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布哀怨地瞄了他一眼,却不敢再说什么,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
不过虽然过程曲折了些,但关于接下来一段时间的“雅各布牌护工”的相关事宜还是确定了下来。
每天早上雅各布都精神抖擞起得大早的来到常晏家敲门,每次都是常晏行动不便让摩卡代劳把钥匙衔给他的。
虽然不怎么习惯被人近身照顾,但常晏不得不承认,在手部受伤的时候真的是很不方便,而热情凑上来献出“邻居爱”的雅各布也的确是如他自己所说那样很擅长照顾伤患,什么禁忌都记得一清二楚,甚至连厨艺也好得一塌糊涂——很大程度上解救了身体康健时候手艺都不怎么样的常晏。
——大概是因为对方从小就没有母亲并且生活在比利身边的缘故?
不过必须得说的是常晏对于雅各布这个能在口舌上给予他莫大欣慰的人还是很满意的,虽然对方总是喜欢自说自话和做些他不怎么喜欢的事,但看在对方兢兢业业心无杂念照顾他的份上,他还是多番忍耐下来了。
虽然对方也不是个会就此收敛的人——
“好了,饭也吃完了,我现在去给你放水洗澡。”雅各布直起腰来对他笑了笑,只是常晏总觉得那笑里带着故意的味道。
常晏下意识推拒道:“都说过几次了,洗澡的话我一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所以,根本就用不着对方那么郑重其事的提起。
雅各布却一脸正经的回答:“不行,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留下来看着比较好,免得你不小心滑倒在浴缸却呼救无门之类的事情发生。”
常晏嘴角抽了抽,面无表情盯着他看,“你这是在乌鸦嘴吗?”
雅各布咧开嘴笑得很开心,连连否认道:“才不是呢。”只是这欢快的语气和他说的话很不搭调。
——恩,他当然不是在诅咒常真的在浴缸里摔倒,他只是想看每次提到这个话题时对方都要变化一番的脸色而已……
最后常晏还是没有拗过雅各布,让他在自己浴室里放了满满一缸的热水,当然了,对方“热情”的想要帮他洗澡的建议被常晏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常晏看着被自己用力关上的浴室门,不止一次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纵容对方了?
不过想归想,他还是脱掉衣服在浴缸里泡了个十分舒适的热水澡,这在夜凉如水的气候里还是很难让人抗拒的,就是还打着石膏的手在后面穿衣服时有些麻烦,到后来他索性只披了件浴袍就出了浴室。
雅各布此时还留在这里没走,虽然他是乐于看到对方变脸,但对于常晏的身体状况他还是很关注的,在看到对方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时他就主动走上前,先替对方检查一下手上的石膏,再就是给对方吹头发,动作一丝不苟的,护工的职责履行得相当彻底。
常晏感到自己的头皮被轻柔地按压摩挲,力道舒服得让他有昏昏欲睡的冲动,不过他忍住了,只是整个人还是表现出一副懒洋洋的放松模样。
雅各布看到这个平时精明得不得了的人现在一副发困的模样就想笑,他也这样做了,常晏也一反往常不愿吃亏被人看笑话的常态,只淡淡瞥了他带笑的双眼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让雅各布有种受宠若惊的不真实感。
但惊讶过后就是止不住的笑意,于是他按压对方头皮的力度更加轻柔了,电吹风也尽量拿开,不让灼热的风浪吹到对方在外的皮肤上。
他这也不是第一次给对方吹头发,不过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一下对方这头头发的质感——乌黑的发丝摸上去一点也没有粗硬的感觉,反而是很柔顺坚韧。他倒是听人说过看一个人的头发就能看出这个人的心地如何,但他知道这都是做不得准的,不过常晏的头发倒是如同他这个人的性格一样——柔软有韧性。
——恩,对方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这点他早就知道了。
吹干头发后就是上药时间,因为常晏身上除了手上的骨折外,另外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口在身上,只是没有严重的外伤就没有被包扎起来,但还是需要每天上药的,而且刚刚洗澡的时候也不可避免的碰到了伤口,所以他们的每日日常也是包括了这一项。
