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琴很漂亮。”
就在乔仲隐出神的时候,忽然有人跟他说话。
这个声音听起来很好听很温柔,然而却把乔仲隐吓了一跳。他立刻回头,就看到有一个人,靠在墙根那里,跟他离得有点远。
乔仲隐惊讶的看着他,那个人的面容和乔仲隐有七八分的相似,只是给人的感觉却大不相同了。乔仲隐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然而那个人,虽然看起来温和却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场。
那个人走过来,说:“好久没有听你弹琴了。”
乔仲隐看着他,一时间脸上都是震惊和喜悦,却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说:“我弹的没有你好。”
“不,”那人站在他面前,低头看着桌上的琴,说:“我以后再不能弹琴了,就像你再不能习武了一样。”
乔仲隐露出紧张的神色,说:“为什么?你的手怎么了?”
那人说道:“二哥不要急,我没事。只是这些年,我的手上全是鲜血,早就不适合弹琴了。”
“季彦……”乔仲隐说:“我回到京城,就去了宅子,但是……”
乔仲隐话没说完,那人已经说道:“二哥,早就没有乔家了不是吗?我也很久没有去过那里了。”
乔仲隐说:“那你这些年,都在哪里?”
那人说:“迫于无奈,我去过很多地方,受了很多的苦,不过我也做了很多的事情。二哥,你知道吗?我报仇了。”
乔仲隐惊讶的说:“报仇了?”
那人点了点头,说:“是啊,梁王已经被问罪,赵邢端是什么也样人,他是最心狠的人,难道还能放过他吗?此时梁王多活一时,他就会多受一时的苦。不过死算什么?那只是一时的疼痛罢了,那种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的痛苦,才让他们更难受不是吗?从天上掉下来的感觉。”
乔仲隐看着这个和自己面容有七八分像的四弟,忽然觉得有点陌生。他叹了口气,说:“季彦,既然仇已经报了,你跟二哥走罢。”
乔季彦摇头,说:“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什么事情?”乔仲隐问。
乔季彦说:“有一个人的恩情,我还没有还完。如果不是他收留我,恐怕我早就死了。”
“是谁?”乔仲隐问。
乔季彦又是摇头,说:“我不能告诉二哥。”
乔仲隐皱眉。
乔季彦说:“就像二哥一样,也有不能和别人说的事情。”
乔仲隐看着他。
乔季彦继续说:“二哥,你不是最讨厌被别人冤枉的吗?为什么一声不吭呢,难道是为了那个冯至年?”
乔仲隐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乔季彦说:“我知道的事情或许会更多。”
乔仲隐听了他这话,更是有些震惊,说:“看来你这些年受的苦也比我想的还要多。”
乔季彦说:“二哥,有人来了。”
乔仲隐回头往院子门口看,不过还看不到有人走过来。他说道:“你快点离开罢,让人看到了,恐怕……”
使馆里突然来了不速之客,而且又在公主死了没多久的时候,乔季彦的出现,谁看了都会觉得可疑。
乔季彦说:“我走了二哥,你很快就能出去了。”
乔仲隐刚要问他是什么意思,不过好像来不及了,他听到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而且声音错杂,来的人估计不少。
很快的,乔仲隐就看到了楚钰秧,楚钰秧身边还跟着不少人。乔仲隐吃惊的瞧着他们,说:“楚大人如何来了?”
楚钰秧笑眯眯的说:“当然是查案。”
乔仲隐说道:“上次不是已经说好了,这事情……”
楚钰秧不等他说完,就说道:“之前是冯国的事情,我也不好插手,不过我忽然发现这事情也并不是单纯冯国的事情,所以理应过来瞧一瞧。”
楚钰秧那那本族谱拿出来,递给乔仲隐瞧。
乔仲隐一愣,立刻问道:“楚大人是从哪里拿到这个的?”
楚钰秧倒是诚实,说:“有人送来给我的,不过我还真不知道他是谁。”
乔仲隐拿着那本族谱,小心的翻开,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下意识的看了两眼乔季彦离开时站的地方。
楚钰秧问:“乔公子是京城人士?”
乔仲隐点了点头,他打开族谱,翻到最后,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当然还有乔季彦的名字。
楚钰秧看乔仲隐承认了,就说道:“那就行了,我先去看看公主的尸体,乔公子要一起去瞧瞧吗?”
