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画空愣了一下,“对啊,今天是24号。这木牌是装神弄鬼失败了吧。”
林诺之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一个画面,他喊道:“水先生,你的手机还能用吗?”
水画空摇头,他手机昨天晚上就没电了。
林诺之有些抑郁,他之所以对时间那么敏|感,是因为昨天他们离开的时候,在水画空摆弄手机的时候,他当时晃了一眼,那时候手机上的时间是……
9月27日。
他将目光投向谭丽,谭丽只是摇头,他们村里的时间早就不和外界接轨了,按照他们的历法来算,现在是秋一月第十七天。
林诺之心中却总有种怪异感挥之不去,总觉得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
难道他没有了通阴阳和晓人心,但却有了预知未来和危险预警能力吗?
林诺之将沾血的木牌揣进了口袋,然后纵身一跃,就从树干上沿着往上攀爬。
谭丽惊呼:“李小姐你疯了吗?”
林诺之充耳不闻,紫绸被他扯了下来,李镜的头颅也随之摇晃了几下,但他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在了木牌上。
所有木牌,都是不同的姓名,不同的死亡日期,有远有近。很多的姓名好像被摩挲了很多遍,已经看不清,只留下一个姓,但这密密麻麻的木牌,如果皆是真实,那可以想象,这个村落到底死了多少人。
突然,林诺之瞳孔一缩,将前方一块木牌给扯了下来。
他的手抚|摸在心脏上,感受到上面扑通扑通的跳动声,一切那么的真实。
可是--
李昙,卒于2012年9月25日15时27分。
一笔一划,如此清晰。
不,这都是假的!
“谭小姐,你知道木牌上面都写的是什么吗?”
自林诺之上去后,谭丽就一直在双手交握闭目祈祷,林诺之一说话,她的眼睛就睁开了,她眼神有些麻木,过了片刻才微微扯动嘴角:“你是不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木牌呢?是的,这棵树上的木牌,都是死者的死亡通知,所有挂在树上的名字,都已死或……将死。一旦有人触碰了树上的木牌,就一定会发现属于自己的那一块……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劝呢。”
谭丽幽幽一叹。
水画空身子抖了一抖,离她远了一点,此刻他心里也十分的矛盾,不知是希望真的是山神作祟好洗脱他的嫌疑,还是希望一切俱是人为,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李小姐,上面真的是什么死亡时间吗?你看到自己的木牌了吗?”水画空有些复杂的问。
林诺之摇了摇头:“上面绝大部分的名字都看不清,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林诺之准备下来的时候,又看到一个熟悉清晰的名字。他伸手拿过来,却是井月的。
井月,卒于2012年9月27日9时25分。
林诺之这下真的是动作僵住了,这个日期,难道他印象中所看到的手机时间,是真的吗?
那么现在,如果真的是9月28日,在9月22日到26日早晨,这一大段的空白……他做了什么?他真的在25号就死了吗?
林诺之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他又不是没做过鬼,现在的感觉和当初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谭小姐,你们村里人都是用的自制日历,那么为什么树上的木牌时间都是公历呢?”
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林诺之继续问道。
如果这是山神所搞出来的东西,那么这山神也太与时俱进了,一般农村都喜欢用阴历,而且山神的诅咒也仅限于这个村庄,为了更好的震慑村民,不是应该用阴历吗?公历这种是从国外引进而来,从几百年前因诅咒开始封闭隐居的村落,在发明了自制历法后,山神居然会舍近求远去使用一百年前才引进国内的公历法……
谭丽一时哑然,神色变换不定,但她微垂的头,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
林诺之只听到她涩然的表示,她也不清楚。
“山神的想法,谁能猜得透呢?”
林诺之之后和他们一起去了水画空指认的昨天遇到李镜的地方,昨天被水画空碰碎的瓷器还在原地,证明了当时果然是李镜在撒谎。
林诺之检视了一番后有些无语:“这些碎片也是价值不菲,看来当时李镜是从这个屋子行窃出来,你们看,门上的锁是被劈断的。周边的屋子也是一样,我想当时他会拿着斧头来杀你,应该是个误会。”
林诺之说道:“很显然,李镜将其他房子偷来的瓷器都放置在角落里,方便走的时候一并拿走。然后他用斧头劈开了这间屋子的锁,”他拾起地上锈迹斑斑的铁锁,接着说,“然后进了屋子发现一无所获,出来的时候,听到了瓷器破裂的声音,对于他来说,瓷器就是他发财的关键,再加上做贼心虚,所以直接就提着斧头心急如焚的过来了,然后被你……水先生误会他是藏凶器,以为他要杀人灭口,才引发了昨天下午这一遭的事情。接着,在你没有回来之前,他准备好了说辞让我和谭小姐没有对他的行为产生过多怀疑。然后也因为心虚,三点左右,他就想带着偷来的完整瓷器离开这里,接着被杀身亡。”
“之前谭小姐说对方在昨天上午频频回后院,应该就是在转移赃物。”
水画空在旁边不住点头,林诺之刚刚说完,他就迫不及待的说:“看吧,他自己自作孽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快把我的绳子解开。”
林诺之奇怪的扫他一眼:“可是你的嫌疑依然存在,所以别想了。”
水画空鼻孔冒烟,气的直翻白眼:“你又不是警察,我x!”
