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眼皮跳了一下,陈氏敢数落后君,他万不敢接一句,抬头笑道:“后君膝下毕竟没有一位皇子,这心里可能也不好受吧,至于舅老爷的家人,莫不是时间隔得太久后君不再像起初那般惦记了?”
陈氏不快道:“当初我和他兄长都劝他抱养一个皇子养在身边,就算不是自己亲生的可凭着这名份也不可能不顾着咱府里,可你看看他怎么做的?还当我和他兄长会害他似的,他和国公爷虽不是一个亲爹生的,可说到底他也是姓梅的,一荣俱荣的道理难道还不懂,我看他就成心记着老国公爷偏心的仇。”
嬷嬷是从小侍候陈氏的,府里的事情哪有不清楚的,虽然他是陈氏的人,理该站在国公爷一边,但也不得不说一句,当初老国公爷的确亏待了后君和他的继室,让继室抱病早逝,倘若不是后君当时嫁了个皇子,后来这皇子又一步登天,指不定这府里跟生君之间都没了往来。
说来说去,他主子还是在抱怨后君不顾及照顾府里的小主子们。
“老二也是,我好不容易劝了国公爷给了他谋了个不差钱的闲差,结果他可好,好好的差事都做不好还让人给抓着把柄捅到陛下面前,弄得现在又闲在家里。要我说也没多大个事,现在有几个不仗着手里的公权谋几个钱财的,陛下还不是看在后君的面子,只要后君替老二说上一句,哪能在陛下那里吃挂落把官职给抹了,本来还指望着姓顾的一家子替老二在后君面前挣点颜面,结果……”陈氏越说越不爽快了,挥退嬷嬷,眼睛一转,嬷嬷就忙端来一杯温着的参茶送到他手上。
“老主君,依老奴看,后君一向是沉得住气的人,也许是看二老爷丢了差事想再观望一阵,再说也要看看那一家子的品行,后君也没递话让咱府里将顾家人迁出去不是,只要人仍在咱府里,主君就不可能不闻不问的。”嬷嬷劝道。
“……你说的也是。”他何尝不是抱着这样的念头将人留在府里好吃好喝地供着,想做生意也让下面的人张罗着,这一切还不是做给宫里那位主看的。
顾琦求见老主君不成,转身又去二老爷院子,途中遇到承恩公世子,还关切地问了他几句,顾琦都作娇羞状回答了。
看到世子离开的背影,顾琦才继续往前走,想到第一次被梅二老爷带进这府里时,简直看花了他的眼,一路晕晕乎乎的不辩方向,现在再看这府里,虽然已不如起初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但依旧羡慕这府里的富贵,也羡慕能生活在这府里的人,也越发坚定地要将现在的身份坚持下去,谁也不能夺走这一切。
现在的生活可是他拿自己的小命换来的,凭什么让别人坐享其成,尤其是那个小贱种,摸摸挂在胸口的玉佩,心里又再次欣喜起来,有这玉佩在,谁也不能否认他跟阿爹的身份,那个贱种又能拿出什么来证明?
“二叔么,琦儿来了。”下人通传后,顾琦带着笑走进去,为着显出关系亲近,特意将一个“表”字都去掉了,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他们之间并没有血丝关系。
“琦哥儿,”梅二夫郎孙氏向进来的顾琦招手,“怎有空过来看我了?不是说陪你阿爹出去走走了吗?”
顾琦坐到他下首说:“阿爹大概夜里受了些凉有些不舒服,所以早早回来了,阿爹去休息了,我就来看看二叔么,要不是二叔么一路照顾我跟阿爹,来到京城后又让人教导我,琦儿恐怕什么都不懂尽给你们丢脸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不是一家人么,对了,你阿爹身体可要紧?要不我让人去请个御医过府看看?”孙氏状作担忧道。
顾琦忙作受宠若惊阻拦道:“别,可千万别,阿爹不让我说的,阿爹说可能是夜里没休息好的缘故,睡一觉就没关系了。对了,二叔么,”顾琦又状作天真的问,“他们都说英武侯的脸被人治好了,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这是真的吗?到底是哪个神医给看好的?如果将神医请过来给我阿爹看一下,肯定也能让我阿爹痊愈吧,唉,阿爹都觉得自己给父亲和府里丢脸了。”
孙氏笑笑拍他的手说:“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我听你二叔说了,英武侯的脸真的一点看不出原来受过伤留过疤,可满京城的人也不知道他是被哪位神医医治的,倒是最近这位英武侯府里住进去一个哥儿,还被陛下召见过三次了,对了……”又看看顾琦的脸色犹豫了一下才说,“最后一次连后君都在的,巧得很,那位小哥儿也是姓顾,说不得倒和咱琦哥儿有缘。”
顾琦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每次听人提到这个姓顾的哥儿心情总不爽,连后君都见了他却不愿见自己,总觉得有什么被抢了似的,迟疑道:“他不是未婚哥儿吗?怎能独自一人住到同样还未说亲的英武侯府中,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谁知道呢,”孙氏撇嘴说,“反正是陛下指定的,旁人就算要说也只敢私下说说,不过这小哥儿没名没份地住着,等着以后门当户对的主君进了府,他的‘好’日子才开始呢。”
顾琦心想也是,听说是京城外面过来的也不像是有什么身份的人家,怎可能嫁进侯府做主君,最多不过一个小侍罢了,心里又高兴起来,不愿意再提这人,说:“二表叔呢?怎没见到二表叔?”