乔仲隐摇了摇头,说:“不了,楚大人自便罢。”
楚钰秧带着人离开,直接往公主的房间去了,尸体还没有被移动过,房间里也没人再进去,此时已经被大理寺的人围起来。
发现公主尸体的侍女,就是公主的贴身侍女,据说昨天还是她给公主上夜的,今天一大早却发现公主已经死了。
楚钰秧带着人走了进去,房间里干干净净的,和王爷出事的时候有点像,屋里面却很血腥了。
公主是死在床上的,大睁着眼睛,表情狰狞扭曲,她身上也全是刀伤,脸上也都是,粗略一数,只比王爷身上的伤口多,绝对不会少。
公主脸上都血肉模糊了,不过好在面容还是能分辨出来的。被子上床上和床帐子上到处都是血,虽然时间已经不短了,不过味道还是非常难闻的,刺激着人的神经。
楚钰秧第一眼瞧,觉得视觉冲击和嗅觉冲击都不小,胃里有点痉挛的感觉。
楚钰秧忍不住说:“凶手恐怕和公主有积怨。”
王爷也是身中不少刀,不过场面显然没有这么的惨不忍睹。
耿执问:“楚大人,王爷的伤口和公主的有什么不同吗?”
在耿执看来,两个人都挺惨的,都是中了好多刀。楚钰秧上次说这些刀伤有很多种可能,并不一定是因为积怨太深,还有可能是想要破坏尸体破坏证据。
楚钰秧指着公主尸体的伤口,说:“伤口有细微的不同,你看公主的伤口,虽然也是匕首造成的,不过显然深浅不一,伤口很不规矩。”
耿执点头,这也是为什么公主的尸体比王爷的尸体看起来更惨不忍睹的原因,这具尸体更血肉模糊一些。
楚钰秧说:“你脑补一下,这种伤口应该是凶手在不断的扎刺着尸体,或许还很急躁,所以用力不一定,伤口轻重不一,或许凶手刺到一半的时候还觉得累了。”
耿执被楚钰秧说的,就脑补了一下,瞬间觉得脊背上都是冷汗,这场面也太疯狂血腥了,让他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楚钰秧又说:“而王爷的尸体,刀口相对比较规律了很多。”
楚钰秧瞧了一遍尸体,对公主的侍女说道:“你给我说说当时的情况。”
侍女看着公主的尸体就一直在瑟瑟发抖,这种血腥的场面,侍女没有晕过去,的确已经是不错了。
侍女还是一遍颤抖着一遍说情况,这事情还要从几天前的晚上开始说起。
自从王爷死后,公主就精神不太好,时长会做噩梦,而且晚上睡不着觉。侍女这些天没少被公主呵斥,公主休息不好心情不悦就拿她们这些侍女撒火。
这几天守夜的侍女都听到公主大半夜的突然大声叫喊,好像是做了噩梦一样,从梦中惊醒,一身一身的冷汗。
侍女跑进去询问出了什么事情,公主就会发脾气大骂,还拿茶碗砸人。有一个侍女之前被砸中了额头,流了不少血,这会儿还没好利落了。
那贴身侍女说,昨天夜里是她上夜,公主不知道为什么发脾气,不让她在外间呆着,侍女只好大冷天的坐在门外的石阶上,瑟瑟发抖的冻了一整夜。
公主睡得不早,到子时的时候,侍女在外面还能听到声音,估计是没有睡下的。
过了子时,屋里终于安静了,侍女在外面打起瞌睡来,但是忽然间,侍女就听到屋里一声凄厉的大喊,是公主的声音。
侍女赶紧推门进去,发现屋里黑着灯,公主一身汗的坐在床上。侍女上去询问公主怎么了,公主却发了脾气,质问她谁让她进来的,还扇了她一个嘴巴。
侍女说到这里的时候,还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她的脸颊靠近脖子的地方有一处血道子,侍女说是被公主的指甲弄伤的。
侍女赶紧跑了出去,给公主关上门,不敢再进去了。
后来侍女又听到了三四次这么凄厉的喊叫声,每次都把她吓得睡意全无了。不过她不敢再进去了,只是隔着门问公主需要什么。
公主起初会呵斥怒骂她,不过后来就不回答她的话了,也不会骂她了。就这样好几次,最后屋里终于安静了。
天亮之后,侍女就准备进去伺候公主起身,不过公主一直没有反应,侍女也不敢进去挨骂。不过时间实在是太晚了,侍女就大着胆子敲门,里面还是没有反应。
侍女终于决定直接推门进去……
侍女抖着身体,说:“我端着水盆走进屋里,谁想到就看到公主死了,满床都是血……”
楚钰秧问:“你最后一次听到公主惊呼是什么时候?”
侍女说:“我记不清楚了,大约是……寅时三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