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把襁褓里的孩子递给她,说到孩子一向凶巴巴的脸也添上几分喜意。她不知当说恭喜不当说恭喜,还是说了,“恭喜西元,母子安康。”
许西元擦擦眼泪,接过孩子——肉乎乎的一团像母亲,“你姐姐怎样?”
“呶。”小青努努嘴。
床榻周围已收拾干净,白素贞枕着高枕,含笑看她,脸容疲倦还有些经受苦痛后的狼狈。
许西元吸吸鼻子,快步走过去,把孩子放在她身边,搂着她亲了又亲。
白素贞推推她:“一身汗渍渍的。”产妇不能沐浴,她此刻也有心无力。
“我来帮你擦擦。”
“别,有小青帮我。”
“不,我来。你觉得身子如何?”
白素贞犟不过她,不再反对,道:“我没事,只是有些累。”
两人逗弄孩子一会儿,把孩子交给小青抱。许西元打了热水替白素贞擦身子,待整个儿擦过,白素贞才觉得身上爽利一些。
小青把孩子放回白素贞身边,问道:“诶,姐姐,这孩子叫什么?”
许西元与白素贞互望一眼,方想起尚未确定孩子的名字。
最后许西元决定,给这文曲星下凡的孩子取名叫许家宝。名字是父母对孩子的最初祝愿。不管他是债,是孽,是羁绊或是牵扯,都将被许家视若珍宝。
作者有话要说: 小青:我要不要说恭喜呢……
白素贞:我要不要说孩子像西元呢……
许西元:孩子还是和娘子像吧……
(一群尴尬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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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回 人无远虑
许大官人被妖怪一案终于尘埃落定, 一时间保安堂门庭若市。使许西元摆脱妖怪谣传的并不是知府大人的支持或是公告, 而是许家宝出生时天空中降下的一道霞光。
那一日, 陈知府与夫人刚踏出保安堂, 就被一群乡里乡亲团团围住,陈知府吓一大跳, 衙役正欲驱赶。有人问保安堂里头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方才天边一道祥云, 云霞光芒万丈落入保安堂里。还有好些个远远看见的, 以为是什么宝贝, 循着光芒找到此地。也有人以为是起了火灾,探头探脑的。
陈知府借机把两大高僧作证许大夫不是妖怪一事公布于众, 说这事时, 他自己都觉得荒唐,一个人是人是妖竟要道士和尚来证明。陈知府道,在保安堂里, 他不曾见到什么光芒,不过刚才许夫人诞下麟儿。
既然不是妖怪, 生儿子的时机又有神光笼罩, 难道是菩萨不成。前一日还在嘀嘀咕咕妖怪要害人, 眼下巴不得求菩萨保佑,竟有不少人当街跪了下来。
空行和法海走出保安堂时,叩拜祈福的人还未散去。两人破天荒交换了一个不屑的眼神。有道者见性见佛,无道者见相见佛,看到秃头当法师, 把好人当成怪,把妖孽当好人。
这霞光加上白素贞生了个儿子,传着传着变成保安堂许大夫有仙人所授生子秘方,还自带背后故事。说到是许大夫年少时调皮爱玩,时常在山间行走,一日在山上遇见个白发老翁向他求助。许大夫顽皮也心善,帮助老翁。谁知这老翁是吕祖化身,点化许大夫学医从善。之后许大夫在临安习医,吕祖在临安见到他,便传授他生子妙法。
小二黑将这故事绘声绘色的讲来,白素贞和小青好笑不已,许西元只想骂粗话。因谣言把她当作妖怪疏远她的是这群人,因谣言把她奉上神坛的也是这群人,愚昧不堪。
过了许家宝的三朝礼,保安堂还没有要重新开业的打算,外头每日有人来探,小二黑与小青出门采办总会被人问几时开业。小青懒得理他们,被问烦了就说我们许大夫是妖怪,只害人,不治病,要治病去找上真观的道士们,保管治得了不孕不育。乡亲们见她态度恶劣,越发肯定了许大夫有生子秘方,只管陪笑道歉说自己有眼无珠,望许大夫大人大量,早日开业,诊治苏州城老百姓。把小青气得完全没了脾气。
孩子出生那日,许西元便写了家书回去报喜,过了几天收到来苏州城公干的钱塘县捕快——李公甫的手下代送的家书与礼物,原来是许娇容近日生了个女儿名碧莲,不能去苏州看他,故而托人转交。按照白娘子的指点,许西元请来人吃酒并拿了丰盛回礼托人送回家。
生儿子这种大事,放在寻常人家,定是要请周围的邻居吃个酒席的,但是许西元这一次,只在三朝礼时叫人往知府、永昌行送了三朝礼时要吃的汤饼,其他该办的一概没办。邻居少了个能搭话的平台,怪这许大夫小气。
