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好的少年时光过去,谢轻平返回萧门,自己回到玉城。他有了沈戚,自己接替了职责。曾经的师兄,都留在了从前。
“师兄。”
“嗯?”谢轻平以为自己听错了,面前这家伙自从出师没人管了,就一直没大没小的直呼其名。
“如今天下人都视我如仇,你呢?”
谢轻平看着他的眼睛直说:“我跟天下人不熟,他们的事与我无关。”
玉谏眼中透出希望:“那沈戚与我,你帮谁?”
“……你何必要问呢,”谢轻平敛下双目,“我不会放过任何伤害他的人。”
“所以你当初用一死来偿还他?”
谢轻平笑了:“不能这么说,我没有欠他的,为他死…我是自愿的。”
玉谏垂下头笑了起来,没有欢乐的笑声比哭还难听。
“问世间情为何物…看来此生,我都不会明白了。”
谢轻平‘啧’了一声:“你怎么那么矫情。”
玉谏退后了几步,从怀中拿出一把钥匙放在桌上:“这是三清丹的解药,不多,救萧门和救天下你只能选其一。”
谢轻平看着那把铜钥匙,不为所动。
“你到底想干什么?”
玉谏好像卸下了所有的枷锁,整个人看起来轻松了不少:“我本想和你在黄泉相会,让我可以再唤你一声‘师兄’,现在余愿已足,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师弟…”
玉谏嘴里缓缓流出黑血,他欣欣然然地笑着,直到身体撑不住跌坐在椅子上。他不肯合上双眼,固执地看着谢轻平所在的方向。其实他的目光已经涣散了,再看不见什么,他用轻到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音说:“其实,我真的很羡慕沈戚…”
沈戚过来时就看见谢轻平站在那里,不远处是断气还不肯瞑目的玉谏。
顾及到谢轻平的心情,沈戚并没有说什么,可跟着过来的狼王一如既往的二。
“他怎么死了?他怎么自己死了?”
谢轻平抬眼看他:“该死的时候就死了。”
“我还以为他要跟我们同归于尽来着。”狼王围着玉谏的尸身绕圈,似乎想在他身上找出什么机关。
沈戚望着他烦,一把拽住他:“玉谏想杀我们在墓道里就该动手了。”
“是啊。”谢轻平看着玉谏失去生气的面容,轻轻道:“他就是想见见我,把话说完就结束了。”
“他还欠我一个解释,如今我们两不相欠了。”
谢轻平抬手覆上玉谏的双眼:“戚戚,帮我个忙好吗?”
玉谏的尸身被放在玉家的陵寝里,唯一一具空棺,看来他早就替自己准备好了。
谢轻平为他拭去唇边的血迹:“你就将就一下吧,反正你平时穿的也特别讲究,见了玉家祖宗该不会太失礼。”
握了握他冰冷的手,谢轻平吐了口气说:“师兄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戚戚,盖棺。”
石棺盖拢,壁上的油灯轻晃了一下。
谢轻平扫了一眼按顺序安置的墓室,在不远处的小间找到了玉谏的祖父。他走近石棺,不怎么客气地在上头敲了敲。
“满意了吗?玉家从此在江湖上消失,你用玉谏来复仇,却没想到他始终做不到你的冷血。他本质是个好人,跟你不一样。”
“这里头有玉谏,我不会让任何人找到这里来的。”
谢轻平回头又看了一眼玉谏,扶着门框的手抠出一道白印,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玉家地宫已经没有人了,谢轻平走出地宫就让沈戚毁了入口的机关。脚底传来震动,沈戚带着他飞快的离开山脚。
待地动山摇过去,原本的土丘几乎成了平地,哪怕别人找到地宫的所在也不可能再挖开了。玉家真真正正的长眠于此,外头的躯壳,再过十几年,几十年,就会被人们彻底忘去。
狼王手里拿着解药:“这些东西怎么办?”
那些来找麻烦的江湖恶棍不会放过萧门,苟延残喘的皇室军队也需要它。怎么办?
