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安顺喊完这句话便急匆匆跟上皇帝的步伐,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大臣们如潮水般涌向前排的礼亲王,个个面色担忧。安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明明他的主子才是皇帝,可那些人却总是往礼亲王身上扑,倒显得礼亲王才是皇帝。
他生着闷气跟在陈慕身边,该做的事一样不错但还是被问了句:“你怎么了?”
安顺摇头,大约是mo准了陈慕的性子也敢做一些大不敬的事情,例如不回话就抱着浮尘出去,陈熔探头看了他一眼,便转过脑袋,小手捧着陈慕的脸软软的唤了一声:“父皇~”
陈慕低下头就对上那双隐藏着醋意的眼睛,不禁乐开了花:“好好,只看着你一个人。”
陈熔这才满意了,抬起小屁股嘴唇一下亲在陈慕的下巴上。
太后推开宫人进来的时候陈慕正在哄陈熔睡午觉,察觉到外面的吵闹皱了皱眉,轻轻起身出去就见太后怒气冲冲的进来,如同一个泼妇。
“皇上!你这么做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陈慕皱眉,脸色黑沉:“朕做了什么要怕天下人嗤笑?”
太后怒极,上前两步:“做了什么?皇上今天在大殿上是不是收回了礼亲王的权利?”
这话听得旁边的安顺猛地抬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到自己的身份又生生咽下,陈慕看到外间的人,梁元风站在首位,大约是来保护他,陈慕脸上的怒意慢慢消散,甚至带了点笑:“母后何必动怒?安顺,上茶。其他人,退下!”
宫人们迟疑了一下,太后脸色也有些不好,怒道:“退什么?都给哀家站着不准动!皇上有什么话直说便是,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话音刚落就听见陈慕嗤笑一声:“儿臣让人退下不过是相与母后说些体己话罢了,不过母后若是执意要留下这些人,儿臣也不在意,只是,怕是母后会受不了呢。”
他这话说的玄乎的很,太后心里一惊,到底是挥手让人出去,一时长乐殿里只剩下陈慕、太后、李福喜和安顺四人。
陈慕转身坐在榻上,真是一副要和太后话家常的样子,这副姿态倒越发的让人mo不清,太后心里打着凸凸,硬是强装着大声道:“皇上还没说为什么突然收回你皇叔的权利呢!”
陈慕喝了口茶,不急不慢的说:“皇叔的权利?母后莫不是忘了,咱们陈国的皇帝是朕?”
他这句话说的懒懒散散,一点皇帝的样子都没有,当即勾起太后的火气:“哀家没忘!怎么可能忘!皇上是我大陈国的真龙天子,可你皇叔,自打你登记以来便一直辅佐左右,如今你皇位坐稳便将你皇叔一脚踢开,外人看了,岂不惊惧皇上冷血无情,边关大将知晓岂不心寒,那朝堂众臣天下百姓谁还愿意为皇上卖命,谁还信服我们皇家!”
太后一番话说的大义凛然,到最后语气都硬气许多,她ting直腰板一副为国为民为天下的高姿态却只愉悦了自己,陈慕又喝了一口茶,这才慢悠悠的放下杯子笑道:“母后这番话真是令儿臣羞愧。”
太后扬了扬下巴,似乎觉得自己得意的太明显,忙收敛情绪在陈慕旁边坐下:“皇儿要知道,母后都是为了你好。皇儿还小,你皇叔这时候愿意帮你是你的福气。”
陈慕静静的听着,只是在太后伸手要碰他时装作不在意的收回手,冷笑道:“母后莫不是忘了,朕今年已经及冠,二十岁在皇家早就可以独当一面,儿臣劳烦了皇叔这么些年已经够了,总不能一直躲在皇叔背后当只幼鹰。”
太后的脸色有些尴尬:“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陈慕冷笑着看向太后,“母后不懂吗?朕的意思是儿臣已经长大了,这江山是时候自己打理了,至于皇叔,他为国操劳这些年早该回封地安享晚年。”
太后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似乎他说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手指颤抖者指向陈慕连说了两个:“你!你!”
“你忘恩负义!”
陈慕正因为这段激/烈的剧情激动着,哪里会让她打断,脸色阴鹜下来,一身威严不可侵犯:“忘恩负义?你这种放荡/女人有什么资格评判朕!”
太后一惊,却见陈慕猛地站起来,微低着头,整个人似乎笼罩在阴影中吓人的紧:“你以为朕不知道你个礼亲王背地里都干了些什么事是吧?你们都把朕当成傻子!一个个的·····”
他突然浑身颤抖起来,像是无法承受什么痛苦一般弯下腰,嘴里愤怒的低吼着:“你们以为朕不知道皇兄是怎么死的!你们这些不知廉耻的人!”
