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睡了一夜踏实觉的褚玉瑭神采奕奕,对比之下,施婉琬就显得很萎靡了。挂着浅浅的黑眼圈,施婉琬连早餐都没有心思吃。打算等褚玉瑭出门了,再回房好好补上一觉。
“娘子,来,吃一块腐乳吧。”褚玉瑭现在开始也跟着吃腐乳了,觉得这样配着白粥真是太好吃了。
“谢谢夫君。时辰不早了,你还是抓紧些出门吧,不是说今日要去采购餐桌了吗?”施婉琬困得完全没有胃口,强打着精神陪褚玉瑭用膳。偏偏今日褚玉瑭格外精神,不停劝她多吃些。
“原来你都记得啊!是啊,今日就要去购置家具了,刘大哥说是认识做木工的,能节省不少银两。”褚玉瑭又连吃了两口粥,这才满足地放下碗。
“我一会儿就走。可是,娘子你今日吃得好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啊?”褚玉瑭发现了施婉琬的异常,心里有点紧张。生怕是她的病要反复发作的前兆,到时候万一岳父怪罪起来,自己可脱不了关系。
最主要的是,自己这才陪、睡了第二次,要是真给睡出了毛病,自己这心里肯定过意不去。这般想着,脸上就透露出不加掩饰的关切。眼底若隐若现的怜惜看在施婉琬眼里,竟是那样地令人难以招架。
“我没事,就是有点困倦。夫君快去忙正事吧,早去早回。”施婉琬避开褚玉瑭的眼神,侧过脸语速加快地说着。
褚玉瑭见她的确是疲倦之色,也不多问。只是临出门时,吩咐积云和飞霞多加留意施婉琬的动静,要是有任何不对劲,就立即去请大夫。这般交代妥当,她才急匆匆离开相府。
“小姐,姑爷对你真是挺上心呢。”积云扶着施婉琬走到床边,不忘提起刚才姑爷出门前的那番叮嘱。
施婉琬没说话,她现在困得很,也懒得去搭理积云的无聊话题。直到房中只剩下她一人,躺在枕头上,困意阵阵袭来,可是施婉琬却难以入睡。不知怎地,一闭上眼睛,就浮现出刚才饭桌上褚玉瑭眼底那浅浅的关切,耳边竟也萦绕着积云刚才的无心之说。
“不可,胡思乱想。”施婉琬绵长地呼出一口气,透着些许无奈地说完,这才安然入睡。
褚玉瑭昨日和刘丰夫妇选好了店址,今日就要去张罗着店里的布置了。楚绥说木工的事她不太懂,就留在家里再仔细盘算一下预算开支,家具购置的事就交给他们两个男人去忙活了。
“嘿嘿,玉瑭,其实少了你嫂子在旁边管着,我们两个买东西爽快多了。你说是不是啊?”刘丰现在终于能真正享受一次畅快购物的喜悦了。
褚玉瑭倒是没什么感觉,因为现在这些银子就算全部给她花,也无法带给她天翻地覆的震撼。相反,她反而觉得楚绥那样精打细算挺好的,能给她不少踏实感。
“刘大哥,其实我觉得刘大嫂那样管着你,是为你好。她总是细心地替你挑选最合适的东西,让你花最少的银子。其实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心疼你吗?她悄悄跟我说过,每次天没亮,就看到你起床给她准备早餐还有出摊的事,尤其是寒冬腊月里,她就心里难受。越是羊肉生意好的日子,她的心里就越疼。”
“唉,从前真是苦了你嫂子了。跟了我这么些年,愣是没有混出个名堂,让她过上好日子。当初我娶她,就对她承诺过,要一辈子对她好,不让她吃苦。可是。。。唉!”刘丰听到褚玉瑭的话,心中感动,回忆起和楚绥一路走来的艰辛,难免哽咽。
褚玉瑭见刘丰这样的汉子,也会因为妻子的几句悄悄话而情绪激动,不禁想起前世里,她也曾信誓旦旦地要照顾好柳瑜安。可是她践行诺言的日子,却成为柳瑜安出卖她的见证。
“玉瑭,你怎么了?”刘丰感慨了一下,但终究是硬汉,很快将情绪压了下去。侧眼一看,竟看到褚玉瑭比自己还要难过的表情,吓了一跳。
褚玉瑭被刘丰一拍肩膀,也猛然回过神。抬手擦掉眼角润湿的泪痕,笑着说:“我没事,刘大哥,我是被你和刘大嫂的相濡以沫所感动。这样同甘共苦的感情,真好。”
刘丰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正发愁如何转移话题。见褚玉瑭满脸羡慕地诉说着自己和楚绥的感情,难不成是因为和相府千金夫妻感情不顺?
“玉瑭,你跟哥说实话,是不是在相府做姑爷,委屈了?”
