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邢端说:“跟着主子十年,总会有感情的。”
楚钰秧说:“如果主子嚣张跋扈,刁钻任性,泼辣不讲理,不打则骂呢?”
赵邢端皱眉,说:“沈大小姐的名声有这么不堪?”
楚钰秧眨了眨眼睛,无辜的说:“我猜的,只是猜测而已。”
赵邢端一脸的无奈。
楚钰秧说:“不过楚大小姐的确是出了名的刁钻任性啊。街坊邻里都是有所耳闻的。而且,她肯定对凝喜不怎么好。”
赵邢端说:“去问一问便知。”
他们叫了几名下人来,都是沈大小姐院子里的小丫鬟。
小丫鬟们支支吾吾,不敢说沈大小姐的坏话,似乎有所忌惮。
楚钰秧一看这情况,只好先东扯西扯,好让小丫鬟放松一点。
楚钰秧问:“对了,你们家大小姐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小丫鬟摇头,说:“没有。我们都害怕大小姐,所以不敢太亲近大小姐,都是大小姐有吩咐,我们才立刻去做的。之前因为天气凉了,大小姐伤寒了几天,她生病心情不好,我们也不敢招惹。哦对,大小姐伤寒那些天,身子骨不舒服,食欲不振,消瘦了一些。”
楚钰秧眼睛转动,又问了她一些无关紧要的,然后才慢慢步入正题。
小丫鬟憋了半天才说:“大小姐的脾气的确不太好,很火爆,喜欢打骂我们。凝喜姐姐被大小姐用鞭子抽过好几次呢,好几次都见血了,都留了疤。”
楚钰秧点头,说:“她脸上,眼角旁边的那个痕迹,就是鞭痕?”
小丫鬟点头,说:“当时可狰狞了,差点瞎了。不过凝喜姐姐性格很温顺,被打了总是一个人默默的哭,然后反而安慰我们,让我们尽量不要出错,就不会被骂了。”
小丫鬟一说上,似乎有一肚子的牢骚,终于找到人发泄了,滔滔不绝的讲着,又说:“还有,大小姐特别喜欢她那只猫,那只猫的性格也随大小姐,只跟大小姐亲近,别人都不让碰,一碰它就抓人。有一次凝喜姐打扫房间,还被那只猫给抓伤了手。大小姐知道了,反而打了凝喜姐一顿。”
楚钰秧一愣,赵邢端问他:“你发现了什么?”
楚钰秧说:“猫被杀了,猫被杀了……原来如此。”
楚钰秧太过兴奋,完全没听到赵邢端的话,反而拉住淮水说:“淮水,那只猫身上的伤口,是什么样子的。”
“啊?”淮水一愣,觉得师父思维太有跳跃性了。
淮水赶紧回想了一下,他当时给猫验尸,也是头一回,说:“猫应该是被掐死的,身上有三十多处伤口,应该都是利器所至。”
“什么样的利器?”楚钰秧说着就跑进了大小姐的房间里,在梳妆台前翻了一遍,说:“难道是簪子?”
赵邢端和淮水跟着跑进来,淮水摇头,说:“不是,簪子的伤口太小了,我觉得应该是刀子一类,但是伤口又略小。”
楚钰秧就像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在房间里乱翻一通,弄得一团糟。他有点抓耳挠腮的,除了簪子,他找不到女孩闺房里的利器了。
楚钰秧说:“刀子?小姐屋里怎么会有刀子呢?”
赵邢端拍了他肩膀一下,说:“在那里。”
楚钰秧顺着他手指一看,瞬间就愣住了,将条案上的裁纸刀拿了起来。
沈老爷家里富足,沈大小姐虽然泼辣,不过琴棋书画读书识字都是懂的,闺房里摆着一个长案,上面有笔墨纸砚,还有剪裁宣纸用的小裁纸刀。
淮水也跑过去,一瞧就说:“对对对,就是这样子的小刀子。”
楚钰秧将小裁纸刀拔出来,然后又放回鞘里,说:“淮水,带回去,验一验是不是猫身上的伤口,是不是这把刀子所至。”
淮水心中一凛,立刻点头,拿着裁纸刀就跑了出去。
赵邢端皱眉,说:“你怀疑,那只猫是楚大小姐自己杀死的。”
楚钰秧说:“不,确切的说,是冒牌货杀死的。小丫鬟说那只猫只和大小姐亲近,其他人都不亲近。猫和人不同,我们是用眼睛辨别一个人,还加入了很大的主观色彩,所以有很多的时候,我们总是被欺骗。猫是用气味和细小的习惯等等去辨别主人的,那个冒牌货恐怕骗过了沈家上下的人,却没有骗过那只猫。”
楚钰秧顿了顿又说:“猫突然不和主人亲近了,冒牌货怕别人发现她的破绽,所以将猫给杀了。然后出于对沈大小姐正主的恨意,捅了那猫三十多刀泄愤。但是杀完猫她又有点后悔,沈大小姐的爱猫悄无声息的死了,这也很容易让人怀疑。所以她费尽心思,杀了猫又去恶人先告状大闹衙门,这样又可以表现出沈大小姐的个性,又可以洗脱自己的嫌疑,还解决了不必要的隐患,实在是个聪明的点子。”
赵邢端说:“这都是你的猜测。”
楚钰秧点头,说:“我觉得这个杀猫假扮沈大小姐的人就是她的丫鬟凝喜。”
赵邢端说:“可冒牌货被绑架了,而现在凝喜好端端的出现了。”
楚钰秧点头,说:“出现的太及时了,几乎分毫不差,就在我们发现尸体之后。”
赵邢端听他说罢也是一愣,他从城外回来,就回了沈家休息,凝喜也是差不多那个时候回来的。因为当时官差过来告知发现沈大小姐尸体的事情,所以沈家很吵闹,凝喜是在那之前回来的,相差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楚钰秧说:“如果冒牌货真是凝喜,那么恐怕绑架就是自导自演的小把戏了。假冒这种事情,短时间的确很不错,但是时间长了难免会露出马脚,她想要脱身,却又变得贪婪了,舍不得沈家的钱财,所以自导自演了绑架事件,又能脱身又能得到大笔的钱财。”
“而且……”楚钰秧说:“刚才我见过凝喜,她跟我说了沈二小姐的坏话。”
赵邢端说:“她说了什么?”
