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待一会吧,外面很危险。”
秦衍又是想摸秦泽的头但被秦泽躲了过去,无视秦泽恶狠狠的眼神,他神色自若拉过对方,替他整了整有些褶皱的外袍便离开了。
走出厢房,凝视着手中的琉璃玉佩,上面龙飞凤舞的“离歌”两字清晰可见,手捏成拳头,留下了一地粉墨。
“主子?”
站在厢房门口一直装聋哑人的蓝衣女子被旁边的女子推搡,一个劲挤眉弄眼毫无效果,才被逼无奈轻声提醒。
“照顾好璃王。”
“是,主子。”
江南大灾。
江南巡抚的折子快马加鞭,跑死了三匹良驹才送到京城,却在内阁耽搁了三天。
原因无他。皇帝整日沉迷于乐宴,春宵苦短,从此君王不早朝;丞相大人也不知何原因没有出现在内阁,内阁群龙无主,各大要事杂事让内阁群臣忙的手忙脚乱……像江南大灾关乎国家根本的折子的结果就是搁置再议。
江南八十万民众流离失所,叫苦连天,人心惶惶,民怨沸腾。一些灾民成为盗匪,打砸抢烧,严重扰乱治安,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出现了声势浩大的起义。
水深火热。
朝中大臣察觉到江南异变,联名上书惊动了深宫之内的皇太后,才有了今天的早朝。
“江南大灾,有哪位爱卿愿前往江南替朕分忧?”
皇帝整日流连温柔乡,被茹嫔迷得忘乎所以,前夜又是一夜的笙歌舞宴,兴致高多贪了几杯,精神不济。
在月离歌失踪的时间里,他并非真的毫无理会政事,只是没有了月离歌的掣肘,秦衍越发过分,他真的是彻底被架空了。心灰意冷的他沉迷于酒色之间,试图忘掉一切,至于曾经的“真爱”李薇茹真的如水滴入浩淼的大海消失无踪。
群臣一个个做张做智,默不作声。
若是早几日,去江南赈灾可是个肥差,定然一个个争先恐后,毛遂自荐。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这差事可是个烫手的山芋,谁都不想背这烂摊子。现在的江南,灾民成匪,局势动荡,去了凶多吉少。
朝堂以月离歌和秦衍为首的两方势力都打算以静制动,没有什么行动。
“臣以为江南漓和地区是璃王的封地,璃王心思缜密,才干过人,可堪重任。”
原来是齐远凌齐文侯。
一时之间,交头接耳,闲言碎语,东张西望,却看不到璃王的影子。璃王本来就从不参与朝堂政事,每日上朝也不过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赈灾之事,事关国本。璃王毫无经验,怕是一时之间无从下手。然赈灾之事已经迫在眉睫,璃王难堪重任,还请陛下三思啊。”
三朝元老李太傅拖着他那形销骨立的身体颤颤巍巍出列奏本。
“臣以为李太傅言之有理。”
“臣以为璃王是良选。”
“李太傅有理。”
……
下面的群臣像炸开了锅,七嘴八舌,说个不停,沸反连天。
皇帝一夜宿醉,这些个畅叫扬疾让他头痛欲裂。皇帝一挥衣袖,奏折掉了一地,怒喝一声:“吵什么吵。”
群臣立即停止了争吵,纷纷跪下,大呼:“陛下息怒。”
“秦爱卿,你以为如何啊?”
皇帝眼睛一眯,心里顿时有了一个绝佳的主意,转头面向秦衍,敷衍一问。
“臣以为李老太傅所言确实有理,江南八十万灾民绝非儿事,望陛下慎重考虑。”
秦衍面色如常,看似毫不在意,滴水不漏的说辞,只要他自己知道内心的惊涛骇浪以及难掩对齐远凌的杀意。
秦衍是什么人?
在李薇茹被皇太后指给璃王为妃之后,他就把李薇茹调查得清清楚楚。李薇茹那些花花肠子,她是怎么对付庶母的,从一个女人来讲她也算有些小聪明。对于她和齐文侯齐远凌之间的旧事也是了如指掌,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女人还和皇帝有千丝万缕的瓜葛。他愤恨这样的女人竟然成为了他的王妃,他们竟然敢如此作践他。
“秦国公所言极是,请陛下另择他人。”
或许别人看不出秦衍对璃王的不同,可是他却是切身领会到了。月离歌想到璃王张扬舞爪暴跳如雷的样子,亦或是安然作画沉浸其中的模样,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只是没有想到他才刚刚入侵璃王的领地,就有人大张旗鼓地宣示所有权了。
和他在一起确实……
秦国公和丞相意见相同还是头一次。
原本争得面红耳赤的大臣们一个个像焉了的花,无精打采。这主子们都发话了,他们还有什么好争的。
“噢?那依丞相看谁合适呢?”
