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还有一件事,尚祈也办妥了。
看着对面坐着的据说是自己的家庭医生的高个子英俊男人,洛清泽有些头疼。
“你好,”男子向他伸出手,“我叫时文翰。”
洛清泽颇感意外,与他握了下手,“时医生的名字我听过,只是没想到省院的第一把刀会出现在我们家的客厅。”
“时文翰?”滕冉惊奇道,“您就是那位手术成功率百分之百的神医?”
时文翰谦虚道:“那是大家夸张了,我可不是什么神医,大概就是运气比别人好了那么一点点。”
林安虽然没听过时文翰的名字,但看样子好像很了不起,于是也跟着凑热闹,“那为什么辞职了?”
时文翰笑笑,“没辞职,我名字还挂在省院,有预约手术我就会过去。我只是觉得每天按时上下班的生活有点累又有点死板,所以想换个更轻松些的工作方式,正好尚助理联系了我,我就欣然应邀了。而且不可否认的一点是,这里的薪水的确比医院要高出很多。”
他说话温和幽默,声音也好听,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博得了滕冉与林安的好感,纷纷向他介绍起这里的好来,并且嘱咐时医生千万不要客气,一定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
看着滕冉跟新来的家庭成员聊得起劲,洛清泽心里暗暗不爽,插嘴道:“时医生是外科医师吧,如果家里有人得了时医生治不了的病要怎么办?”话说出口,却又觉得自己幼稚得有些可笑。
“我主修是外科,其他方面也或多或少都有所涉猎,”时文翰言有所指道,“也包括心理学。”
洛清泽脸色僵了下,转头看尚祈,“多事。”
尚祈装傻吃水果。
“时医生好厉害,一定能胜任这份工作!”林安已经是崇拜状。
“时医生,本来不该在你刚来的时候就麻烦你的,”滕冉指了指洛清泽,“但是他……”
洛清泽站起来就要上楼,“我没事。”
滕冉拦住他,“没事也可以检查一下,图个安心也好,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抵触?”
图个安心?洛清泽心里的那点不爽立刻烟消云散,这么说来,其实小家伙一直为此不安来着?洛清泽道:“我要怎么配合?”
“坐,”时文翰指指茶几,“手放上来。”
洛清泽嘴角抽了抽,“时医生真博学。”
“中医也懂啊,”尚祈感慨,“时医生在省院都是屈才了,来我们这里更是。”
时文翰一边帮着洛清泽把脉一边道:“我不喜欢压力太大,只想轻松生活。”
“年轻人不求上进可不是什么好事。”洛清泽道。
滕冉嘀咕,“说得好像你自己已经七老八十了一样。”
洛清泽:“……”七老八十是没有,半百却有了。
时文翰摸着洛清泽的手腕试了很久,脸色越来越古怪。
“怎么了?”滕冉既怕打扰到他,又有些担心,“他……健康状况不好么?”
洛清泽心里也有些紧张,体内的真气很稳定,按理来说寻常医生应该察觉不到,不过他的神情实在不寻常,该不会是看出了什么吧?
时文翰总算收回手,又看了眼洛清泽微显疲惫的脸色,奇怪道:“我以为洛总休息不好,至少应该有中气不足疲劳过度的症状,但是……”
“但是什么?”滕冉额头上都急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但是我从来没诊过比他更健康有力的脉象了,”时文翰盯着洛清泽看的双眼都闪着光,好像下一秒就要将他按在手术台上解剖一般,“他健康得简直像超人。”
滕冉:“……”
洛清泽:“……”
时文翰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洛总,能不能跟我说说你都有什么养生锻炼的方法?”
“他经常吃饭就三两口,”尚祈道,“工作起来整夜整夜不睡觉。”
时文翰摸下巴,“那不应该啊……”
洛清泽心烦,“我要上楼了,你们……”
“洛总!”时文翰情绪高涨,“那不如我们现在就到你书房谈一谈你经常做噩梦的事?”