玉谏人死了还要给别人留下个大难题。
神奇扶着谢轻平往前走,连个眼神也不施舍给他。
“你就别操心了,我自有办法。”
谢轻平还没从伤心中走出来,对外面的一切事情都不想管,尤其是那昏庸无能的皇室,管他们去死。
被带回了萧门,在门主的院子里捡到两只双眼通红的兔子——一只叫水牛,一只叫靖祺。
“呜呜呜,初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谢轻平差点把这小家伙给忘了,捧起他的脸,略带歉意地问:“怎么了?哭的那么伤心。”
靖祺呜咽道:“听父王派来的人说打仗了,让我即刻启程回京城。我以为走之前看不到初哥哥了。”
现在外头一片混乱,让个小孩子回去做什么。谢轻平要搞清楚了才能放他走。
“来接你的人在哪,我去见他。”
谢轻平见到了来接靖祺的人,是一个气度不凡的内侍。
靖祺是小孩不懂事,人家可不是单纯来接他,也是来传旨的。原来老皇帝已经在五日前就过世了,新皇登基,靖祺被封为太子。
可做一个摇摇欲坠的皇朝的太子又有何用呢!
想到靖祺,谢轻平决定放手不管的计划还是泡汤了。
时间紧迫,靖祺马上就要启程。
“戚戚,我不放心他。”谢轻平与沈戚并排站在一起,看着靖祺一步三回头的走向马车。
沈戚叹了口气:“那你就跟着去吧,带上阿朗。给我半个月,一定把事情都解决了,然后我来找你。”
谢轻平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许久才压下心中的感动:“好,我等你。”
沈戚本不放心谢轻平此时离开自己,但想到他留下来陪自己面对一堆触景伤情的问题,他宁愿将人送远一些。有靖祺分散他的注意力,说不定还是好事。
谢轻平的陪同把靖祺给高兴坏了,加上水牛和阿朗,四个人一路走得相当欢乐,路程一下被缩短了许多。
到了王城脚下,谢轻平看见满城白帆,他心里突然起了一把火,想将它们焚个干净。老皇帝已经死了,自己又宰了他一个儿子,算不算是为玉谏报了一点仇呢?
“初哥哥,你是不是不高兴?”靖祺小心翼翼地拽着谢轻平的衣角。
谢轻平这才收起严肃的神情,对他柔和地笑笑:“没有,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小孩子易敏感,接下来谢轻平再不敢随意把仇恨表现在脸上。
进了皇宫,靖祺又恢复成了一只鹌鹑,从小被欺负到大,一时半会儿还没找回安全感。陪他一起见了新皇,谢轻平照旧没有三跪九叩,只是略欠了欠身。齐威帝抽了抽嘴角,随他去了。
国家形势严峻,齐威帝还要仰仗萧门的力量。
当初收到谢轻平的来信后,他就做了些准备。玉谏的药断不得,只能囤,如今囤的也快用完了。军队大部分高层将领都染上了那东西,眼看就不够了,到时就真的会兵败如山倒。
现在谢轻平是大爷,皇帝也要让着他。
回到京城谢轻平得到的信息更快更准,原来连失三城不假,并且形势更为严峻,据说皇帝已经做好了迁都的准备。
谢轻平陪靖祺玩了半个月,却在与沈戚的约定之日病倒了。
晕晕乎乎间感到有一只温柔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他睁开一只眼,看清来人时笑了。
“事情都解决了吗?”
“嗯,随我回去吧,此处太冷,你身体不适应。”
“刚才我做了个梦。”
“梦见了什么?”
“嘿嘿,我梦见一把火把帝陵烧了个干净。”
“等你养好身体,定让你美梦成真。”
“说话算话。”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再附上一篇番外!
感谢一直看到最后的小天使们,有你们的支持我才能坚持写到最后!
再谢一次!(*^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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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要说沈戚如何解决眼前的危机,不过是他有先见之明,逼狼族交出一部分配方解了燃眉之急。他许给狼王的好处就是,待解决了兵临城下,允诺在边境之处划一个小城,让他真的占地称王。
天大的好处狼王不可能不动心,这种没有节操的土匪头子很快就倒戈了,忙不迭跑上前线去帮忙。还放话说今后要把谢轻平接走,让他当王妃。
沈戚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半年后带着谢轻平踏上了海外岛国的商船。
谢轻平在夹板上吹着凉爽的海风,时不时对着里间喊话:“戚戚,别闷在房里了,这会儿没有鱼跳出来,真的。”
堂堂萧门门主怕没有脚、滑不溜秋的东西…真是玩笑开大了。
许久房里传出了一点动静,窗户‘吱嘎’一声被开了条缝。谢轻平翘着一边嘴角与里面的人对视。
“你乖乖进来,明天我就放你上岸。”
谢轻平不屑地哼了一声:“其实你比我更想上岸。”
沈戚干脆把窗子全部打开,正好远处一条不识相的海豚一跃而起,他连忙将目光转向地面。谢轻平看见,好不容易抿住嘴没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