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子像是没事?”顾雨芥惊讶地打量着许小信,都已经缩成一团了还说自己没事,小时候没学会该怎么撒谎么?
“唔。”许小信从牙缝里挤出一个音节,便闭紧了嘴巴不再说话。
“夫人,”CRV里的一个男人恭敬地向电话那端汇报着情况:“我们在楼下已经等了很久,还不见有人回来,我想她今天可能不会回这里……”正说着,旁边的一个男人撞了撞他的胳膊:“看。”
许小信的阿斯顿马丁缓缓停下,男人忙冲着电话里说道:“她回来了,是的。嗯,请您放心。”
“我去停一下车,你先上去吧。”许小信凑过来,蜻蜓点水般地在顾雨芥唇上啄了一下,含笑说道。
“嗯。”顾雨芥跨出车门,冲着缓缓开动的车摆了摆手,便转身向电梯走去。眼角瞄到那辆黑色的CRV,顾雨芥略有些疑惑地按着电梯按钮:以前没见过这辆车啊。
电梯门打开,顾雨芥跨进去。在她身后,黑色的CRV缓缓向车库开去。
将车停好之后,和往常一样,许小信甩着钥匙哼着小曲,顺着安全通道的楼梯往上爬,刚到拐角处,一个黑影从面前闪过,许小信还未及反应,便被人扭住胳膊捂住了嘴巴。
绿色的安全通道图标不停地闪烁着,许小信觉得头有点晕,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许小姐,夫人请你回去一趟。”
许小信被一路推搡着走到车库门口,黑色的CRV车门已经打开,男人推着她跨了进去,还未待许小信坐定,CRV已经甩着尾气迅速地驶离了这个小区。
许小信回头看着那一片熟悉的公寓楼,内心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悲伤情绪,想到顾雨芥还在家里一无所知地等待着自己,顿时觉得心口痛得厉害。
“顾雨芥……”许小信抬手遮住眼睛,想要把眼眶里那些软弱的东西都压回去,却看到手腕上还留着刚刚被捆绑的红色痕迹,回想到前一刻还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亲吻她的唇角,现在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内心的难过顿时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样不停地涌出,一行泪珠顺着指间的缝隙蜿蜒流淌下来。
☆、32.寻找许小信(此章开始为倒V)
把自己埋进柔软的沙发里,顾雨芥边随意地玩着手机上的游戏,边等着许小信回来。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许小信一直没有回来。
也许是遇到什么事情耽搁了,这样想着,顾雨芥便拨通了许小信的号码,听筒里传来一个冰冷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听着那循环播放的机械声音,顾雨芥突然感到一阵没由来的心慌,不安的感觉在心里不断扩大,她再也坐不住,抓着手机关了门,便向楼下走去。
车库里静悄悄的,连走路的脚步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头顶的白色灯泡正兀自散发着惨淡的光。这样的环境,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恐怖片里的情节。顾雨芥向自家的停车位走去,看到许小信的阿斯顿马丁正静静地停在那里。
“许小信?”顾雨芥下意识地喊出声,然而四周一片死寂,那个穿着拖鞋的慵懒身影并没有突然出现在眼前。顾雨芥这才意识到,事情可能,比想象中的要糟糕许多。
周氏国际最近一直处于一片人心惶惶的动荡之中。
先是有传言说周氏违法操纵股价,周氏少总恐怕要承担责任,闹得公司里的员工无心工作,都在准备着自己的后路,生怕到时候周氏这棵大树一倒,自己会落得个无处可去的悲剧下场。
后来各大媒体的导向突然改变,都改口说这只是一场误会。眼见着总裁也没有被叫去问话协助调查之类,众人都松了口气,心想这下总算能安下心来。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人事部一纸公文下达,一夜之间公司里的高层就走了一个,调了两个,更别提被牵连的小中层小职员。公司内顿时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被勒令卷铺盖走人的会是自己。
“从90年代初,我就开始跟在周文先生身边,从周氏艰难的成立,到现在的辉煌,我李某人一直没有离开过。就算是周文见了我,也得客客气气地打一声招呼…现在你居然不声不响地调了我的职,你,你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咳咳咳…”周松的办公室内,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正站在办公桌前,伸手指着周松,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说到激动处,叉着腰便咳嗽起来。
“李老,”周松走向一边的柜子,取了一次性杯子,倒满水,递到那个男人面前:“我并没有针对您的意思,只是……”
见周松露出犹豫神色,那名李姓男子便接过话去:“只是什么?”