有了几次经验后,雅各布已经知道常晏身上需要上药的地方有哪些部位,因此也不需要对方给他指哪擦哪,只要他按照记忆做就是了。
其实常晏身上的小伤口都已经差不多结痂了,除此之外最严重的当属他胸口的一大片淤青了,黑黑紫紫的看上去十分可怖,甚至到了现在常晏都还不能用力呼吸,一个不小心都可能导致他肺腑的疼痛。
因此雅各布每当碰到这个地方的时候都要放轻力道,也不敢太用力,生怕给对方伤上加伤,即使常晏每次都对他的小心翼翼嗤之以鼻,说他这只是有些软组织挫伤,连骨头也没有一点问题,但他还是一如既往自己做自己的,久而久之常晏也就懒得说了。
雅各布拉开常晏的浴袍带子,目光在他形状漂亮的腰部腹部逡巡了一眼后就移到胸口的淤青处,在发现今天的状态好像没有前两天那么严重后轻轻呼了口气——虽然看上去还是很吓人,但至少有痊愈的迹象了,真是值得高兴。
他把浴袍褪到常晏的臂弯处,露出整片胸膛,因为室内开了暖气倒也没什么关系,不过在头顶灯光的照耀下,对方本就比他白皙的皮肤更是显现出莹润的色泽,肌理比他看过的许多女孩子都要细腻得多。
他不自觉吞了口口水,然后不再看其他能令自己心慌慌的地方,专心把注意力集中在对方的肋骨周围,手上拿着一个装着古怪红色液体的玻璃瓶,据说这是对淤青很有奇效的药油,也不知道是卡莱尔从哪里得到的,不过常晏在看到的一瞬间就不可抑制的感到了熟悉感——这分明就是华国人家里必备的专治铁打损伤的良药。
雅各布对这瓶子药油的感官有些复杂,毕竟虽然这东西很古怪,但不可否认用起来的确很有效果,就是使用方法有些……考验人的意志力。
——因为他必须要把药油在常晏身上大力按摩,这样才能达到把那片淤青化开的效果,但是可想而知,一个只要稍微用力呼吸都会让人感到疼痛的伤处,在被人大力按压的情况下会有多痛……
可是雅各布还是得这样做,而在他每次下手前都已经养成了说上一句话的习惯:“我要开始用力了,常,你忍着点。”
而每次常晏听到都会莫名觉得诡异,却又想不出原因来。
今天雅各布也和前几天一样,在说了这句带着十分歧义的话后就开始把倒满了已经在手心里搓热的药油的手按在了常晏胸口上,打着圈用力按压起来。
常晏虽然总说雅各布对待他的态度太小心翼翼,但事实上这上药的过程还是挺难熬的,毕竟他伤到的地方可是胸口肋骨的地方,只要那时候再用力一点,他的肋骨就会禁不住压力骨折了,现在他只是软组织受了点伤已经算是万幸了,所以一些疼痛他还是受得了的。
他咬着牙沉默着不出声,之前的昏昏欲睡早就不见了踪影,经由他额头上冒出的汗水就能看出他现在的情况了,只是雅各布也知道现在与其停下来嘘寒问暖,还不如加快动作赶紧结束的好。因此在不小心瞥到常晏低垂的微微颤动的眼睫时,雅各布也只能闷头再倒了一些药油在手上,这时候他的手都已经开始发红发烫了。
常晏也在忍耐胸前的疼痛的时候感受到了一阵阵的烧灼感从药油抹过的地方升腾起来,只是这股烧烫感却在令他感到难耐的同时,也让他不由觉得胸前的疼痛似乎减轻了点……
上完药后,雅各布这个给人涂药的人身上流的汗反而要比常晏这个受痛的人多些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单膝跪在沙发上,脸上都是晶莹汗水的大男孩,忍不住挑起了嘴角,“怎么好像你比我还要辛苦啊,雅各?”
雅各布把玻璃瓶子放好后才重新放松身体坐了下来,他倒在沙发上,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可不是嘛,我可是要很小心的啊,如果不小心给你伤上加伤了怎么办?爸爸一定会揍死我的——”他笑得漫不经心的。
常晏心里说就你那力度还能给他伤上加伤,也没有谁会相信了……不过在联想到对方身上可是还有狼人血统没有被激发,一时也不太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他看了眼身上衣服皱巴巴的雅各布,以及对方鼻尖透明的汗珠,主动说了句:“你在我这里洗了澡再回去吧,一身汗的不要感冒了。”
雅各布也没拒绝,他搔了搔后脑勺,顺手抹了把刚剪短不久的头发,鼻子皱起了几道浅浅的纹路,眼睛笑得微微眯起,“恩。”然后就十分大方自然的走进了浴室里,不过当然是一楼的客用浴室,里面的洗漱用品还是很齐全的,他也不用担心洗到一半发现没有洗发水。
雅各布速度很快,不过他出来的时候身上却什么都没穿,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没擦干净的水珠顺着线条分明的六块腹肌和人鱼线没入浴巾边缘,他很是不介意的展露着自己的好身材,“常,你忘了给我拿衣服。”他找常晏抱怨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