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慕安碰了个软钉子,干脆自问自答,“难道他也是断袖林中的豪杰?那他带来的那个人是谁?你们这些人是不是要瓢也要拉帮结伙的瓢。”
文轩实在听不下去他胡言乱语,拿手狠狠地敲了他的头,“你又胡说什么?”
方慕安伸手揉头,才揉了两下就被文轩硬拉着十指交缠,“不是要赏灯吗?我们去猜猜灯谜。”
“我古文不通,猜什么灯谜。”
“你不通不代表宋安不通,正好试试他的软件好不好用。”
文轩领方慕安一路出花街,转去走闹市;方慕安一开始还不情不愿,到最后看热闹看得忘乎所以,小吃吃了一样又一样,灯谜猜了一个又一个,又找戏台看木偶戏看杂耍,看到高兴处,就从文轩的钱袋里抓一把铜钱扔去打赏。
正玩得乐不思蜀,文轩却拉他往回走,“还要去接你家少爷,走吧。”
方慕安对文轩笑道,“多谢文公子慷慨解囊,带我出来见识一场。”
文轩被谢的有些受宠若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也会对我和颜悦色的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焉儿大的地雷,(*  ̄3)(ε ̄ *)
☆、书童伤不起12
方慕安被文轩看的面热,明知不该煽情,却还是没控制住嘴,“从前我一直觉得灯火阑珊只是个意境,如今亲眼见了,才知道诗词里描写的景象的确挺美好,怎么说呢,古香古色?”
文轩笑的温柔,“灯火阑珊处站着谁呢?”
方慕安被问得一愣,“啊?”
“啊什么啊?明明是‘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哦……没谁。”
“你希望站着谁呢?”
“美女。”
方慕安才大言不惭地祈愿,就被文轩笑着揪了耳朵,“你的愿望估计实现不了了。”
“实现不了就实现不了。”
方慕安也知道这一趟搞出艳遇的机会渺茫,被打击了干脆自暴自弃。
文轩默默看了他一会,幽然长叹,“这首词的意境不在‘众里寻他千百度’,也不在‘灯火阑珊处’,却在‘蓦然回首’,偏偏有许多人领会不到。”
方慕安听得云里雾里,“啊?”
文轩被啊的啼笑皆非,“你除了会说啊还会说什么,走吧,回去。”
两个人才走出几步,天上就下起雨来,雨点落着落着落成了雪花,一片片飘下来,带着微微的黏意。
方慕安从前就觉得下雨很麻烦,当下只顾着东张西望地看街上有没有人卖雨伞。
文轩也停了脚步,伸手去接落地即化的雪花,眼中的柔情越积越多,满溢而出。
于是方慕安转回头对文轩说“那边有卖雨伞”时,他就被偷袭了。
文轩将方慕安拉进怀里,轻轻吻他的嘴唇。
文轩的嘴唇冰冰凉凉,微微的颤抖,方慕安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直到文轩的动作从一开始的温柔纯净变得得寸进尺,他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卖力挣扎。
满大街的人可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呢,文轩不嫌丢人,方慕安可受不了,他好不容易挣脱虎口,什么也不顾了,撒丫子开跑。
文轩被推了个踉跄,站稳之后呆愣了好一会才想起去追。
两个人在文京的闹市一个追一个逃,撞的无数百姓人仰马翻,不知情的都以为是方慕安偷了文轩的钱包。
到底还是有见义勇为的义士,伸脚把方慕安拦截了,把人绊倒之后还踢了他两下,“鼠贼,往哪跑!”
文轩赶上来看到这一副情景,忍不住偷笑,拜谢帮抓小偷的壮士,款款走到方慕安身边对他伸出手。
方慕安对文轩的手视而不见,轻哼了一声自己爬起身。
刚滚了一身的雪水,真是狼狈到死。
文轩上前帮方慕安擦身上的泥水印,嘴里还不忘调侃他,“活该摔跤,谁让你瞎跑的?”
方慕安气的青筋直暴,“刚才被那么多人指指点点,我可没脸在呆在原处。不是我说你,你在大街上耍什么流氓?”
文轩索性也不矜持了,“人生苦短,能多耍几次流氓就多耍几次流氓吧。”
文公子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吗?
方慕安反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文轩望着他的呆样子轻笑了一声,凑过来又在他唇上轻吻一下,偷了腥就跑了,还回头对他喊了一句“换你追我”之类的。
刚才帮着抓小偷的义士都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方慕安七窍生烟,追上文轩,在他后背狠狠拍了一下,“你疯了!”