太后被吓了一跳,她从没见过陈慕这个样子,像是得了疯症一般,许是因为害怕,她向后退了两步,却见陈慕突然转过身子看着她,目光凶狠,隐隐透着凶煞的红光:“杀了你!朕杀了你!如果不是你,皇兄根本不会死!都是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都是因为你和别的男人苟且!”
他说着伸出手掐住太后的脖子,力道十足像是要把太后掐死,安顺吓得动弹不得,还是李福喜先反应过来几步上前掰开陈慕的手:“皇上!皇上!没事了,皇上!”
陈慕仍是颤抖着,片刻翻了个白眼昏了过去,安顺正在太后旁边替她顺气,一见陈慕晕了,撒腿就往外边跑,开了门拽了一个腿脚利落的小太监就吼:“快!去传太医!快点!”
小太监一愣,撒腿跑了没影。安顺这才进去,陈慕已经被放在软榻上,整个人平静的如同睡着,反观太后,一张脸青白交替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
可不是受了惊吓嘛,李福喜都被吓到了。
一刻钟便见一群太医提着药箱进来,一波去看差点被掐死的太后,一波去看晕倒在软榻上的皇帝,一时整个长乐殿人进人出好不热闹,谁也没发现呆愣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大皇子。
若不是安顺想起大皇子还在睡去查看一番,怕是这长乐殿又要多一名病号。
陈熔坐在陈慕旁边,不甚宽敞的龙床容下他们两个刚刚好,他怯怯的看了眼安顺小声嘀咕了句:“不是。”
安顺正跪在脚踏上替陈慕擦手,听见这句话疑惑了看了一眼,放低声音问道:“什么不是?”
陈熔却不说话了,只缩着手坐在一边,始终距离陈慕一掌的距离。
“大皇子就寝吧。”安顺给他们盖好被子,便去屏风外守着,陈熔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陈慕,许久才试探性的伸出手攥住他的手指,嘟囔着:“不是父皇。父皇回来。”
翌日陈慕早起撑着迷糊的脑袋看着伺候自己的李福喜:“安顺呢?”
李福喜微低着头,手里捧着浮尘,慈祥的老人面相有些消瘦,也许是上了年龄嗓音听起来不似阉人那般奸细:“安顺去做别的差事,这几日由老奴伺候皇上。”
陈慕点头,转身亲了亲还在熟睡的小萝卜头,这才被人簇拥着出门。
打足精神登上龙椅,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齐刷刷跪下的大臣们还是有些震撼,他默默地感受了一会儿才悠悠然开口:“众爱卿这是干什么?”
底下的几名老臣一听他这把懒散的嗓音就不赞同的皱了皱眉,但话还是要说。这几个大臣平日里没什么大事是不会上朝的,三朝元老嘛,总要有些特权,辛苦了一辈子总算可以睡个懒觉总不能放过机会,但这回上来实在是因为皇上做的太过分了。
“皇上啊~老臣~······”
一群人唱戏一般拉着长腔抑扬顿挫的细数了先皇在世之时如何善待太皇太后又细数了太后还是妃嫔之时如何贤良淑德,最后洋洋洒洒开始批判陈慕如何不忠不孝······
“你们说完了吗?”陈慕低声问,高高在上的姿态成功激起底下那群老臣的劝诫之心。
“皇上,忠言逆耳啊!”
陈慕挥袖要站起来,却见一个老臣猛地站起来,悲戚大喊:“皇上!”
陈慕被吓了一跳,抿着嘴唇瞪着他,想看这人要做什么,却见那老臣颤巍巍上前半步:“皇上若是执意不听老臣劝诫要做那不忠不义不孝之人,老臣无话可说。”他说罢解开乌纱帽的帽绳,身后立刻传来一阵或惊慌失措或悲痛无奈的呼喊。
“大人!”
“老师!”
“太傅!”
他将乌纱帽捧在xiong前,双目含泪,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此时越发透着一股浩然正气,陈慕看着也有些感动,吸了口气压下眼眶的酸涩紧盯着底下那老臣,却不知这在别人眼里是气红了眼。
“老臣自打庆嘉皇帝在位时便入朝为官,时年十七岁,五十多年战战兢兢不说业绩,只说忠心自认无人能及,可今日,皇上您枉顾朝臣忠言一意孤行······”
陈慕虽然激动,但见那老臣唾沫横飞也有些担忧,再看这戏演的差不多了便挥了挥手:“住口!朕念在你是三朝元老的份上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却不想你们这帮老臣不知感恩还仗着自己年长欺压朕,还反了你们了!来人,给朕把他拿下!”
“皇上!”
“皇上开恩啊!”
······
彻底乱成一锅粥了。
☆、第145章 已阅
早秋的天气有些凉,长乐殿外头乌泱泱的跪了好几排大臣,眼熟的不眼熟的,从宰相到御使大夫都有,穿着各色官袍跪在一处倒也ting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