原本以为秦衍一定会同意的皇帝听到秦衍的回答已经够吃惊了,没有想到作壁上观的月离歌都替璃王说话了。
璃王何时与这两人有来往了,怎么一个个都护着他。
“臣以为新任户部尚书柳大人为最佳人选。柳大人原本为户部侍郎,因为江北大旱赈灾有功而晋升为户部尚书,想来对赈灾章程是再清楚不过了。柳大人两袖清风,爱民如子,在民间也颇有威望,此事非柳大人不可。”
月离歌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他竟然开口替璃王说话,心里自然有了完全的人选。
“那就依爱卿所言,封户部尚书柳如江为钦差大臣,全权处理江南赈灾一事,即刻前往,不得延误。”
他对于这户部尚书也是略有耳闻,是个刚正不阿,清正廉洁的人,从不参与任何党派争斗,还能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也是个有才之人。
虽不能呢一石二鸟,但眼下也只能如此,江南之事以不可再拖延。
“臣遵旨。”
柳如江上前几步跪下接旨。
“退朝~”
旁边的太监总管看着皇帝一脸倦色机灵地大喊,结束了早朝。
第9章 。绿帽子王爷(九)
“秦国公留步。”
一下朝,月离歌破天荒的叫住了秦衍,惹得一群大臣侧目,张大了耳朵,密切关注这两个抖抖脚就能引得朝堂震一震的权臣。
“丞相有何指教?”
秦衍冷然地看着月离歌,目光不善。
“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前日路过璃王府却发现璃王殿下不在,问问秦国公罢了。”
月离歌与秦衍两人大概八字不合,相看两相厌。不过不同于秦衍的直不假辞色,月离歌极善伪装,向来笑脸相迎。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一套在秦国公秦衍身上可不起作用。
“丞相日理万机,怎么有时间关注无足轻重的璃王?璃王与丞相又是何关系?再者璃王不在璃王府中怎么会来问我,该问璃王府的管家才是。”
秦衍冷眼威视,讥笑嘲讽道。大臣不敢靠近,自觉地挪步远离中心地带,有一两个胆小的被秦衍的眼光扫射到,腿都软了。
“我和璃王什么关系?秦国公这问题问得好,秦国公难道不知道吗?”月离歌绽开一抹灿烂的微笑,直视秦衍的双眼,一字一句说道:“我和璃王一见如故,志趣相投,推心置腹,无话不说的关系。白日共饮共赏山水,至晚同榻抵足而眠。”
眼尖的他看到秦衍手上的咬痕,没有想到那不是一只温顺的小猫咪,而是一只桀骜不驯尖牙利齿的小老虎。
他这是在挑衅。
“既然丞相与璃王胶漆相投,那璃王的的事怎么还需要来问我?”
秦衍忆及他让秦泽离月离歌远一点时的沉默,他毁掉的那一枚玉佩,怒火中烧,宛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下一秒就会凶猛地朝敌人扑去。
早知如此,他不应该放任他这么久,早该牢牢禁锢他不让他离开他半步。
关于那一枚玉佩,秦衍还真是误会了。对于月离歌来说,那枚玉佩确实有特殊的含义,那是亡母留给他唯一的遗物。秦泽在于月离歌的交锋中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有些不服输的秦泽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哪怕只能扳回一局他也认了。他从布鲁那里知道了这枚玉佩,就想了个绝妙的法子。仗着月离歌只是一介书生,毫无蛮力,就从他那里硬是强抢了这玉佩,扬言璃王一府上下开支甚大,可不能白养一个废人,要么你月离歌离开,要么你拿这玉佩抵押。出乎意料的是,月离歌竟然默认了他的做法,继续待在璃王府不肯离开。事已至此,他也就收下了月离歌那枚玉佩。
“秦国公不要说笑了,京城之中的一举一动不全都在秦国公的掌控之下吗?我就是担心璃王遭遇不测之祸。”
他不过离开了璃王府一炷香的时间,回去时已人去楼空,除了眼前这个男人,谁还有这样的实力?不过,他倒也是耐得住不出手,他以为他去和璃王睡的那一晚,他就会急着出手呢。
现在局势动乱,他在秦国公的庇佑之下倒也能够安然无恙。月离歌啊,月离歌,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有这闲情逸致关心旁人?
月离歌自嘲一笑,早在他被袭击的那一刻,他就敏锐预料到了什么重大的大事发生了,搅乱了原本的局势。可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什么也没有做,任其发生。大概这勾心斗角时间长了,他……
“丞相说笑了,本公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秦衍心里挂念着府里那人,也不知道交代小妹办的事办好了没。没有耐心和月离歌在这周旋的秦衍转身就走,大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