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台顶,是一小块平坦之地。熊侣爬得有些累了,在边缘处坐了下来。观浮休将灯笼摆放一旁,在他身边坐下。头顶是浩瀚银河,他抬头看去,只觉得心情分外舒畅。
“浮休,你知道吗?在我们那个时代,虽然发展很快,但对环境的破坏也很大。我小的时候,星空和现在差不多明亮。可等我长大之后,这样晴朗的夜空,却很难再见到了。”
观浮休从袖中拿出一卷卷轴,在灯笼下展开,对着南方的天空,道:“那边便是朱雀七星所在之处。”
“二十八宿对吧?在我的那个时代,人们对这二十八宿的起源已经不可考了,据说……最早的出土文献是战国时期,再往上便无法追溯。这二十八宿的说法,从何时便有呢?”
“这个浮休并不知晓,只知道代代相传的古书有记载,浮休并未考其出处。”
熊侣看向观浮休手中拿着的图,对着浩瀚夜空细细地寻找起来。不过他只找了一会儿,便聊起银河系太阳系之类的话题,又把观浮休唬住一回。二人在观星台上看星星,仰望无边夜空,身边多了一人,熊侣居然不觉得孤独了。
☆、【第022回】暧昧
夜深了,偏殿之中灯火阑珊。熊侣困极了,稀里糊涂跟着观浮休从观星台上下来,还没走到床,便倒在离床不远的软垫子上睡死过去。
一双手,轻轻抚上他的面颊,从眉眼,再到嘴唇,一寸又一寸。他浑然不觉。门外忽然传来银盆翻倒之声,水流了一地。熊侣眼皮动了动,翻了个身,接着睡了。
观浮休转过身去,眼中隐隐有怒气。门外侍女慌忙跪地,又顾忌着熊侣还在睡着,不敢大声说话。观浮休站起身,一步步缓缓走到她面前,道:“怎么如此不当心。”
“小莲该死,观卜尹……大王他……”
观浮休直视她的眼睛,道:“你想说什么?”
小莲慌忙摇头,道:“没……没什么,只是……王的侍卫还在殿外候着……”
“你出去告诉他们,王困了,今夜在此歇下,让他们明日过来。”
“是。”
“再去端一盆水过来,放在门外即可。”
“小莲明白。”
观浮休关上门,帘子后面隐隐有个人影。他道:“影子,把王扶到床上去。”
黑影走了过来,轻轻巧巧地抱起地上睡着的熊侣,将他移到床上。观浮休为他盖上薄被。
“主人,他不是王。”
观浮休回头看了影子一眼,走到竹帘后,影子亦步亦趋而至。观浮休郑重道:“从我捡到他那天起,他便是王。在真正的王回来之前,他都是王。”
“可他毕竟不是。主人……他们是不同的二人,主人何以抱着同样的心思?”
观浮休微微皱眉:“影子,你可有尽力去做我交待之事?”
“主人放心,主人交待的任务,影子即便粉身碎骨,也会去做。这些天,并没有王的消息。”
观浮休一盏盏将灯火熄灭,说:“影子,你累了,去休息吧。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你不用担心。”
影子静静地站了一阵,抱拳道:“是,影子明白。”
昨夜是多晚才睡?好困,一点也不记起了。熊侣迷迷糊糊醒来,只觉得脑子空荡荡,一点也不清明。对了,他昨晚最后好像没有回宫。想到这里,熊侣瞬间起身,睁开眼,满目的竹帘与白色帷幔。这里是……观浮休的房间。而身下的,则是观浮休的床。
他掀开被子走到房间中央,不见观浮休,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他霸占了他的床,那他去哪里了?
熊侣在房间里站了一阵,一身白衣的观浮休推开门,端着银盆走了进来,说:“王,你已经醒了。”
熊侣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说:“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昨晚……霸占了你的床。”
“无事,这殿中并不缺睡觉的地方。王过来洗漱吧。”
熊侣的头发已经变长了,相比于这个时代的人,还是短,但可以勉强束起来,不用再戴假发。观浮休轻柔地将他的发梳顺后束好,然后戴上发冠。观浮休不在的时候,熊侣学会了自己束发,免得他人发现他的头发短了许多。只不过技术有限,束得不好,幸而戴上发冠后看不大出来。观浮休就比他做的好多了。
在观浮休处用过早膳,他才慢悠悠地往寝宫走。今日本就不上朝,因此他并不急。在寝宫换过一身衣裳,他决定出门到后院走走,散散心。结果一出门,就跟蒍敖碰上了。
准确地说,并不是碰上的,而是蒍敖有意等他。他昨日决定将蒍敖放在身边,让他住在自己寝宫附近的偏殿当中。因此,蒍敖在演算了一夜的算术之后,顶着两只泛黑的眼眶,兴致勃勃地一大早便在附近徘徊,就等着他出来和他讨论算术。
熊侣见他这副模样,有些好笑,挥退了宫人,干脆让蒍敖陪他逛一逛这楚王宫。楚王宫的几条重要线路他已经铭记于心,只要走在大道上,走对了方向,怎么都不至于迷路。
“大王,臣昨日想了一夜,夜不能寐,只觉得这算术实在奥妙非常,因此格外想见一见那位观卜尹,又怕打扰唐突了这位神官。”
熊侣摆摆手,说:“你想要看,倒是不难,只不过要与他讨教算术,他恐怕没那个闲情。观卜尹平日大多数时间在钻研古籍,而且此人有几分高傲,教过一遍的东西,就不想再说第二遍,因此,你同我讨论即可,若有不懂之处,我去问观卜尹便是。”
蒍敖惊道:“那蒍敖可怎生是好!大王日理万机,臣怎有脸面占用如此多的时间?”
