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芄兰甚至修著了上百万字的《解注诠释》,此书一出便震撼儒界文者千万,若不是没有袭明消息到的及时,那个什么黄(皇)公子早将他堵住了。
“无碍。”苍敔流微笑,戏谑的温声说,“让兰兰担心的。”
原本钟灵毓秀的少年早已经成了腾龙燃凤般耀目的男子,如今被唤了小名,一时呆愣后顿觉窘迫。他抬眼怔然的看着师兄,这么多年,师兄仿佛没有变过,明明比他大上好几岁,此时却与他看上去并无相差。对他总是宠爱又温和,对待其余人又是锋锐狂放的。
但是此时,师兄却阖着右眸,左眼带着笑意,垂颈看着他,这么多年,这样宠爱的目光从未变过,恒久得如日月星辰。
他想要的……明明不是这般。
苍敔流将信函拆开。果然,贺姬那等饕餮贪狗心急如焚中与楚文卷手下的人接触了。因为急躁而失了往日的精明耐心,他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白——脸——鬼——!”
一声嬉笑的大叫从屋顶青檐上蹿下,已经年近三十的三儿依旧是一头短发,额间勒着寸宽的布带,一身的紧袖长裤,通身江湖人的装扮。
“哈哈哈哈!多年不见,你一点没变啊,还是一副死鬼脸!”三儿跳过来,他怀中还抱了个东西,大声对怀中笑说,“闺女诶,这个白脸鬼是你叔,快叫叔伯,让他给你见面礼!哈哈!”
“还有这个,这个是你小叔伯!哈哈哈,别看他现在这清高模样,以前可是个纨绔烂泥,你可别学他!”
芄兰原本的那一丝惆怅感立刻化成了多年一般无二的不顺眼,他瞪了这臭猴子一眼,没说话。
“每次你找我都没什么好事,怎么消失了这么多年?”苍敔流看着三儿放下的那一个两岁的女娃,轻声问。
三儿一脸悲催,他坐下:“嗨,别提了。我当年从埠城的穆家离开后就去了苗疆,你也知道,我一个药师,难免对那些好奇。,没想到去是去了,竟然被一个毒婆娘给毒翻了,绑了我这些年。但最近苗疆那边不安生,我就跑出来了。喏,我闺女。”
这女娃才两岁,会走路也会说话了,声音脆脆的,十分天真可爱,走路也摇摇晃晃。
“大叔伯好,小叔伯也好~,馥馥名叫馥馥。” 女娃说到这里觉得不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想不出,小脸皱的像朵花儿,“唔……?”
苍敔流笑着将她抱起来,馥馥便愣愣的看着这个抱着她的好看叔叔,她软糯糯的说,“大叔伯,你的眼睛只睁了一只,另一只是在睡觉觉嘛?”
温和的笑起来:“馥馥喜爱什么?大叔伯送给你。”他护着女娃娃的后背,笑着颠了颠腿。
“唔……”女娃很艰难的开始想,最后绽放出天真的笑容,“喜欢大叔伯,长大后嫁给大叔伯!”
说着还用力点点头,肯定了自己的愿望:“大叔伯好看,嫁给大叔伯!”
三儿的脸都要碎了,竟没想到自家闺女说出这等话。他哇哇叫起来,伤心至极:“馥馥,不是说好了嫁给爹么,为什么才见了一眼便要改嫁了!!”
而听到这句话芄兰的脸都黑了。
他已经习惯了师兄长久的陪伴,全然没有想到过师兄会娶下哪个女子,但是……
他失神的看着正温和的笑着的师兄,那样的笑原本是独属于他的……原来师兄这么喜欢小孩么。
“原来馥馥是喜欢相貌好看的男子啊。”苍敔流笑着说,“那大叔伯送你些怎么样?”
“喂!你这白脸鬼教坏我闺女!”三儿赶紧将好友腿上的女儿抱回来,“闺女,可千万别听啊,长大了嫁给爹爹没关系,你可别见了美男子便不要爹了。”
“啧,你也就这点出息了。”苍敔流哼笑了一声,“我倒是宁愿这孩子长大了去娶那些男子们,成为他人的妻妾不如自己妻妾成群。看你这蠢样,这般好的闺女早晚被你毁了。”
三儿赶紧将呆萌萌馥馥的耳朵捂住,瞪眼:“去你的,你教些什么呢!我女儿日后才不会变成你说的那般恐怖的女子!”