文轩一边笑一边喘,喘够了直起腰,拉着吹胡子瞪眼睛的方慕安往花街走,嘴里轻轻地说了声,“我可不就是疯了。”
方慕安被他一句话撩拨的心都乱了,全身发烫瘫软,一点抽手的力气都没有,被拖着走了几步,也忍不住抱怨,“你自己发疯就算了,把我也快逼疯了。”
文轩把头扭到一边不看方慕安,脸上的表情有些悲凉。
方慕安的心突然就涩的不行,康时年痛苦时也常常会留给他这么一个侧脸,他每次只是看着,就会难过的丢盔卸甲。
两人回到南风馆时,宋洛和青莲君已等候多时。
青莲君亲自把宋洛送出门口,帮他撑了伞,嘱咐他注意身体。
二人依依不舍,都是一脸的愁色。
方慕安更笃定了青莲君就是男主的猜想。
雪越下越大,街上的人也少了许多,闹市的摊子渐渐收了,三个人慢悠悠地在街上走,方慕安作为一个尽职的书童,特别跟在后头给宋洛和文轩打伞。
单看背影,这两人倒很像是一幅画。
文轩时不时回头看方慕安一眼,只是对他笑,也不说话,方慕安不是看天就是看脚,能避就避。
文轩逗弄了方慕安几次都无果,只好收心对宋洛问一句,“刚才跟着老师去拜访青莲君的,是皇上?”
宋洛默默点头。
文轩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冲动跟着方慕安跑出来,今晚他错过的事,兴许来日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皇上见青莲君,是为了请他占卜天象?”
宋洛依旧只是点头。
文轩有些气闷,半晌方才长叹一声,“王爷托我的事,今天没有做成,来日恐怕还要再登门拜访一次。”
宋洛这才开口,“文兄要问的事,我已请辅仁哥哥算过了,他只算出了一个西,一个山,一个道,要是我猜的不错,孟老师人大概在西琳蜀州的山中修行。”
文轩“哦?”了一声,“只凭西,山,道,三个字,你就这般笃定?”
宋洛皱着眉摇摇头,“我也是妄自猜测。王爷找了孟老师这些年都一无所获,想必他人已不在南瑜。”
打哪又冒出来一个孟老师。
方慕安根本就听不懂他们两个在说什么,也没什么动力一探究竟。
宋洛和文轩说完这几句也不再多说了,三个人一路沉默回学馆。
都这个时辰了,还有十来个学生没睡,坐在一桌喝酒行酒令,大家看到宋洛和文轩回来,又生拉两人喝了几杯。
宋洛文轩推辞不得,回房换了衣服,下楼跟众人热闹了一番,席间有学生喝多了几杯,头脑一热拿宋洛调侃,“人都说金科状元非宋兄莫属,却不知宋兄若真高中,做的是谁家的官?”
文轩笑着站起身,走过去为问话的士子斟了一杯酒,“黄兄喝多了。”
宋洛不顾文轩的解围,笑着迎难而上,“在下听不懂黄兄说的话。”
“宋兄是冀州第一才子,仰仗冀王殿下多年的恩惠礼遇,心中对冀王殿下感恩至深,多过感念皇恩浩荡,也是有的。”
席间也有其他几个学生提醒黄生说话太直白。
宋洛倒不在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冀王也是我南瑜的臣民,皇上的臣子,我感念冀王的恩德,就是感念皇上的恩德。”
宋洛的回答中规中矩,倒也让人挑不出什么。
十年前皇子间夺嫡争位,血染京城的事的一桩桩事,天下人虽不敢言,心里却未必不想。自从新皇登基,朝野内外就频频流出冀王蠢蠢欲动的传言。
文轩轻咳了一声,“时辰不早,大家都散了吧。”
黄生却不依不饶,“来日若有变故,宋兄是忠皇上,还是忠冀王?”
一桌人都吓傻了不敢说话,文轩脸上已有愠意,“黄兄是酒后失言,还是在暗指冀王有意谋反?”
谋反二字是天大的禁忌,满桌人都禁不住倒抽冷气。
宋洛自饮了一杯,眼皮都不抬就答了句,“何为忠?竭尽心力以任其事、服其职曰忠,宋某来日若有幸深居庙堂,必定忠于职守,尽己心力以奉公。”
文轩拿眼直直看着宋洛,他回答黄生的话虽句句敷衍,却句句都藏着深意,不像是应对人家的无理取闹,倒像是有意说给他听。
有头脑还清楚的士子把人都散了,各扶醉酒的回房。
宋洛理理衣衫也上楼,进门前还别有深意地看了文轩一眼。
方慕安也要跟着进去,文轩却在他身后说了一句,“我想借你来暖床。”
那耍流氓的小眼神又出现了,方慕安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这人当街都敢拉着他做少儿不宜的事,把他拐到屋里还指不定怎么丧心病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