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说来就得提一提楼家祖上了。楼家祖上是邻县富户还出过举人老爷,后来家道中落不得不搬到严家村。享受过繁华的楼老爷子念念不望的就是曾经的富贵荣华,一心想向祖上看齐,他自知不是块读书的料便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楼承祖就是在楼老爷子的期望下出生的,之后楼承祖展露读书天赋更是让楼老爷子喜极而泣,把一家资源用到一人身上,当真是含到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风吹了,说起吃苦那宁愿是一家吃糠啃树皮也要给楼承祖买纸墨!楼承祖中秀才那天,楼老爷子当场嚎啕大哭!
可惜楼承祖也就止步于秀才!楼老爷子失望是肯定的,但架不住楼承祖生了个好儿子楼文,青出于蓝胜于蓝,十二岁就已经是童生,比楼承祖当初还要早两年!儿子不行还有孙子,大房总归是楼老爷子心中的宝。
不管楼银珠如何气愤,楼华领着俩弟弟又去偷摘了许多棕叶。棕叶是不值钱,但架不住庄户人家贫,物尽其用或当棕扇或编凉席,没那交情想摘呵等着扭到家长面前吃顿竹笋炒肉吧!
屋里编不安全,楼华便寻了个僻静处,由楼玉珠编他一旁学,楼明则打下手。
编织这些精巧物件一要手巧二要奇思,脑海里有完整的编织方式不缺奇思,手巧到托哥儿身的福,除前两只若有瑕疵,后面偏的都堪称完美。
楼明小心托了一只在掌心,脸上的惊奇掩都掩不住。
“我还瞧那货郎编过别的样式,可惜当时就记了这一种。”现代人惯会精益求精,小虫子只是小意思,那种大件的编织才叫一个鬼斧神工。
楼华眼神鼓励:“记得一种已经非常了不得了!”
楼玉珠咧开嘴笑,可不是,整个班二十来个男生就他一个手工课打满分。刨去有瑕疵的两只,剩余棕叶就编了八只完整蚂蚱。拿树叶包了藏到露水重的地方,仨人回到院子。
时辰还早大人还在田里忙,楼玉珠瞧了打扫过的猪圈鸡栏,跟楼华对视眼不禁抿嘴乐了。
楼华拍他下让其收敛,自己嘴角却也是有抹笑意。“走,回屋里。”
趁有亮光,楼华领着俩回屋里反锁住门,从木板床下拖出个棋盘大的沙盘。“这两天的习字落下了,今天补上。”
习字?楼玉珠佯装去拿帕子翻了下原身的记忆。哥仨的确用沙盘在偷偷习字,教习的人就是傅林书!
读书是个烧钱的活,傅林书本家明显没这条件,那他是怎么认字的?楼玉珠翻了原身记忆发现他也问过,只是傅林书不愿说楼承理也是一脸寂寞如深,再加上习字一事是偷偷进行原身也就懂事的没问了。
“二哥,今天我们学习什么字?”楼明对习字明显有股热情。
“今天我们学一首小诗。”楼华拿削好的树枝在沙盘划,随着手腕转动,一行繁体字便显了出来。
连猜带蒙读懂意思的楼玉珠眼泪掉下来。
楼华盯着沙盘没发现楼玉珠的异样,用树枝示意一个一个念。“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知道后续的楼玉珠感觉到了来自大元朝的深深恶意!
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重温遍学前班课程?呵呵!
第4章 区别
不管事实如何狗血,楼玉珠还是被逼着温习了这篇学前班必学课程,而且是一、个、字、一个、字。这酸爽劲!
一道闭着眼睛都能默写出来的诗念了二十来遍,院子里总算传来大人回来的脚步声。
楼华麻利的收好沙盘塞进原来的位置,象征性拍拍衣服上的灰:“你们在屋里等着,我去给阿爹打下手。”
楼玉珠舒口气,只要不逼着他重温学前班课程啥都好说。“二哥把饭菜端回来吃呗,”
楼华犹豫下,还是点头。“好。”
“谢谢哥!”
“谢谢哥!”能在屋里吃,楼明也不想去堂屋吃。
“你们在屋里不要出去乱晃。”被柳阿麽瞧了估计有得骂。
“我晓得!”碰到楼家三代还可以顶嘴,碰到长辈就只被骂的份,他可不找虐。“二哥端了饭就快点回来,别理阿麽。”端饭回屋吃这事估计会戳中柳阿麽G点,一顿横鼻子怒眼是少不了的。话又说回来,三房干的哪样事顺过柳阿麽的眼?
“嗯。”
楼华一走,屋里就剩两人,窗外光线已然晕暗,楼玉珠把楼明拖到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聊到楼明都快打瞌睡窗外已经全暗,楼华这才端了晚饭进门。
“等急了吧?可以吃饭了。”
照样是一人一个大饼一碗菜汤一筷子咸菜。
楼玉珠暗自抿嘴。他虽亲缘薄了些,但从不缺钱财,知晓没人疼只能自己疼自己,衣食虽没要求国际一线品牌但也要求舒服贴身,吃食没顿顿山珍海味但却精食,委屈谁也不能委屈自己呀不是?可不想穿到这莫名其妙的时代,衣服穿的是补丁加补丁吃食顿顿大饼加菜汤,问题是大饼还干涩难咽菜汤没油寡淡如水,他都佩服自己到现在既然还没自杀!