熊侣笑说道:“无妨无妨。你父亲让你陪我念书,每日你便先行教导我文学礼仪,我再花约半个时辰同你讨论算术之法,如何?”
蒍敖忙不迭地点头,道:“多谢大王。”
二人在宫中漫步,谈论算术,直到正午将至,宫人急匆匆赶来提醒,熊侣才记起午后还要同潘党学射箭。吃过午饭,躺在床上小憩一阵,便提前去校场。他还记得和观浮休的约定,让影子在潘党到达之前先行指导半个时辰,内容或与射箭无关,有时是一些简单的防身招式。
他赶到时,影子果然已经在那处等他,二人练了一阵招式,熊侣总觉得影子今日兴致不高,心事重重。他道:“影子,你不开心吗?”
“王有心了,影子无事。招式已练过两遍,影子再教王练一阵箭法吧。”
熊侣点点头,将弓箭盒子背上,拉弓射箭,影子在一旁指导。熊侣刚射出第二支箭,影子敏锐地察觉人声,在他耳边道:“有人,影子暂时回避。”
这一箭堪堪射中箭靶边缘,熊侣有些郁闷,怎么老有人在他练习的时候闯进来呢?真是烦死人了。他装作不知,又抽出箭来,再射一支。
脚步声渐渐近了,熊侣听出脚步十分沉稳。沉稳男声从身后传来:“大王的箭术有待提升,这两箭一箭在红心边缘,一箭只堪堪射在靶上。我大楚以武立国,大王又怎能在箭术上弱于普通将士?”
那人走到他跟前,在很近的距离停下。熊侣停下动作看他,突然有些紧张,手心微微渗出汗来。这人他自然认识,正是那日在殿上提醒他令尹和大司马之位空悬的斗般。近距离看斗般,只觉得他神态威严,杀气四溢,绝对是久经沙场之将。
“原来是左司马,真是巧了,左司马今日来校场,亦是来练箭的?”
斗般直视着熊侣双眸,熊侣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他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偶尔没考好,父亲教训他时严厉的模样。熊侣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搞笑,斗般怎么能和他爹放在一块儿比较呢,真是糊涂了。
“臣今日并不知大王在校场刻苦练箭,只是顺道过来,经过校场,去看战马。”
“原来如此,左司马果然十分尽责,实乃我大楚良臣,哈哈。”
斗般的表情依旧很严肃,熊侣甚至以为他立马要像班主任似的劈头盖脸骂他一顿,没想到他突然搭上他的肩膀,道:“大王有心练习是好事,若不嫌弃,就让臣来教吧。”说罢居然手把手地教他如何拉弓射箭。
熊侣脑子里嗡嗡乱响,没料到这斗般居然会这么做。他也没好意思说过一阵潘党要来教他,这不是在拒绝他么?于是只好乖顺地任他牵着手,缓缓将弓拉满,一箭射出。
箭矢没入红心,熊侣面上有几分喜色,谢道:“多谢左司马指教。”
斗般的表情似乎也柔和了一些:“大王要记得,瞄准红心时,定要稍稍往上,腰要挺直,手臂用力。”他往四周看去,问道:“那帮宫人呢,难道不该时时跟随大王身边么?如此失职!”
“不怨他们,是寡人不想让人看着,便让他们躲远些。再过不到半个时辰,潘党会来陪寡人练箭。”
斗般皱了皱眉头,道:“潘党那小子,怎能让大王等?”
熊侣又急忙解释:“是寡人要先来的。寡人自知……箭术太差,因此想早些过来,练上一阵。”
斗般的脸上隐隐有些笑意,他道:“大王不必担心他人嘲笑,箭术不好,多练便是。潘党那小子没到,就让臣来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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