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摸着手上的好东西想解下来,他是不明白自己何德何能能配得上这么好的东西,但见赵常安笑呵呵的看着他,一副求夸奖求表扬的样子,陈慕咬咬牙,好吧,就让他高看自己一次收了这个宝贝吧。
陈慕安慰自己一番舒了口气,对着赵常安九十度鞠躬:“谢谢赵伯伯。”
赵常安慌张的把他扶起来,又是小心翼翼的拍了拍他的脑袋然后就捧着手一脸窃喜的被赵长老提走了。
陈慕看着手上的月仙锁,名字虽然有点女气,但是功能是实打实的好呀,这下他下山更加轻便有保障了。
陈慕晚上多吃了一碗饭,还让湘绣给他留了两个热乎乎的肉馅锅贴,这才在暖和的被窝里躺下了。
湘绣知晓教主今日心情好,关上门出去,并不疑有他,却不料,第二日早起未见到院中舞剑的陈慕,进了屋子也未见人影,钉在床柱上的那张泛黄纸张上打了四个对勾,底下钉着一张新纸,上书三个端正大字:我走了。
湘绣看着两张字条,第一反应竟然是:教主的字进步很多嘛!
然后就突然炸了锅!
“教主离家出走了!”
早在前一日晚上,抱着两个锅贴等湘绣等人睡下之后,便拎着偷偷收拾的包裹披星戴月往山下跑的陈慕这会儿正仰面朝天躺在一辆牛车上。
他在捆成捆的稻草车上翻了个身,头发上沾了几根断草秸,他也不在意,在车里又翻了两滚鼻息间满是干燥的香气,舒服的让人忍不住偷懒。
赶车的农夫见他这样,扭头笑道:“小公子!莫要再滚了。再滚下去您那身衣服脏了老农可赔不起啊!”
陈慕躺在车里笑了笑:“大叔。我不让你赔。”
农夫听他不像生气的样子,胆子大起来,开始和他说话:“真的要赔老农也赔不起呀!”
陈慕又笑,似乎从九重山上下来他的心情就变得很轻松,以前几个世界因为种种原因从来没有旅游过,这次有机会慢悠悠的游历,看遍名山大川,吃遍天下美食,光想想就要流口水了。
陈慕是半上午的时候遇见的农夫,他长得娇俏可人,肉~乎~乎的包子脸水灵灵的大眼睛,身上的衣服和佩饰也是一等一的好,怎么看怎么像世家公子。
农夫起先不敢拉他,怕惹上麻烦,但耐不住陈慕一路跟着他,那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让人心软,就让他上了车。
陈慕也不小气,中午休息的时候分了一个锅贴给农夫填肚子,又许诺到了地方给他路费,农夫摆手说不要,脸上的笑容却出卖了自己,傻呵呵的有点像赵常安。
捧着锅贴闻闻嗅嗅很久才咬下一口,吃了三口就不吃了小心翼翼的包在纸包里,搁在怀里小心护着:“我家婆娘没吃过这种好东西,我带回去给她尝尝。”
陈慕看着手里的半个锅贴,吃不下了,他是过过穷日子的人,虽然已经记不太清了,但仔细想那种感觉还在,饿肚子的时候恨不得把报纸吃了却只能忍着,偶尔有点好东西又不舍得吃,要藏着留着一不小心过期了也不舍得扔,能吃的就吃掉,实在发霉了不能吃了会委屈到要掉眼泪。
想到那段心酸的日子,陈慕小~脸上已经挂了泪,农夫睁大眼睛慌张的想替他擦又觉得自己身上脏,只一叠声的喊:“小公子,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老农说错什么话了?”
他着急得很了,扑在地上要跪,被陈慕一只手拉住了,他有点尴尬,把锅贴递给农夫:“你吃吧。我吃饱了。”
农夫踌躇着不敢接,但见陈慕泪眼巴巴的看着他,态度坚决的不得了,才颤着手接过去也不敢吃,和原先那个包一块揣怀里了:“小公子您是好人。您要去哪,老农送您去!”