逼着自己把晚饭塞进肚子,早就等着的楼华收好碗筷掀帘子送回厨房,不多时端来一木盆热水给俩人洗梳。共一块白布把脸洗了,楼华从角落里翻出一个有缺口的木盆把水倒里面给两人洗脚。
庄户人家大多是一个盆洗脸又洗脚,楼家其他两房也是。洗了脸又洗脚,然后第二天又洗脸再洗脚,那画面太美,楼玉珠不敢想。好在三房是个特例,洗脸的木盆跟洗脚的是分开的,虽然洗脚的木盘已经缺了口,但好过用一个盆。
两人脚踩脚的一通玩耍,水花溅的老高,气的楼华一人拍了下。“起开!”
楼明吐舌,把脚收了回来。楼玉珠抬起脚厚颜无耻道:“二哥给擦擦脚呗,”
“惯的你!”嘴里虽是这么骂,手上却是扯过旁边的干布把眼前的脚丫子擦干净,顺手把楼明伸过来的脚丫也擦了。
楼明笑嘻嘻滚回床上,对着楼华就是甜甜一笑。“谢谢哥!”
楼玉珠敢忙补上:“谢谢哥!”
楼华没好气唾两人口,端了洗脚水出去倒。不多时端了两碗药汁来。“喝了药赶紧睡,我跟阿爹他们还要晚点。”
大元朝除了有‘哥儿’这神奇的生物外,其余却是与华夏的古代相似度极高,就像这种以各种草药配就的药汁,跟华夏国粹的中医一模一样。药方是一笔龙飞凤舞的毛笔字写就,熬出来的药汁也是那种让人望之却步的深褐色,闻起来也是销魂,喝到嘴里同样也是恨不得封掉味蕾。
再难喝,那也要捏着鼻子喝下去!要知道良医开的可是瘟补的药材,于身体有益,别人想喝还喝不到呢!
楼华看着俩灌毒药似的把药汁灌下去,哭笑不得的收回碗。“这模样可不能让阿麽瞧了,否则你们就等着松皮吧。”
楼玉珠吐舌。“真心难喝。”
“这次是闹到理长身上阿爷才不得不请的良医,否则别说请良医开药,不给你们顿排头吃就算不错了!”楼老爷子看似公平,但暗地里心都偏到天边了!很久前楼华还抱着让阿爷评理的心理闹过几次,明面上说的好,暗地里不还是三房最受欺压?久而久之,他也憩了这心思了,只想着快些长大打些零工赚点银钱,护着一双弟弟长成,也就忍到姥爷分家。
“阿爷真偏心。”楼玉珠撇嘴,从原身的记忆里得知往日种种,楼老爷子那可真是偏心的没边了。
楼明凑过来:“最偏心的是阿麽,我撞到好几次阿麽给煮鸡蛋让金哥银哥吃了,玉哥儿都没吃过一次!”
同样是孙哥儿,差距却是从小就有,不,应该说不止是孙哥儿,连楼华楼明这孙子都差距极大。最明显的就是楼文楼武比楼华小,却能去隔壁村求学而楼华楼明却不成。楼老爷子跟柳阿麽对大房最为偏爱,二房纪晓荣因为第一胎是个哥儿前两年不好过,之后接连生了两个小子让柳阿麽也是喜笑颜开,可对三房的态度却打破了以往惯例。原身依昔记得大房生楼文,楼老爷子让摆了十五桌酒席,二房生楼宝珠也请了三四桌,可到楼华这里却是连一两桌都没摆,只象征性的请了傅林书本家吃了一席,之后三房添楼明楼玉珠那是连外家都没请。
楼承理老实本份肯干活,比楼承义勤快的不止一点半点,傅林书虽操劳消瘦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但从五官来看比纪晓荣精致不少,性子又温和任劳任怨,没道理这么一对夫夫会不得长辈喜欢。
那,问题出在哪?
第5章 赚钱
带着这份疑问,楼玉珠陷入黑甜的梦乡。
感觉没睡多久就被楼华摇醒。“玉弟醒醒,我们要去镇上。”
楼玉珠阴沉着脸看窗外,发现漆黑一片,又倒回床上。“哥,时候还早。”
“不早了,爹跟阿爹早就起来了。”
庄户人家起的早,像这种要在集上卖点菜的庄户人家就起的更早,更何况路上就要花大半个时辰。
楼玉珠爬起来头疼揉额,楼华见人醒了转身去厨房帮傅林书烧火。
傅林书楼承义昨天在田里忙了一天,回来还要烧火做饭打扫挑水伺候一家子,就这样柳阿麽还在饭桌上冷嘲热讽骂傅林书楼承义没尽心,之后还要收拾厨房烧水给一家子洗脸洗脚,柳阿麽那里更是让傅林书端水伺服,心情不好时还要折腾水热水冷,最后还要吼几嗓子做事磨洋工浪费灯油,忙完整个村子都听不到丁点声响了。睡没几个时辰,楼承义举火把去菜园摘菜,傅林书生火给一家子做早饭,还要把一家子的衣服洗了,按理今天家务事应该轮到许春亭做,但谁让大房是俩佬的心头肉呢,潜移默化下来,整个大房的杂事都压到了三楼身上,时不时还要分担点二房的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