爱。
在梦里那些死去的孩子,他的同伴都愤恨他的卑鄙,指责他夺走了他们的公平竞争的机会,指责他夺取他们活下来的机会,而他居然还无耻地遗忘了这一切。
从米军手中逃出的裴子煦,大概也无法承受这些汹涌澎湃的愧疚感,而故意去忘记这段记忆。
他的自私和裴父裴母的私心比较下,并不高尚多少,甚至更加卑劣,因为他还利用了裴父裴母的这份私心。
可他不是伟人,如果回到过去,为了活着他依然选择霸占裴父裴母的爱。
因为自私,他才能拥有裴父裴母这样的亲人。
因为自私,他才能遇到陵司。
如果拥有这些需要他背负一辈子的罪恶感,他甘之如饴。
☆、第87章
在裴子煦断断续续的述说下,陵司也了解了裴子煦的身世,虽然在知道袭击裴子煦的人和裴子煦长得一模一样的时候,陵司就已经涌出了不好的预感,但没想到答案还是最糟糕那个。
复制人实验陵司不可能不知道,在几十年前就有科学家做过这种实验,研究主旨是将复制体成为母体的器官供应活体,在母体出现心脏病和肾衰竭的时候复制体的器官能够第一时间补上。
光是听这个目的就知道这个实验的险恶用心,那些科学家根本就没有把复制体看作一个完整的生命,明明他们同样拥有人的思想。
虽然初期有不少人因此而抵制这个实验,但当首例器官移植成功后声讨的声音就弱了下来,因为当时基因改造技术还没出现,人类还有很多无法治愈的疾病,其中器官病变更是因为移植源缺乏而成为棘手的问题。
而这个首例复制体器官移植成功的案例,让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个实验的好处,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健康,对于潜在的危机谁都想要拥有万全之策。
而这个实验给他们带来的好处,让他们选择看不见其中的阴暗与肮脏,把复制体当成他们的器官供应库。甚至有些人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黑暗,而四处叫嚣着宣言着是他们给了复制体生命,复制体就应该心怀感激地为奴为婢的价值观念。
可即使是父母也没有权利让自己的孩子交出性命,更何况这些人对复制体贡献的不过是一组染色体,他们又有什么权利奴役复制人。
而这个实验结束的原因和开始的一样,都是始于人类的自私,人类的懦弱。
那些人不把复制体当人看,并不代表复制人没有自己的思想,在长久的压迫下不少复制人开始反抗,当有了第一个反抗的复制体后,就像蝴蝶效应般越来越多看不到希望的复制人奋起反抗。
虽然很多反抗的复制体都以失败告终,但也不乏有成功的案例。
其中最为著名的复制体犯罪案例,就是复制体实验组的科学家被自己的复制体杀死,复制体伪装成母体在实验组内鸠占鹊巢整整两年时间。在这段时间内这个复制体又协助其他实验组员的复制体谋杀他们的母体,当这件事暴露后复制体已经快要占领整个实验组了。
这个案件让很多人都看到复制的危险性,他们无法想象如果这些复制人成功占领整个实验组的后果。他们无法想象有一天自己身边的亲人、好友被复制体替代后,自己仍不自知地生活在被复制体包围的世界。
这件事让他们对复制体产生了恐惧,提醒了他们母体有多聪明复制体也就有多聪明,他们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的黑暗,而他们制造的复制体,是和他们一样贪生怕死又内心险恶的东西。
为了避免同样的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人们纷纷拒绝制造自己的复制体,后来基因改造的出现使很多不治之症得到治愈后,复制体更加没有了出现的必要。原来复制体监管的问题一直都困扰着所有人,现在既然没有复制体存在的必要了,各国政府更是严禁制造复制人。
复制人的出现始于人类的自私,他们的消亡也是由于人类的自私。
人类把自己当成造物主一样,玩弄其他的生命。