“没有,怎么可能呢。要是委屈,怎么又能和你合伙开饭店呢?”褚玉瑭摆摆手,这事显然是刘大哥想多了。
“大户人家有钱那不是稀奇事。我问你的是与相府千金的夫妻感情如何?施小姐的美貌那是没得挑剔,只是那毛病也怪得很。我跟你大嫂其实一直都担心你,为这事,你嫂子还常常自责。”
褚玉瑭不解,不明白大家为何都猜测自己入赘相府会受委屈。其实她很想告诉大家,施婉琬很好,不仅人美心善,对她也很礼貌客气。这样的入赘生活,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
“刘大哥,我跟娘子真地过得不错。你让刘大嫂千万别再自责了,若是那日不是我自己愿意留下了,谁也不能勉强我。这件事,是上天注定。”褚玉瑭见事已至此,若是刘大哥夫妇还在为此感到内疚,那就太过无谓了。
刘丰将信将疑地跟褚玉瑭并肩走在街上,他们刚从木工铺子出来,预定好了特制的餐桌,现在正准备去挑选餐具。刚才听褚玉瑭这么一说,似乎相府的生活也不错。要是将来两人有了子嗣,褚玉瑭还忙得过来吗?
“玉瑭,既然你跟相府千金的夫妻感情甚好,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刘丰是个粗人,说话也不懂得婉转。虽然这事向来是妇人间的话题,但是他关心褚玉瑭,就像是关心自己的弟弟一样。
“呃,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娘子的身体尚未痊愈,暂时还不适合生孩子。”
前世里她虽然娶了柳瑜安,却早已断了生儿育女的心。反正自己就是女扮男装的身份,这个继承权早就在她这里断了根。当时的设想是过几年便从家族里挑选两个有资质的孩子过继到名下,这样她跟柳瑜安将来也能安享晚年。
“那倒是,身体重要。那你可要多用些心了,这施小姐的病可不简单。京城里多少名医都瞧过了,谁都是束手无策。到最后,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太子妃换了人。”刘丰想起京城里关于施婉琬的传说,又替褚玉瑭担心起来。
“娘子跟太子感情很好吗?”褚玉瑭早就听说过当初宫里已经选中了施婉琬做太子妃,可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病,才导致最后换做她人。但是施婉琬始终没有表现出悲伤遗憾之情,刘大哥这么一说,她反而觉得有些好奇。
“这我们普通百姓那儿能知道啊。不过玉瑭,既然现在你们才是夫妻,过去那些事就都不是事了,你也别往心里去。好好跟施小姐过日子就是了,将来的生活毕竟是属于你的。”刘丰重重地拍了一下褚玉瑭肩膀,生怕她心里不舒坦。
作者有话要说: 很高兴在v后还能见到可爱的小天使们!
不说客套话了,随机掉落红包,表示作者君的诚意和感谢~
第26章
褚玉瑭和刘丰夫妇合伙经营的饭馆正式开张了,取名为裕丰馆。除了仁寿坊的街坊乡亲, 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间不起眼的饭馆。康友之更是在几日之后才从钱如归的口中知悉此事, 冷笑几下, 根本就不放在心里。
褚玉瑭更加地忙碌, 每日几乎都是早出晚归。为此施起然有些不满, 但施婉琬都替她跟担待下来了, 说是难得夫君有兴趣, 就让她先去尝试一下。反正小本经营,也不会牵连到相府。
“婉琬, 爹也是要面子的啊!你看看褚玉瑭,像什么话?功名不去努力争取, 做生意也不正经地去做,偏偏跑到城外那么偏远的地方去开个小饭店。同僚问起来,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啊?”施起然心中的怨气舍不得对女儿发作, 可是又被宝贝女儿拦着不能去找褚玉瑭宣泄,只能在女儿面前卖惨。
施婉琬熟练地替爹顺气,又端了一杯热茶到爹的面前, 等他喘完那几口大气, 才缓缓说:“爹, 夫君她是个没心眼的, 你让她去争个功名,恐怕只会让她更痛苦。再说,小本经营也不是坏事,就当是给她练手。若是连一个小饭馆也经营不好, 大的生意你又敢让她去做吗?”
施起然憋着一口气,见女儿这么说,又见她乖巧伶俐地端茶送水,自己自然也不能绷着脸。可是心中那股郁闷真的太深厚,一时间难以消散。要不是今日退朝后都御史陈为道向自己道贺,自己还被蒙在鼓里。他可以不管施婉琬小俩口的事情,可是褚玉瑭的行径实在太突破他的底线了。
“婉琬,你到底看上了褚玉瑭哪一点啊?除了长得清秀了些,我实在找不出这个姑爷有什么优点。如果实在要找出一个,那就是对你还算上心,这些我都听大夫说了。可是,婉琬你的人生怎能交托在这样的人身上呢?要不这样,等你将来病好了,我们就换。。。。”
施起然最初就对这个天赐姑爷不满意,无奈公开招亲就不能反悔,只好硬着头皮把女儿嫁了过去。原本他打算等过一阵子,夫妻二人感情稳定些,他就让褚玉瑭去参加秋试。有他帮忙,褚玉瑭将来要混个一官半职也不是难事。谁知道,这小子竟然趁着自己政务繁忙,就去开了小饭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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