林诺之对着眼前半开的房门,蠢蠢欲动。
“我们进去看一下。”然而谭丽却没在身边,他一回头,发现她站在坡头,好像看着什么,“谭小姐!”
谭丽回首,表情有些着急和惊慌:“我看到孟婆婆在池塘边,好像发生了什么,我得去看看!”说完,她就朝坡下冲了下去,一转眼,林诺之就只看到了一片紫色的袍角。
这里是村子的外围,这里下去就是位于村子左侧的池塘和稻田。
林诺之想也没想,拉着水画空就跑了过去,又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弥漫在他的心里。
☆、第10章 -10
这是今天的第二个死者。
孟婆婆沟|壑纵横的脸上布满泪水,苍老绝望的哭嚎着,声音凄厉的在这个山坳里都不断回荡。她的身体跪在地上,死命将尸体半搂在怀中,林诺之隔着两米都能闻到的恶臭她也毫不在意,她一只手搂着尸体的头,一只手不断捶地,因为她的话语夹杂着很多发言,林诺之也只能听清“我的儿,我可怜的孩子”什么的。
这里是村左边临近山边的池塘,说是池塘其实也不尽然,要林诺之来说,更像是一个腐烂的,脏兮兮的大水坑。这个池塘肯定是比原来真正起作用的时候小了一大半,已经露出了一大圈的淤泥。
就像尸体身上,也是被枯叶,淤泥沾满了。而且大概是在水里浸泡的时间有点长,尸体已经肿胀,脸上也被划了几道口子,狰狞的伤疤上又是泥浆,林诺之也只能从对方的体型和孟婆婆的哭声上判断……这是孟林。
谭丽双手交握抵在下颌,她微微垂首默默的流泪。
水画空大概也猜到了,安静的站在一旁,时不时还打个冷战。
看孟婆婆似乎要哭到地老天荒的节奏,林诺之叹口气将水画空拉到一边。
“不管你信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今天半夜,真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家伙扑倒我的房里。”水画空低声说道,他从昨天上午妻子死了后就一直怀疑是孟林所为,别跟他说小孩子没那么大的力气,天生力大无穷的也不罕见啊。可是现在……面对这具尸体,他却无法再坚持自己的怀疑。
“看这具尸体的恶臭和肿胀,死了应该有一天时间了。也就是说,如果是孟林,那么在他消失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死亡。”林诺之也是头大如牛,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团乱麻,还笼罩在一团迷雾之中,在这种情况下要将一切理顺……他又不是名侦探又不是刑警,真的是力有不殆。
就像现在,如果他学过专业的刑侦和法医知识,他就可以通过尸体知晓对方死亡的具体原因,是溺死的还是其他原因致死再扔进池塘的,也能知道死亡的较准确的时间,死者的身份也能更加确认,而不是现在全靠模糊的推断。
不过现在,身份问题……就算孟婆婆再老眼昏花,也不会错认自己的亲人,毕竟是来自血缘上的联系。
林诺之眺望远方,有些忧虑。他以为自己所拥有预知未来和感应危险的能力,可是现在看来,除了对每一桩命案现场所拥有的似曾相识之感,别无他用……这种马后炮一样的能力到底有什么鬼用。
林诺之无奈。
一时间安静下来,天地间好像只剩下孟婆婆的哭嚎声。
水画空在一旁扭了扭身子,林诺之的绳子绑的很紧,他非常不舒服,“现在小孩也死了,这我总没有作案时间了吧?能不能把我放开?”他也只是试探性的问一下,他早就发现这个女人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实际上很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他也知道,小孩死了,他昨夜的理由就更站不住脚了,虽然村子里不会只有这一个小孩,他看了一眼谭丽,若说一开始还觉得这是个漂亮的就像仙女一样的人物,现在他是真烦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