楚钰秧说:“凝喜说怀疑这件事情和二小姐有关。二小姐和大小姐关系非常差。大小姐是正室所出,二小姐是侧室庶女,所以大小姐看不起二小姐。沈老爷没有男孩,所以打算两个女儿都招赘夫婿,以后就把财产留给女儿和她夫婿,本来说是两个女儿平分留,但是大小姐不高兴,沈老爷也觉得亏欠正室,所以打算大多数还是留给大小姐。因为这件事情,二小姐一直怀恨在心。”
赵邢端看的表情,就知道他话没说完,问:“还有别的事情?”
楚钰秧点头,说:“她还说,二小姐以前手里就好像有人命。说二小姐的夫婿本来有亲梅竹马的姑娘,还有婚约。但是后来二小姐瞧上了那个男的,就硬是要拆散他们。最后亲梅竹马的姑娘突然死于非命,凶手不得而知,那男的就入赘到沈家来了。凝喜说,外面都传,是二小姐买凶杀人。小丫鬟们说凝喜是个温顺的人,被大小姐打了都不抱怨,那为什么要跟一个外人主动说二小姐的不是呢?而且还是没有证据,道听途说的事儿。这不是很奇怪吗?她是随便嚼舌头根子的人吗?”
“她想误导你。”赵邢端说。
第9章 杀猫案9
“言多必失。”楚钰秧像模像样的抱着双臂,然后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她还不懂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啊。”
赵邢端说:“但是只是怀疑她,还没有证据证明就是她。”
楚钰秧点头,说:“的确,接下来需要寻找有力证据。当然还有……”
楚钰秧故意卖关子,赵邢端看着他,似乎耐心极好,也不着急去问。
楚钰秧立刻变身小哈巴狗,凑到赵邢端面前,笑眯眯的说:“还有,要找出他的同伙。”
“她有同伙?”赵邢端有些惊讶。
楚钰秧说:“我并不是很确定。不过你想一想,如果凝喜真的是凶手,那么她那张惟妙惟肖的面具是哪里来的呢?总不会是隔壁杀猪老王做的猪皮面具吧?”
赵邢端觉得头疼,本来挺严肃的事情,被楚钰秧说着说着,又变得不正经起来了。
不过楚钰秧说的对,那么一张惟妙惟肖的面具,恐怕是出自一名能工巧匠之手,要想弄来实在是困难,而且需要花大价钱。凝喜一个小丫鬟,如果有足够的钱,早就可以离开沈家不干下人的活计了。
赵邢端忍不住发问:“她的面具是哪里弄来的?”
楚钰秧摇头,说:“不知道。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别人给他的,也同样给了她一个杀沈大小姐的契机。凝喜在沈大小姐身边,受了十年的打骂了,为什么会突然想杀了沈大小姐?肯定是受了某些刺激。但是如果这个刺激是沈大小姐给她的,却又说不通。小丫鬟们说最近沈大小姐都没有怎么打骂凝喜。如果是受不了沈大小姐,之前被差点打瞎眼睛的刺激肯定更大啊。”
赵邢端点头,然后忽然说:“有人来了。”
楚钰秧伸头往外看,外面的狗没有大叫,来的估计是院子里的熟人,小丫鬟一类的。果不其然,就看见他们讨论的主角凝喜走了进来。
“哎呀!”楚钰秧惊呼。
他忽然叫了一嗓子,不只是吓了赵邢端一跳,也将刚进来的凝喜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