然而说出这句话的三儿在不久的未来将会啪啪的自行打脸,他现在永远不会知道此时还在怀中的呆萌娃娃,在后来会多么的魅惑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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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坦城黑市流出了大量私货,坦城向来是最好销金的地方,这里人流量大,各个势力的人都有驻留,江湖中人也爱在这里歇个脚或是凑个热闹。而朝廷对江湖事很难插手。
贺姬原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位可以让他脱出泥沼的助力,没想到自己却被陷得愈深。从羽山庄账目上的亏空已经是个无底洞了,手中的私运却无处可销,他被逼到了绝境,准备从根本上解决这件事情,顺手将这烫手的私货也脱手。倘若能用这些东西打动些关键的官员,再解决了那人,那么便也不会多么掣肘了。
贺姬打定了主意后,不过几日,朝中便已经有好几位楚文居眼熟的官员面若春风,楚文居站在朝堂的大队之中,平平无奇的相貌气度却从容不迫,黑褐色的眼眸只稍稍转了一圈,便清晰的将那些眼神互相交流且满脸红光的朝臣一一记住名字。
而夜晚降临后,已经成长为十八岁青年的袭明眼神锐利如狼,他在深夜中带着从楚大人那里交过来的东西潜伏在黑夜中。
三儿带着自家闺女去逛坦城的夜市。
芄兰低垂着眼,他此时无心编著已经正整理了一大半的《亥夜词话》,他靠在木椅上,面前的方梨桌上也铺满了写满字迹的纸张,左侧的桌角是一盏柔和而明亮的白纸烛灯,柔和烛光透过白色的纸灯,笼罩在这张能叫整个坦城女子都脸红心跳的面容上。
芄兰靠在椅背上,他沉思着轻抚自己的脸侧,他满心都是上午师兄抱着馥馥时那温和的笑意。
“师兄真的仅仅是将我当做了……孩子?”他脸色有些难看,仿佛遭受了一个巨大的难题与打击,他已经二十又五岁了,怎么可能还是孩子?
苍敔流坐在庭院内特意放置的矮榻上,榻上放着一面矮方桌,他曲起长腿懒懒的靠坐着,是这时间的流逝,身边的人逐渐成长、老去,而他的样貌依旧,也就是说,一个世界若是没有其他体系的力量,他最长可以待到四十岁么……
还有十年。
他看着手中的纳魂珠,这东西可以收纳他人的灵魂、蕴养,然后在赋予其肉身。
苍敔流轻笑一声,这世界的确要带走一个人,其他世界还要用到他呢。
“师兄。”芄兰提着一坛酒走过来,另一只手上捏着两只酒盏,他轻轻举了举,“喝么?”
苍敔流将矮桌上的茶点与一盘朱红色的枸杞果移开:“放这儿。”
“嗯。”芄兰抿唇一笑,常年浸在书卷中的文人风雅,夜风轻轻将他未束的发丝拂动,一股兰花水的清香萦绕在四周,那是他习惯用的洗浴所用。
芄兰从酒坛中压出酒水,这是二十八年的花雕陈酿,酒水呈现一种稠密的琥珀暗金色泽,香气闻一口都要令人醉了。
酒液在盏中轻晃出迷人昂贵的光泽,五指张开,静雅的端着薄薄的酒盏,芄兰静静的饮下一盏,仿佛是饮下了火焰般的勇气。
芄兰一盏接着一盏的饮,也不知喝了多少,他眼角与颊侧都染上了酒气的红晕。
“师兄有喜欢的女子么?”夜空下芄兰的眼眸流淌着月色,那银薄的月色在清雅灵动的眼眸中闪烁。
苍敔流捏起一粒小小的枸杞果,并未放入口中,他将这朱红小巧的果实轻轻举起,在暗蓝的夜色中,一切都朦胧美好。
“想要师兄给你娶一个嫂嫂回来?”低沉的轻笑中满是戏谑,沉寂的目光微微眯起,看上去十分的温和可亲,冷漠的眼角却又仿佛遥不可及。
那样的遥不可及似曾相识,芄兰心中一慌,急忙将他的手握住,举着酒盏的另一手洒上了不少的酒浆。芄兰丢下自己的酒盏,伸手握住师兄的手腕,就着苍敔流的手将盏中满满的酒液喝完,一缕酒浆自唇角顺着扬起的脖颈流下,冷清中又带着不可言说的暧昧。
“不要。”芄兰抓住苍敔流淡薄宽松的衣襟,双眼炯炯的望向那双微笑不变的眼眸,“不要嫂嫂。”
苍敔流用拇指擦掉他脖颈与唇角的酒浆,温和又宠爱的声音,与往年别无二致:“你醉了。”
“师兄总是这样……”芄兰拽着他衣襟,竟头顶抵在师兄的胸口,仿佛对自己的愚蠢与无能为力十分悲伤,“师兄总是将我当做小孩子……”
风姿绰约的男子抬起头,满眼都是无力挽留的伤痛。
“我已二十有五了。”他将师兄的手按在自己跳动的心脏上,口中都是馥郁的酒香,“师兄没有看到我这些年的变化么,为何还要用这样的神色看我?”
芄兰动了动身子,踉跄的跪在了矮榻前,跪在了苍敔流的脚边,他半个身子都伏在师兄的双腿上。
苍敔流轻轻的将手掌放在他低垂下的脑后,五指顺着他柔顺冰凉的发丝。
芄兰头晕了片刻,等到那晕眩渐消后他拍开头上抚摸孩童似的手,双手撑在苍敔流的大腿上,双膝缓缓离地,双眸迷蒙却找准了那双在一片苍白中的猩红双唇。抬着头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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