“是这样的,前几天我刚和令嫒聊过…”闻听此言,男人露出微愠的神色:“这个多事的丫头。她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语调已经明显低了下去,不再似开始那般趾高气昂。
周松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颇为惋惜:“把像您这样的股肱之臣调离,我也感到十分遗憾不舍,只是考虑到令嫒所提到的忧虑,实在是很有可能发生。为了大局着想,我不得不作出这样的决定,还望您能见谅。”
“哼。”男人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满脸愠色:“那就不打扰了,告辞。”说着转身便大步离开。
看着门被阖上,周松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小少插话:以下为叙述方便,该李姓男子用[李某人]表示。)
昨天,在一间高级咖啡馆内,周松约见了[李某人]的女儿,对方二十出头,刚从国外归来,说起话来却很利落,言简意赅。几句对话之后,周松心里便有了底:自己能够达到目的。
要想把那样的老资格排除在核心权力之外,确实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段。
好比这个[李某人],女儿和妻子都已经在美国定居,唯有他还留在国内。周松的父亲---周文掌管公司时,就曾提过把他调去美国的分部的意思,他却一口回绝,像是铁了心要留在Y市,这其中的原因,无非便是为了女人或是利益。而就周松手中所掌握的资料而言,这个[李某人]在Y市,怕是有个私生子的。
他的女儿一直在劝他去美国,一家人好团聚,无奈遭到屡次拒绝,这才特地赶回来,显见着是下定了决心要把父亲带走。
尽管起因不同,然而,周松和她有着相同的目的,因此,两人很快便取得了统一。
周氏这边逐客令下,对于[李某人]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他自然是不想走的,然而他这把年纪,也没有多高的学历,这些年来又越发的倦怠,若是离了周氏恐怕也混不到一口好饭吃。所以才去找了周松理论,以为周松定会卖他几分薄面,事情就还能有转机。
然而,周松提到了他的女儿。
无需多动脑筋,就能联想到,他那个执着起来像个疯子的女儿,一定是和周松达成了某种协议。如果他不走,所将要面临的,一定会是更为可怕的境地。也许是身败名裂,也许是牢狱之灾,总之一定会是这些能够逼迫他不得不离开国内的东西。他也相信,那个对他的案底掌握了十之八九的女儿,确实能做到这些。
与其如此,还是接受现在的调职为妙。至于Y市的那个情妇和她的儿子……以后再说吧。
[李某人]一走,董事会的其他元老,就都领会到了周松的意思,有些不愿再打拼的,已经作好了辞职的打算。而还有些不愿意放弃权力的人,则在暗地里筹划着怎样对抗周松的这次“大清理”。
而对于这些人的想法,周松都心中有数。
周松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杯壁已经有了磨损的痕迹,周松微微皱起眉,喃喃自语道:“是该换新的了。”
该换新的了,这里的一切------不论是茶杯,还是人。
周松打开窗户,目光向下望去。大街上人流如梭,一派热闹景象,而她,因为站得太高,所以根本看不到人们的表情…不论是谁,她都看不到。
北风大摇大摆地透过敞开的窗户,闯进这间办公室,吹起了周松放在办公桌上的一叠纸。一张张写着的周氏高层名字的纸被吹得卷起页脚,露出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们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弱点。风的肆虐停留在最后一页,周松关起了窗户向办公桌走来,目光落在了那一页的右下脚,那里有一行漂亮的花体签名:Vivian。
沈世自宿醉的沉睡中醒来时,已经是隔日的清晨。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有片刻的茫然,尽管周围的一切都是那样熟悉。可是,她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是怎样回到了这里。
和每个宿醉的人一样,她开始沿着记忆回想自己做过了什么。
和顾雨芥一起吃了顿饭,然后呢,然后她好像把自己扶上了车。沈世摸了摸鼻子,嘴角绽开浅浅的笑容:所以,是小雨芥把我送回来的啊。
想明白自己并没有遇到什么恶性的事件后,沈世放心地踩上拖鞋,开始了自己新一天的生活。
从洗漱间出来,吃过微波炉热好的早餐,打理好一切之后,她习惯性地抬手抚摸上墙上的镶金相框,目光注视着相框里那个人温柔的笑靥,脑海中却突然闪过另一个人影。
“乔,我先去上班了。”穿好皮靴,沈世站在门口,再一次望向挂在客厅墙上的乔的照片,嘴角渐渐勾起浅笑:“我遇到了一个,很像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