许大夫是很小气,给人冤枉是妖怪,天天被人指指点点提心吊胆臭道士有何戏码会否对娘子不利,没下毒还礼已是仁义,还搞什么邻里关系。她还想递状纸去告造谣的上真观诽谤呢。要不是白娘子再三说算了算了,她才不会算了。即便是算了,许西元想到还会忿忿不平,她赌气,保安堂不开业,门外求生子秘法的依旧络绎不绝。
白娘子由得她去,许西元在家里帮忙带带孩子,她也能轻松不少。好在许家宝一出生就乖,爱笑爱睡,晚上少有吵闹,不讨手脚。照顾孩子之余,许西元不忘每日给白素贞按摩,好让她早日排出恶露。但是白素贞总觉得近来的许西元怪怪的。她生产之后,许西元仿佛变成了柳下惠。生孩子之前,两人情浓意浓,哪怕不好做些什么,许西元都会勾勾搭搭,挨挨碰碰。现在她像是转了性子,嘘寒问暖一点没少,但是好像完全没有那种心思。白素贞不禁要想,是不是自己生孩子之后,人胖腰身粗,整个人都肿了还没恢复,因而贪爱色的许西元嫌弃她不好看了。但许西元不是这样的人。
许家宝满月之后,听说仍不时有人上门问起生子之方。许西元终于有了上元后开业的打算,似是在盘算什么,天天躲在书房里翻医书,有时候竟废寝忘食半夜里才回房,不像之前动不动就要黏在她边上。
白素贞心存疑惑,又不好直接问她怎么不跟自己亲热了,只能变着法儿问小青,小青又说西元一点变化都没有。她不免惴惴不安。
这一日,许西元回房晚了。白素贞躺在床榻上,看着她进门先看孩子,之后蹑手蹑脚凑到跟前看她。她闭着眼装睡,忽然觉得脸上软软的,是西元偷偷在亲她,待西元在她身侧躺下,又亲亲她的额头。
为何只亲额头只亲脸呢,她又不是许家宝,白素贞不满意。
之前——和邻里仍有来往的时候,同是孕妇的珍娘被她娘齐氏陪着又来看过几次诊。齐氏是个嘴巴不能闲着的田舍妇,叨叨不绝说着:生完孩子恶露未尽时同房对男人不好,但要是男人实在要,可以酌情考虑;为何生娃不让男人看,就是怕男人看了吓得软了再也不要跟女人好;男人要是变了心就会冷淡你——每句叫许西元听见都会骂狗屁的话,到她嘴里都成了真理。
白素贞自然不会将这些浑话听进去,西元不是男人呀。但现在西元这样,她反倒想起了那些,难道男人女人都一个样?她翻个身钻到西元的怀里。自从程青檀提到九尾狐几次转变时空,每一次她都敌不过许仙。白素贞就对许仙这个躯壳产生了厌烦。要不是日日所见都是许西元的魂,她保不齐一把火烧了这躯壳。
许西元才感觉到来自香软娘子的诱惑,这压抑多时的身体蠢蠢欲动,她暗道不好,就觉得身子一轻。
……
逐渐恢复法力的白娘子把东璜的劝告抛到九霄云外,又把她给拽了出来。
有道行就是任性。
没了躯壳带来的隐忧,许西元径自吻上她心爱的娘子。这些日子亲也不敢亲,抱也不敢多抱,真是快把她憋坏了。西元的热情排山倒海,白素贞又惊又喜。她恶露未尽,不好放纵,但西元没有这个问题。娇娇魂魄,任她搓扁搓圆,捻拢挑拨,要不是魂魄没了躯壳不可在人世活动,她还要那躯壳干嘛。
待白娘子狠狠拨弄西元魂魄几次,报了冷淡之仇,方才停手。
“娘子,你的怨念很深啊。”西元的魂魄整个儿覆在白素贞身上,再不用担心会压到碰不起的胎儿。
“哼。”白素贞终究没忍住,“这几日何故待我冷淡?”
“哎,娘子大人,我何曾待你冷淡。”白素贞生娃已把许西元吓个半死,她只怕这副躯壳作孽,再过些时日两人若同房相亲,在这个没有避孕措施的年代,她要如何是好?只得先从不方便的时候克制起来,免得到时候一失足成千古恨,让白素贞又受生育之苦。
白素贞给她说得啼笑皆非。那边孩子醒了,她又把西元塞回躯壳里,起身去给孩子喂夜奶。至于第二天西元又像踩棉花那般飘飘的走路就是后话,反正人都有其适应性,许西元相信自己飘着飘着也就习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西元:娘子,我腿软……
小白:受着吧。
西元:娘子你又来……
小白:我不方便。
☆、第六十六回 天雷地火
过了十五, 保安堂重新开业, 陶掌柜和张甲回来上工, 被求子的乡亲吓了大跳。许西元笑脸相迎, 好像之前被人误解被人白眼都没有发生过。乡亲们见她如此,也自是心安理得的将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一笔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