虽然裴子煦没有详述韦尔森制造复制人的原因,但是陵司也大致猜到,一时间陵司的心情很复杂。
当时了解到复制人的历史时他是嗤之以鼻的,因为整件事从头到尾人类懦弱和自私的缺点都暴露了出来,同样身为人类的他为此感到羞耻,所以他是坚决反对复制人实验。
但如果没有了韦尔森的复制人实验,就没有他怀里的裴子煦。
除了裴子煦之外,陵司相信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够给自己带来这样的温暖。
对于韦尔森的实验裴子煦三言两语就带过了,但是其中的凶险痛苦陵司可以想象到,他和裴父裴母一样宁可裴子煦一辈子都想不起那些过去。
当裴子煦在陵司怀里喃喃自语,说着哀求原谅的话语时,陵司就知道裴子煦在为他没能救出的同伴感到愧疚,为自己一直过着幸福的生活而愧疚。
陵司并不觉得裴子煦有错,当时的裴子煦还只是小孩,就连自己的性命都要使尽心机才能保住,更谈不上保护其他人。是裴子煦的聪明才让自己得以存活,但裴子煦对其他人并不存在责任关系,所以他根本不需要为那些孩子的死亡背负责任,他既不是加害者也不是帮凶,他根本就不需要这样愧疚。
但裴子煦不是这样想,他并不是外表看起来那样没心没肺的人,裴子煦只把屈指可数的几个人放在心中,不是因为他心小,而是因为他很在意这些放进心里的人。
当时他会选择忘记不仅仅是韦尔森遗留下的阴影,更多是因为他无法接受自己对其他孩子死亡的束手无策。
裴子煦曾经选择的遗忘,还有现在的选择记起都是因为愧疚,前者是为了逃避,后者是为了承担。
对于裴子煦选择让愧疚感惩罚自己的方式,陵司也不知道要如何阻止,他对裴子煦越好裴子煦越感到幸福,就会背上更多的愧疚感,但是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裴子煦自我折磨,他又做不到。
这一刻陵司多么希望裴子煦更加自私一点,忘记那些死去的同伴,自顾自地过自己的幸福生活。
陵司收紧了抱着裴子煦的手,任由裴子煦的眼泪浸湿自己的衬衣。等到裴子煦苦累了睡着了,陵司才将裴子煦放开,为裴子煦盖上被子自己躺在裴子煦的身边,看着裴子煦的睡颜。
陵司温柔地注视着已经睡着的裴子煦,他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花,让裴子煦安详的睡颜带上一丝楚楚可怜,甚为惹人怜爱,让陵司不由自主靠上前亲吻裴子煦的睫毛。
陵司的动作特别的轻,特别的温柔,生怕惊醒裴子煦,那个吻也带着真爱,小心翼翼的味道。
而裴子煦在陵司的气息包围下终于能够安眠,没有噩梦,没有疼苦的回忆。
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裴子煦就看到躺在自己身边的陵司,马上知道陵司昨晚在安抚完他就顺势躺下了。
虽然他们之前一起睡过很多次,但是像这样裴子煦比陵司更早醒来的情况却很少。
每当陵司和裴子煦一起睡时,裴子煦就觉得特别有安全感总是睡得很沉,而陵司工作很忙需要早起,当陵司看到裴子煦的睡颜又不忍心吵醒他,所以裴子煦醒来时身边的位置早就空了。
虽然裴子煦不是那种矫情的人,非要逼着陵司在工作和他之间做选择,但是面对空出来的位置裴子煦不免有些失落。
裴子煦看着陵司的侧颜,想到陵司醒来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看着他呢,光是看到恋人的睡颜心中就春光一片,暖意融融。
昨晚的宣泄对裴子煦来说已经很过了,他从小到大也没有像昨晚那样哭得像个小孩,他能够这样放肆地释放是因为在他身边的是陵司。虽然裴父裴母也是他亲近的人,但是裴父裴母更像是他要保护的人,而陵司才是给予他依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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