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今夜过后,苍敔流倒是想看看那些将万福楼看做绝对安全的人,究竟会露出怎样各异而有趣的表情。
此时才子时三刻,苍敔流潜入、离开,慢悠悠的做完这些也才过了两刻钟。
男子扛着一樽铁棺材犹如野鬼般轻飘而迅捷,比离弦的利箭更加鬼魅的虚幻的黑色身影完全融入在寂静的黑夜之中。
穆家的门外的灯笼还点着烛火,护院手中执着利器立在门外的灯笼下。
穆百坐在外堂的梨木椅子上,腰背依旧挺得笔直,他右手放在圆桌上,虽然面容平和,但是食指与中指却交替着不停的无意识敲动着,那急躁的速度泄露了他内心的情绪。
他也不知在此处坐等了多长时间,内心煎熬之感一如有一把刀子不停的戳着他,他仿佛受不了了一般站起来,来回踱着步,时不时的往外看一眼。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衣高挑欣长的身影从外墙悄无声息的飞跃了进来,他肩上毫不费力的扛着一个铁棺材。
穆百自掌管穆家后再也没有外露过的思绪首次被打破,他皎皎的双眸中露出松了一口气的喜悦之情。
“穆公子你要的箱子。”单手将铁棺材举起,又缓缓放下,随着他的动作甚至可以看见他从衣袂中所露出的小臂而舒展的迷人肌肉线条。
这东西少说也得八百多斤,竟然被他单手举起,然而还一脸自在,仿佛自己扛着的不过是一片鸿毛。
穆百并没有急着打开这铁箱子,他仔细查看这上面印刻的属于八刀胡子一对的记号,确认了是自己所要之物,穆百长舒了口气,他再次变回了穆家家主的端庄与平和静谧。
“的确是我要的东西。”穆百转过身点头,走向圆桌将上面的木匣子拿起来,声线清越如愈是相击“这是结余的十万两。”
苍敔流单手接过来,没有丝毫肉色的指甲修饰的堪称完美,那是一双骨节分明有力的手,但是却并没有常人的健康,而是一种诡异的苍白色,这种苍白也不是寻常人的那种脆弱,那是一种仿佛来自九幽的,看一眼便会觉得十分寒冷的苍白之色。
他翻开盒盖略粗糙的看了一看便点头,挑着的斜眉相当狂傲,却绝不会令人厌烦,点头道:“银货两讫,告辞。”
再次悄然回到自己在万福楼的床榻上 ,他只躺了一个时辰,下面便窸窸窣窣起来,随后便是开始不停的急迫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轻,显然是武功不错。
这万福楼里几乎有一大半都是江湖中人,这下东西丢了这里的人可都是有着不小的疑点。但这万福楼还没有蠢到弄得人尽皆知,也仅仅是悄悄的查看。而这里的每一个房间都有着暗门与特意用来偷窥的隐蔽的小洞。可见这万福楼的存在也并不是多么的单纯。
苍敔流安静的躺在床榻上,气息悠长沉稳,那模样就仿佛睡着了一般。
感受到那股忽然出现的视线在差不多盯着他半个时辰,随后似乎是排除了什么又确定了什么,那视线便消失了。
苍敔流依旧没有动,他甚至迷蒙的翻了个身,嘴里咕咕噜噜的,也不知在做什么梦。
果真就在不久后那视线再次回来了,看着床榻上的人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异动,这次才真正的离去。
还真狡猾呢。苍敔流在心中轻笑。
而在苍敔流离开穆家后,穆百立刻招了心腹之人过来。他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捏着,声音浅淡无波。
“打开它。”
那颈侧有着一条明显刀疤的男子肃然点头,上前将严丝合缝的开口用精钢刀的刀尖轻抵在上面,似乎是准备剖开一个口子。
若是功夫不到家的人别说剖开了,刀尖进不进得去还是个问题,这是个精细活儿,靠的便是对力度的控制,不能多,太多会伤到里面的东西,不能少,少了便无法破开它。
但男子的动作却流畅而漂亮,仿佛割皮子似的,将这棺材前面的口给整个揭了皮。
穆百赶紧上前去看,他忐忑不安又期待万分,心中的急切、痛恨,疼惜,悔恨等诸多复杂的酸涩的炙人的情绪在心口炸开,将他已经沉入了罪恶与黑暗中的心脏渲染成绚烂的七彩,令他头晕目眩。
他弯腰往下看,紧张的情绪使他呼吸急促起来。
随着视线一寸寸的下移,心口仿佛擂鼓般咚咚作响,当他看清楚里面东西的时候,他的心脏骤停。
缩小的瞳孔剧烈的颤抖了一下,他的面容仿佛瞬间画作了石雕般毫无生气,原本在胸口绽放的心花瞬间枯萎。
这个从不露出悲喜之色的男子终于在极度的喜悦与绝望中露出了狞色:“怎么会是一只老猴子!”
