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大人和小跟班 (光年叹)

“小七你老实告诉我，那天在绮明湖底有没有看到别的什么东西。”
“我……我……”魔君大人温柔的时候不多，温笑七也不想惹事，嘴巴立刻利索了，“那天在湖里，我带着那个孩子游向岸边，刚开始还好好的，突然那个小孩就被拖下水里，还抱紧了我把我也往湖底拖，我听到一些朦朦胧胧的声音，是那团水草，因为那个声音和那天晚上遇到的水草发出的声音一样。可是我感觉还有别的东西。就是勒住我脖子和腰的那个东西。但是我后来被敲晕了。对了，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万絮青荇只是一团污浊幻化之物，本身没有意识，只凭本能做出反应，也就是说他不可能控制那个小孩拖小七下水，那么必是腐蛟无疑了。“那个孩子，当天回到家以后，就腐烂成一堆水草，洛东寻把他烧了。所以小七，绛城最近不安全，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进来了，但是你不能告诉其他人，会让大家担心的，知道吗？”
“你很担心吗？”
“嗯。”
当年晋文公重耳出逃，路上饥饿，问路边的农夫要吃的，农夫给了重耳一抔黄土，意为：予之天下。
来自诸魔混战的古战场上的泥土，汇聚了万魔尸骨的积尸山上的泥土，被送给纪御川。纪御川闭了闭眼睛，揉揉眉心。又想起那天积尸山上万魔朝拜的场景。


第9章 剧情太乱变化太快
没有拱手相送的天下，站的越高，付出的越多，路上的死的人也会越多。纪御川叹了口气，把书盖在脸上，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小七，说句话来听。”
“说什么？”纪御川心里似乎有很多事情埋藏着，但是又不能说出来。
“想说什么说什么。”
“我小时候偷隔壁家的瓜，被抓住了打了一顿……”
“才打一顿？换一个。”
“魏大初有一次杀猪的时候拿的刀是那把砍人的刀，都没有洗……”
“再换。”
纪御川的声音极其慵懒，像睡着了一样，要听睡前小故事？
“那说什么？”
“嗯……说说小梅，你不是喜欢人家吗？”
“小枚？小枚他只是陪过我一段时间，我从来没有和他见过面。”还是喜欢点别的正常人类吧，喜欢你那得每天都是在拿生命玩耍。
“那他后来去哪了？”
“不知道，我以前都是一个人，他一直陪着我。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突然就不在了，不知道去哪了。”
“她和我长的很像？”纪御川拿开脸上的书，坐起来，“我长的很像个姑娘？”
温笑七看着魔君大人眼里危险的光，猛烈摇头，额头上那缕烧焦的头发晃来晃去，让纪御川很不爽，“头发弄成这个样子？回去找刘管家拿把剪子剪了。”
“这头发是上次烧火的时候不小心烧的。”温笑七解释道。“上次阿木回家去看他娘子，魏大初就叫我去烧火，我把头伸到灶台里面去吹火，火一下子燃起来，头发就成这样了。”
纪御川很无奈，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但是又知道他平时就是那个样子，也习惯了，揉了揉小七的脑袋。两人一高一低，坐在花廊里晒太阳，像贪睡的主人和他家同样贪睡的猫，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坐到太阳快要落山，纪御川半睡半醒间长吸了口气，“小七，要是知道那个小孩会死，你还会下去就他吗？”
温笑七不知道纪御川为什么一下子又是聊天又是叹气的，难道明知道人都会死，就不活了吗？还是纪御川已经知道绛城的人未来的命运？“我那天是被挤下去的，我要是在岸上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救他。可是我到水里面以后，我就知道了。”
纪御川看向小七，没想到小七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万事皆是知易行难，岸上说的如何慷慨激昂心怀天下，总要掉进湖里才知道自己心里有几分畏惧几分胆气。
“如果那个小孩是不存在的呢，你还会不会救他？”
“那个小孩？他一早就死了？”
“嗯，也不是。”纪御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一个疯疯傻傻的小跟班解释，“假如，你事先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所有活着的人都是假的，他们不知道有没有活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死的，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有可能我们和他们一样，也不知道是活着的，还是死的，你还会去救他们吗？”
