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看过房子里所有的东西,没有食物,所以关在这里的人不得不出去。
韩扬从小到大连鸡都没有杀过,或许应该说在大城市里面长大的独生子有几个杀过鸡,他的父亲是检察官,他从小就被教育要遵纪守法,任何法律雷区都不能触及,像“只要杀三个人就可以打开门出去”这种话在他眼里看来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违逆到了极限,首先不谈警方会怎么处理将他们关在这里的人,要是他按照那说法杀掉三个人然后逃了出去,韩扬真的不知道他的父亲,那个严肃而且铁面的男人会向法官起诉判自己儿子多少年的刑。
手里握着的双刃刀此时像是在嘲讽他一般,银白色的刀刃在月色温润的的洗礼下散发着尖锐的光,韩扬抬起手臂,看着手里的刀刃,然后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脖颈。
一阵冷风吹过,无孔不入的风从韩扬的白T恤领口吹了进去,凉意瞬间侵袭了全身,韩扬闭上眼睛,表情纠结了起来,手指还能在脖颈上感受到脉搏,那一下一下的跃动提醒着他,现在这个情况下,他的生命并没有掌握在法律手里,而是掌握在手中的刀子上。
鼻翼抽动了几下,韩扬睁开了眼睛,此时那双眸子已经变的异常的坚定,他加重了握刀的力度。
会被判多少年这种事情以后再说吧,他不想就这样死在这里,而且说不定不杀人也可以出去,尽管韩扬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就算他不想去杀别人,那也不代表别人是不是也不想杀掉他,最可怕的永远是人心。无论如何都要先出去看一下外面,尽管危险万分,但是如果不出去的话,除了饿死,他什么都不能做。
韩扬下定了决心,尽管他依然很害怕,但是现在除了出去他没有别的办法,十七年以来他从来就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平时除了正常的体育运动以外他并没有去刻意学武术防身术什么的。韩扬之前所有的时间除了打篮球以外就全部都放在学习上,对于父亲要求优秀的期待,他一向都做的很好。
咽下一口口水,韩扬走到了门边,脸上的肌肉在微微的抽动,他伸出手,拧开了门。门锁拉动锁芯的动静现在是最喧嚣的声音,韩扬突然就冷静了下来,或许是因为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与死亡擦边,这与从前无数次参加竞赛所感觉到的压力不同,在压力下韩扬可以最快使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八岁时第一次去参加全市的数学竞赛紧张的连笔都握不稳的光景现在已经离他很远了。
韩扬在门缝边往外看了一眼,对面的门大开着,里面没有看到人,视野被限制所以只能看到这些,韩扬打开了门,然后站在门口将所有能见的东西看了一遍。在他房间对面是另一间房子,门已经打开,而他旁边房间的门虚掩着,对面房子旁边的门也已经被打开,看样子他是最后一个开门的。握紧了手里的刀,又看了一眼电梯和安全出口的方向,电梯那里只能看见一条毫无缝隙的钢门,而走廊尽头安全出口那里也是一样的情景,只是门上面似乎用油漆写了字,隔的距离太远,韩扬看不清楚上面写了什么。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刀,然后迈开脚步,尽量使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一步一步的向安全出口的方向走去。整条楼道都是一片漆黑,除了月光勉强能使人看清眼前的道路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光源。韩扬两只手握着刀,一边注意四周黑暗的角落,一边看着其余三扇门的动态,整个人的神经都处于完全紧绷状态。
很快他就到了安全出口的位置,韩扬盯了一眼房间那边,然后开始阅读上面的字,安全出口的铁门上用油漆刷着一个朝下的箭头,韩扬不知道特意用红油漆来写这些字是不是杀人魔的恶趣味,但是他觉得很恶俗,箭头指着地上,大门前有三个不知道通向哪里的洞,大概刚好够三个人头通过,被关在这里的人除了有缩骨功,否则根本就没有办法进入这里面,更何况谁知道这三个洞到底通向哪里。
韩扬看向了门上写的字,依旧是用红油漆写的,字体谈不上工整也谈不上凌乱,上面写的是:
我看到礼物的话就会给你开门,但是要抓紧时间哦,lucky。
/2/:第二章
韩扬看了一眼门前并排的那三个黑洞洞的孔,心里涌上了一股恶心的感觉,恶心的同时还觉得有点冷,他只能更用力的握紧手里的刀子来驱赶笼罩在自己心里那种不知道何时会被袭击的恶寒感。咬紧牙关,韩扬走进了自己醒来的那间房子旁边的房间里,每进一间房都是一个挑战,因为总有一个人潜伏在某个他不知道的角落里。