提到梅二老爷孙氏就不高兴了:“又不知跑去哪里鬼混了……”
“哈哈,又背着我说我坏话了,”正说道,一个看上去约摸三十多岁的华服汉子挑开帘子走进来,看到在座的顾琦笑道,“原来琦哥儿也在,你常来跟你叔么说说话也好,省得他总是闲得发慌。”不等孙氏发话又说,“别说我出去胡混,我可是干正经事的,我刚刚与四皇子吃了酒回来。”
“四皇子?你怎和四皇子一起吃酒的?”孙氏吃惊道。
“这有什么,”梅二老爷不在乎道,“论关系这些皇子也得称你老爷我一声舅舅,”按嫡庶论的确该如此,不过皇家到底又另当别论,“要是二皇子还活着,那咱可就是正经嫡皇子的亲舅舅,喝几杯酒又怎了,只要四皇子在陛下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我官复原职不说,说不定还能再进前一步。”
梅二老爷懒散靠在那里,旁边有下人殷勤地侍候着,因保养得极好看不出真实年纪,一双桃花眼朝顾琦挑了挑,让后者忙害羞地低下头,梅二老爷眼中的得意戏谑之色越浓。
孙氏却没发现,只顾着惊喜了:“真的?”
“当然了。”
顾琦离开后仍控制不住地脸红心跳,当初差一点就跟梅二老爷成就好事,紧接着就被发现了玉佩。
到了现在他一面想嫁个富贵人家,一面却控制不住地被梅二老爷时不时的暗示小动作诱惑,被他身上成熟男人的魅力和不羁的一面所吸引。
后面有脚步声响起,顾琦顿了顿,没几步就被后面人赶上,正是从孙氏房里出来的梅二老爷,带着笑意的声音响在耳畔:“琦哥儿走这么快干什么?见了二表叔都没几句话可说,分明我进屋之前听到你问我呢。”
高大的身影遮挡在自己身前,下人都知趣地退得远远的,顾琦四下顾盼发现没人注意才放下心,低着脑袋说:“琦儿在听表叔跟叔么说话呢,琦儿还没恭喜表叔。”
突然下巴被一根手指挑起,顾琦被逼抬起头,睫毛颤抖着看了一眼梅二老爷带着坏笑的眼,又赶紧移开,作无助状:“表叔……”
梅二老爷大拇指摩挲了两下指下的皮肤,才遗憾地放开,手指又搓磨了两下,这动作正好被低垂着眼的顾琦看到,脸上的红晕更深,呐呐地说不出话。
梅二老爷哈哈一笑:“好了,不逗琦哥儿了,不过光嘴头上说恭喜可没用,琦哥儿得拿点实质性的出来。”
“是,二表叔。对了,表叔,琦儿还有件事想托表叔打探一下。”顾琦眼睛向上瞟了一眼又低下去。
“哦,什么事?”梅二老爷颇有兴致地问。
“琦儿今日在街上碰到一位同乡,曾与顾家有婚约在前,怎奈那人在中举之后便看不上顾家,做出背信弃义之举,琦儿心中顺不下这口气,想托表叔查查他进京后是否高中又做了什么官,琦儿只想让那人受点教训。”顾琦做出愤怒之色。
梅二老爷摸了摸下巴:“这就是他们的不是了,琦儿放心,将那人姓名出身地告诉表叔,表叔替你出这口气,承恩公府的人岂是一个小小外乡来的举人能够相欺的,就算高中进士又如何,还不是表叔一句话。”他知道顾琦有小心思,可他不介意,这样才有意思不是。
“那人姓蒋名英武,琦儿谢谢表叔,只要稍稍教训一下替琦儿出了这口气便可。”顾琦露出开心的笑容。
梅二老爷大笑着跨步走开,留下顾琦好一会儿红晕才退去,脸上开心的笑容渐转为得意,一转头却猛地看到顾逸在前面在前面十几步远瞪着自己,顾琦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被顾逸看到了?
“你……”顾逸站在避光处将刚刚的情景和对话都收入眼底,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卑鄙!无耻!”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的同胞兄弟。
顾琦脸上什么羞色都没有了,挺胸昂首便是自己的同胞兄弟也不放在眼里:“我怎么了?难道你不是托我的福才能住进承恩公府?我为自己谋取富贵又有何过错?我不靠我自己难道还靠你不成?就像丰安县那样的日子被蒋家一个破落户瞧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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