洛清泽身形微顿,又瞪了尚祈一眼。
尚祈继续无辜吃水果。
洛清泽黑着脸道:“这件事以后不许再提。”尤其是不许当着滕冉的面。
“逃避并不是……”时文翰试图劝说。
“我知道我的问题在哪里,”洛清泽表情严肃,“而且也清楚除了我自己,没人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所以不要再拿这件事情来烦我。”
时文翰耸肩,“好吧,我尊重病人的选择。”
洛清泽:“……”
这个晚上,当洛清泽在书房一直工作到凌晨三点的时候,外边的走道里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这个脚步声洛清泽一点也不陌生,每次听到都会让他感觉温暖。他捏了捏眉心,静静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滕冉敲了敲门,探进头来。
“怎么还不睡?”见他只穿着件薄薄的睡衣,洛清泽把空调关掉。
滕冉看着他,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开口。
洛清泽耐心等待。
好一会儿,滕冉才叹了口气,虽然极力想掩饰,眼里还是有着淡淡担忧,“你不肯好好睡觉的原因,就是怕做噩梦么?”
第19章 安眠
虽然事实也相差无几,但被他这样一问,倒显得洛清泽很像是没胆量的小孩子了。洛清泽没再刻意隐瞒,点头道:“有一部分这个原因。”
滕冉想起上次在岛上自己叫他起床时他紧皱着眉头冒冷汗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好受,“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或许你可以试着和时医生好好谈一谈,说不定……”
“这件事情我不会让步。”洛清泽关上电脑站起来,“不早了,我回房了,你也早点睡。”
滕冉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开口道:“要不,我陪你说说话?”
洛清泽怔了怔,心里很快软成一片,微笑道:“好。”
回房后洛清泽就进了浴室,出来的时候,正看到滕冉端着一杯牛奶进来。
滕冉脚步顿住,然后微微红了脸。
因为洛清泽光裸着上半身,下边也只是围了条浴巾,好看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让他既羡慕又紧张。
洛清泽擦着头发,“牛奶不是给我的吧?”
滕冉不自然地躲着他的目光,“是给你的,时医生说温牛奶有助睡眠,让你最好每晚睡前都喝一杯。”
“真地不用把我当病人对待,”洛清泽解下浴巾换睡衣,“而且我实在不喜欢牛奶的味道。”
他动作那么坦然,倒是让滕冉越发觉得不好意思,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好在这个过程很短,滕冉才默默松了一口气,赌气般地道:“不喜欢也喝!”
洛清泽:“……”
滕冉把牛奶杯塞到他手里,自己到床边坐着,“快喝,然后早点休息,天都要亮了!”
洛清泽眉头拧起,“我现在把这个喝下去的话,可能明天一整天一口饭都不会吃。”
“……真这么讨厌喝牛奶?”滕冉自仔细回忆,“记得小时候你也没有这样啊。”
洛清泽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偷偷倒掉了。”
滕冉哼哼,“那居然也能长这么高。”不公平,明明自己都听话喝了,为什么比他矮那么多?
洛清泽好笑揉揉他的头发,软软的,很好摸,“喜欢喝你就喝掉吧。”
动作有些亲昵,大抵是因为小时候一直就是这么过来的,所以滕冉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对洛清泽的心防解除得有多快。
在床上滚了小半宿都没睡着,滕冉也的确有点饿,也就没再拒绝,端过杯子喝了一口,指指床道:“躺下。”
洛清泽听话躺下。
滕冉关了大灯,又把床头灯调暗,然后抱着杯子问道:“你经常会做一些可怕的梦么?”
床太宽,距离滕冉有点远,洛清泽不满意,又不动声色朝他那边靠了靠,“不是一些,只是一个;也不是可怕,就是有点困扰。”
滕冉把空杯子放到一边,“到底是什么梦?”
“我被炸死了。”洛清泽简单明了。
滕冉:“……”好像有点凶残,到底还要不要继续问下去?
洛清泽枕着手臂侧身对着他,“没事,这么久我已经习惯,时医生不也说我很健康么,所以熬夜什么的对我来说也不会造成伤害,你别担心。”
滕冉闻言心里莫名就有些不舒服,嘴硬道:“我没担心你。”
洛清泽笑了笑,将话题扯开,“我看你在公司适应得很不错,是不是不会再惦记着离开了?”
“如果你肯让我离开,我自然还是会走,”滕冉扁扁嘴,“但是你拿小安威胁我,我一时也想不到别的办法。”
洛清泽郁闷,“你的心结,就不能告诉我么?”
滕冉凶,“闭上眼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洛清泽始终清醒,倒是最后滕冉先困得受不了,歪在床头睡着了。
洛清泽心底温暖,轻手轻脚将人抱到床上,又看了好一会儿,才关了床头灯,陪着他一起睡了。
次日醒来时已经快到了中午,滕冉睁开眼睛,依旧迷迷糊糊。
感受到身边的人动了,洛清泽也醒了,“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