陈慕想了想,还是不要麻烦这个实在的可怜人好了:“我要去的地方太远了。这样,你回家的路上哪里距离晏城最近,便放我下去。”
农夫应了,心里却想着,小公子是好人,要多送两里地才好。
陈慕吃饱喝足在晚秋的暖阳里闭目养神,他早先听李功青讲过几次晏城如何如何好,瞎婆婆回忆青春的时候也提到过晏城是座名城,以前就厉害,过了几十年风华不减反而更加吸引人,尤其是大街小巷的各色美食,从醉仙楼的酥皮鸭到走街手艺人做的糖人面虎,个个都出彩的让人光闻味就忍不住流口水。
陈慕早就心生向往,如今能走近了瞧一瞧尝一尝,只是想想就激动的不得了。
却不知湘绣领着手下一群姐姐团团员要把九重山翻过来一遍仍是没找到他彻底的着急起来,几人眼睛皆是红彤彤的,这时候也顾不得多讨厌南长老了,湘绣一路飞驰至竹楼直接跪在竹林外:“南长老。琼华楼湘绣求见南长老。”
南霜已经听闻陈慕下山的消息,只是他脚程太快竟没人追上,如今已经失去了消息,湘绣来求他自然要见,她要下山去找,南霜也不能拦着。
若是可能,他倒希望自己下山去找,只是不能,九重楼这么大的摊子搁在这,他不敢也不能丢下一走了之。
无奈之下,只能让湘绣带着琼花院一众相携下山。
☆、第59章 落魄
陈慕告别了农夫,沿着他指的路背着小包袱悠哉哉前进着,照农夫的说法沿着这条小路走上五里路见到一个分岔路口沿着最宽的道路往前走七八里便能看到晏城城门,他的脚程不到半个时辰便能进城找个好点的客栈休憩一番。
陈慕想的好极了。
在九重楼里时时刻刻有人跟着陪着引着导致他忘了自己迷路的本领,所以月上中天坐在树杈上捧着咕噜噜的肚子叫的陈慕看着天上皎洁的弯月,苦逼的咽了咽口水。
他明明是按照那农夫的指路沿着那条小路走了五里,不多不少,绝对没走岔道,也确实在分岔路口踏上了最宽的官道,他还在旁边的茶铺喝了一碗热茶,确定了前进的方向是晏城无疑。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陈慕的包袱里除了一包碎银子和几张整张银票一本剧情书之外一点吃食都没有,他想的好,晏城距离九重楼那般近,他中午吃两个锅贴,晚上就能吃上热乎乎的饭菜,钻进暖和的被窝里睡上一觉。
运气好了还能赶上李功青说的街会,大饱口福。
“唉~”选了根粗~壮的树枝躺下,头顶是枝杈遮挡的斑驳夜空,身子底下是宽阔的大道,陈慕抱着包袱运行内力闭目养神。
他选的这棵树正巧在路边,枝杈浓密是很好的藏身之处,他在这既能看到来往行人又能在暗处分辨敌我,简直是太好了。
夜里霜寒雾重,陈慕即使有内力护身也感到一阵寒气袭进骨骼,冻得牙齿咯咯作响。他跳起来搓搓胳膊蹬蹬腿,好不容易恢复点热气便再也不敢睡,想了想,在此处守株待兔终究不太好倒不如走一走碰碰运气。
事实是,想像永远比事实丰满。
陈慕走了三天,已经脸颊脏污的不成样子,只衣服仍能看出光鲜亮丽的布料,外人看来俨然是一位落魄的富家小公子,可惜,他到现在都没见到外人。
陈慕啃着一块生红薯,这是他前几天路过一个村庄外在田地里挖的,本来只是想挖一颗解饥,不想一激动挖了一堆,只好把小包袱里的东藏~西塞腾出包袱包着那堆农作物。
陈慕背着红薯包袱看着周围茫茫田地,重新燃起信心。
既然有人种了红薯又有连绵田地,想必附近是有村子的,陈慕抱着红薯走了半日,准备见到农家之后把红薯和钱还给人家,但这一走就走过了两片果林,陈慕顺手摘了挂在最高枝头上红灿灿的柿子坐在林子里啃了,想了想,这个时节应该不会有人来林子里了吧,于是摆摆手拎着小包袱又走过了一片苹果林,这次是半点东西都没找到。
陈慕停下脚步的时候,深深呼出积郁在胸的闷气。
眼前一片苍茫野草,远处的河流湿气扑面吹来,带着一股咸腥水汽。
陈慕站在广阔河边许久,卷着袖子擦掉脸上的泪水,委屈的想骂娘。
从九重山下来第四天晚,陈慕已经放弃了游历名山大川的念头。
他想要回去吃热乎乎的饭菜,在暖和的被窝里好好睡一觉,和湘绣她们说说话······
陈慕越想眼泪掉的越密集,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他站在空无一人的河岸边,落日沉入云层,黑色倾覆而来,他的手里捧着一堆偷来的还带着泥泞的生红薯,他的一切也只剩这堆红薯。
岸边气温越来越低,黑沉的云层遮住光,只剩下漫天的冷和空旷。
陈慕越想越委屈,见四周无人,干脆蹲在地上哭个够。
人的特性,在冰冷中披上盔甲自我坚强,在温暖中褪~下伪装娇弱无比。
被人细心呵护的陈慕即使心中坚定的告诉自己不要动感情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动容。
只是哭够了,前面的路还是要走。
陈慕蹲在河边洗了手脸,在心底默默嫌弃了自己一会儿,拍了拍脸,深吸一口气又恢复成那个沉稳的教主形象,背着红薯包袱站起身踏着月色沿着飘荡的芦苇丛沿着河流一路向上行去。
晏城九重楼属下的客栈一处独立的客院里,七位女子围在一处,个个面色担忧,更有两人已经落泪,想到小教主那般天真无邪【大雾】的模样,一个个更加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