温笑七听不明白，“怎么会有人，不知道是活着的，还是死的？”
“这样说，你知道小梅最后会离开你，你什么都做不了，你怎么办？”
什么意思？所有的人都是假的，不知道有没有活过，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死了。难道他知道绛城躲不过这一劫？
“公子是说，我们都是假的，不知道是不是活着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死了？”
“如果我这样去和别人说，别人也会以为我和你一样傻了。”正是因为小七什么都不懂，才能和他说这些疯疯傻傻的话吧。
“公、公子，我不傻，我也没病，你看我都半个月没有咬人了，真的。”温笑七纠结了半天，发现这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纪御川到底知道什么，“公子你不会想说绛城都是假的？”
纪御川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小七，你想活着吗？”
“想！”
“为什么？”
为什么？即使混吃等死，也得活着吧，难道知道自己要死，就把自己弄死？魔君大人的这种虚无的思想倒是和小枚很像，虚无，极端，还带点强食弱肉物竞天择的冷酷意味，既然是注定要毁灭的东西，那不如一开始就让它毁灭掉。
他真的是读者一枚？
“公子，你不会不管绛城的百姓吧？”
纪御川看小七惊讶的样子，突然笑了，“被吓到了？那天把刀捅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怎么不担心我会丢下你不管？”
卧槽魔君大人，但是虽然是走剧情，但是你还真想丢下我不管啊。
……扔就扔了吧，反正我也没有办法，炮灰就是炮灰。
“吓你玩的，我怎么会放下绛城不管。”
温笑七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这话里面有几分真假，但是还有人愿意骗你，说明你还是有可骗的价值的，满足吧。更何况这人是魔君大人。
和小七说话的好处在于，他什么都不懂。
纪御川站起来准备进屋里。“小七，去问一下管家出门需要准备哪些东西，收拾一下，我要出远门。别忘了把自己收拾干净点，尤其是头发。”
“我也要去？去哪？”
“去给你治病！”
温笑七：……你什么时候才能相信你身边的这个小跟班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
绛城的夜晚很快就降临，最后一声钟声敲响，人们躲在屋子里，仰望看不见任何光线的夜空，寂静，黑暗，遥远。温笑七坐在穿着边对着窗外发呆。
“你说魔君大人可能是穿越过来的？”萝莉头问。
“嗯，他明显知道水里有腐蛟，也明白那把黑土的意思，今天他问我话的意思大概是，如果知道绛城注定躲不过这一劫，还要不要去做些什么？”
“那他的意思是放任绛城自生自灭？”
“不知道，如果他是小枚的话，小枚一定会放任这种情况发生的。”温笑七说。
“小枚那种人特别高冷，他在群里的时候我都不敢刷屏的。”萝莉头愤愤道。“据说他有个小号，玩游戏用的，都是那种屠城啊碾压啊一类的，特别血腥暴力，这一点倒是和魔君大人很像。”
“这么凶残？”其实温笑七也想说，小枚在群里的时候，我也不敢大声说话的，就连小枚这个名字，也只敢在私底下说说。
“不是说找到谢维了吗？他在哪？”
“腐蛟苏醒应该就是在这半个月内，系统显示谢维在南冥山附近出现过。小七你想想办法把洛东寻弄去南冥山。”只有他才可以打开结界，放谢维进来。“好像有人过来了，我们得撤了，小七赶紧想想办法。”
“公子你不能这样做，这门亲事是老爷和老城主订下的。而且洛小姐也没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怎么能说取消婚约就取消婚约呢？”
温笑七回神，纪御川要取消和洛子灵的婚约？
“我已经决定了，就这样吧，我要睡了。”
“公子，你不能这样，你让整个绛城的人怎么看洛小姐……”
“嘭”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温笑七消化这段对话消化了很久，第二天这个足以震破温笑七那颗小儿麻痹脆弱心脏的消息就被证实了，纪御川给城主府送了封信，洛子灵不在府中，纪御川单方面取消了和洛子灵的婚约，拉上洛东寻准备出发。
魔君大人这是良心发现了准备和洛东寻私奔？
“御川，我们去哪？”
“南冥山。”
“什么——南冥山——”温笑七大嚎一声，三十丈开外卖糕点的小贩都被吓了一跳。
周围的路人都惊讶停住脚步，纷纷来围观纪府里这个疯疯傻傻的下人又要干什么蠢事儿。平时都是听说纪府有个隔几天就发疯要死要活的下人叫小七的，从来没见过，因为纪府很少放他出来，今天算是见着了。
“长的还挺俊的，有点傻可惜了。”一旁正准备去给人说亲的媒婆摇头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