这间房屋和自己待的那间一样,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客厅空落落的没有人,韩扬放轻脚步压低呼吸靠向离客厅最近的一个房间。
最靠近客厅的那间房子里面并没有人,韩扬接着进了第二间,依旧是那样缓慢无声的检查,越到里面他的呼吸声就越重,到了第三个房间,洗手间的角落放着一个纸质集装箱。
如果房子里的人还在这里的话,他就不得不去检查一下那箱子里是不是还有人,因为等他进到前面的房间里之后,最怕的就是后面房间里的人出来,然后攻击他的背后。
韩扬几乎屏住了呼吸,慢慢地靠近了那个箱子,事情出人意料,箱子的开口已经被裁开,有一个人抱着膝蹲在里面,身体还在不停的颤抖。
这样的姿势是最容易被攻击的,本来韩扬还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但是对方一副完全没有要打起来的意思,韩扬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反正想要出去的话他们不可能做朋友,韩扬往前走了一步,鞋底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很清脆,那个人颤抖的更厉害了,嘴里不断重复念着“不要杀我”,看上去是个中年女人,已经抽泣了起来。韩扬走上去试探性的踢了箱子一脚,这个样子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对她做什么,对方完全是害怕的根本不敢动的样子。
不能完全否认这个人是不是装成这个样子然后伺机行动,韩扬皱着眉,然后一脚踢凹了箱子,他已经踢到了那女人的身上,而对方也终于有所动静,从箱子里滚了出来,本来想站起来,但是右腿使她瞬间下坠,看上去是扭伤了。
“求求你放了我,我是来城里打工的,我没有欠高利贷,我家里的孩子还等着我拿钱回去交学费啊,求求你,求求你……”
女人说话有浓重的地方口音,她已经泪流满面,正想爬过来抱住韩扬的腿。这种情况下韩扬是不可能会让她接近自己的,女人的口音很重,韩扬勉强才能听懂她说的是什么,被关在这里的人和他一样都是不知情的人,他很想帮助这个女人,但是可惜的是,他能做的仅仅只是不亲手杀了她。
在这个情况下所有人都是威胁,韩扬不知道这个女人会不会在他转身的下一秒就亮出刀刃扎向他的脚,但是他真的做不到下手杀了这个女人。
所有人性和道德此刻在来自生命的威胁下都显得累赘,他不得不把人性往最坏的方向来考虑,这种情况下如果还把每个人都想成善良的人,那么无疑等于是在自寻死路。
咬了咬牙,韩扬盯着女人的后颈,打算把她敲晕,而对方在不停的磕头,有一瞬间韩扬对上了女人的视线,对方眼里的泪水让韩扬连握刀的力气都失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让她失去自由活动能力无疑等于直接要了她的命,韩扬不由得想起了她刚刚说的等着她汇钱回去交学费的儿子,鼻子忍不住一酸,他现在无比想念自己的房间,还有妈妈做的水煮鱼,尽管韩扬很清楚的知道这一刻的仁慈很有可能会断了自己的后路,但是他真的下不了手,他做不到这么自私的剥夺掉无辜人的生命,尽管他也很想活下去……
但是真的……下不了手。
韩扬警惕着女人的举动退出了房间,在他消失在房间的最后一秒他都看见女人只是不停地在磕头。从卫生间那里出来之后他再次提高了警惕,透过客厅打开的门他刚好看到了门外,这间房子对面的房间出来了一个人,四周太黑,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只知道从身高上来看那大概是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出来之后先是看了一眼韩扬之前在的房间,看到大门已经是被打开的角度之后,他转过身走开了,看样子是要去韩扬醒过来的那个房间里。
隐隐的有预感,这是个会下杀手的人,韩扬走到客厅门边时,刚好看到那个男人进了他的房间。
如果说这是杀人魔设计的一个游戏的话,那么这的确是一个很成功的变态游戏。参与者的心理时刻都被悬吊着,都是来自社会不同阶层的人,却在清醒后就要做好杀人的准备,这无时无刻不在挑战着每个参与者的三观,而心狠手辣的人占尽了优势。
韩扬走出了房间,想要帮女人把门带上,却发现门根本就锁不了,或许在他们第一次把打开之后,这把锁就已经被控制在无法上锁的状态了,这让人清楚地认识到游戏一旦开始就不会结束。
韩扬重新把门定在了那个角度,然后走进刚才男人出来的房间。这个里面大概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就是里面没有人,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头被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