他剧烈的喘息,杀气凛然的一挥袖:“偷天换日,金蝉脱壳!很好,若是让我查到后面的人是谁,要穆百定要将你挫骨扬灰!”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那股狠厉的痛恨,就连寸刃也露出了些许担忧。
寸刃将手中的钢刀回鞘放好,他心知他此时定然不愿在看到这些东西,迅速的将那只还在昏迷中的老猴子掐断脖子,将这些令他不悦的东西全都弄下去亲自处理了。
苍敔流回到在埠城置办的院落的时候,芄兰正抱着一摞书总北侧的屋子里走出来,高度一直顶到他的胸口。
芄兰听到推门声便抬眼看过去,天色还有些灰白,他看到师兄的身形便已经认出来了。
“师兄。”少年绽放出开怀璀璨的笑容,再没有比这个少年人的笑容更加美丽的事物了。
苍敔流将手中装着热角子的竹筒放在桌上,带回来的还有用油纸包着的肉包子。
请来伺候用食的婆子正在局灶君中煮水,苍敔流命她拿了碗过来将热汤倒出来.
“师兄,你彻夜未休息?”芄兰将书摞放下。苍敔流看了一眼,这孩子已经在翻阅《十三经》了。
“师兄已经休息过了。”轻笑着说道,伸手将自己成束的头发解散。别说是一夜了,他便是一个月不睡觉也没什么。
而在接下来的三个时辰里,万福楼被窃的消息便不胫而走。苍敔流靠在在注满了热水的浴桶中,精实的两臂舒适的搭放在木沿上,即便是浸泡在刺烫的热水中,他依旧与寻常无异,没有丝毫的热气染上他的皮肤。
阖目沉思,若欲要收集死气与灵魂,这种事情也并不是要亲手去做,一切在原有轨迹不会出现的,而最终却因他而出现的死亡,都将被他所吸纳。不知其中是系统的功劳还是其他……
芄兰的风兴夜寐手不释卷的奋发行为,在苍敔流带回了一个脏兮兮的男孩的时候变得更加彻底疯狂起来。
那是个浑身不满伤口与淤青的七.八岁的孩子,却没有一丝该有的天真烂漫,总是缩着脖子,朝上翻着阴翳的眼睛静静的观察这个世界。习惯的瑟缩胆怯,却暗藏着令人绝对不舒服的寒意,像一只时刻寻找他人破绽的野兽,只要时机成熟便会将人撕成碎片,沐浴鲜血。
虽然还是一个无害的弱小的孩子,但在苍敔流的眼中,这孩子若是在他手下成长起来的话,应该有一点看头,也可以省下他许多小麻烦。
在放任芄兰经历了一番歇斯底里的毫无理由的大声质问后,苍敔流露出温和的微笑,抱娃娃似的纵容的将芄兰搂在怀里,却对他尖锐的指责无所动摇。
他指尖怜惜的抚摸在这张细腻的光滑的钟灵俊秀的脸上,眸光依旧是满含着宠溺的温情脉脉,轻笑道。
“芄兰呐,你要更加努力才可以呢。美丽的事物都是经过了千重的磋磨与不屈的奋进,这样才能真正的自内而外的散发出夺目耀眼的绝妙之色。”
而蹲在一旁的野狗子护着食,与他名字一般,像一只饿极了的野狗狼吞虎咽,时不时发出恶狠狠的呜咽声,枯瘦的小手抓着米饭急切的往嘴里连连塞去,翻着眼警惕的看着周围生怕有人上来将他狠狠踢翻,然后手中的食物便会被人抢去。
这半月,野狗子被苦难折磨所摧残的小身板终于在婆子日日的药汤与膳食的滋养下逐渐完好康健。而随之而来的便是锤击与锻造了。
芄兰从书卷堆中抬起头,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庭院里那个汗流浃背的赤着上身的孩子,心中不停的暗自思忖。
——师兄既然将人捡回来那边定然是用得着的吧。是想收徒?不,看着实在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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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儿苦恼的揉了一把自己的刺猬似的短发,这半个月穆百那小白脸总是冒着寒气,那脸色阴沉的很,而三年一度的竞价已经渐近,三儿才懒得再耗在穆家这无聊的鬼地方了,明明说好了是治病的,到了今日都还没见到人,他也就直接去找友人去了。
“白脸鬼,你捡个这没用的回来做什么。”三儿眨着眼睛看向正在桩上扎马步的小孩,爬着手指从白瓷碟子里夹了块梅子蜜饯,上面的糖霜晶莹非常,直教人流涎水。
苍敔流轻酌一口黑乎乎的苦丁茶水,那股浓郁的苦味瞬间传达到大脑中,略带着放松的眯起浅茶色的眼眸,狂傲的轻笑一声。
“以你的脑袋,说了你也不懂。”
笑眯眯的连塞了好几粒甜兮兮的蜜饯,三儿大咧咧的‘哈!’了一声,立即聪明的转移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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