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晋江听了付之一笑,他端起杯,抿了口茶,才开口说道:“父亲身体还硬朗,现在谈这些还早。流言来来去去的,陈局长其实不用太在意。”
“可……”
许晋江放下茶杯。简单的动作,却让原本还想说什么的陈驰闭上了嘴。
沉吟片刻,许晋江朝陈驰直言不讳道:“陈局,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也知道,最近这些年,许家早已改头换面,做的都是正当买卖。只不过因当年的旧事,许家跟高、蒋等几家签下的协议还在,旁人说不得仍要卖家父几分薄面。可说到底,别人的情谊是一回事,许家能走到今天是另一回事。”
说着,许晋江抬头,俊美无俦的脸此刻有种异样的威严肃穆。
“父亲他在潜龙城还有些人脉,我会将你今天的话带到,不过……我猜十有八九,他是不愿再搀和这些恩怨纠葛的。”
“陈局长,我想这趟你是找错人了。”
看着对面的人,许晋江语气有些淡,态度却很明显。
陈驰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眼看气氛凝重起来,一边默不作声的柴立新却突然站起身。
“小新——你去哪儿?”
见柴立新抬脚就走,许晋江连忙叫住他。
“上厕所。”
背对着许晋江和陈驰两个,柴立新头也不回,他沉声扔下这么一句,就走了。
……
柴立新跑到外面,进洗手间先洗了把脸。
他没有直接回包厢,而是从牛仔裤后袋里摸出烟,点上,夹着吸了一口。吞云吐雾间,他靠坐在洗手台前,发梢,下巴,高挺的鼻梁都在往下滴水,柴立新也没擦,浓密的眼睫盖住了他眼里的光,让他的神色有些难以捉摸。
接连抽了几支烟,直到洗手间外响起叩门声,柴立新才抬起目光。
许晋江这时推门而入。
“小新,你怎么这么久……”他的声音悄然而止。
柴立新抬抬手里的香烟,回他:“烟瘾犯了。”
看着一地的烟头,许晋江脸色发沉,他朝柴立新走来,然后夺过他夹在手指间的烟摁灭了,“别抽这么多。”
柴立新痞痞地笑了笑,倒也没在意。
“走了。”许晋江又催他。
“陈驰那小子呢?”
“早就离开了。”
“他干嘛突然找你?”
许晋江瞟了他一眼,语气里酸酸的,“小新,你怎么这么关心他?”
愣了两秒,柴立新才反应过来,他竖起眉毛,直接骂道:“关心你大爷!我就随口一问,我警告你啊,别他妈又犯浑!”
好不容易和柴立新能在一起待上一天,许晋江也不想搞砸了,他马上安抚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别生气,嗯?”
话是这么说,可柴立新从洗手台跳下地时,许晋江仍情不自禁伸手,接了他一把。
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许晋江的两只手还放在他腰上,换做以前,柴立新根本不会注意这些旁枝末节,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却怎么看怎么别扭。
“小新……”
许晋江没放开他,他声音低下来,热烘烘的呼吸又格外近,吹在了柴立新脸颊和耳际那一块的皮肤上。
柴立新浑身都不自在。
“躲开!”
为了掩饰尴尬,柴立新一把推开许晋江,径直出门去了。
被留下的许晋江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苦笑一声,连忙追了出去。
……
“陈驰出任局长两年不到,根基未稳,高家和蒋家这几家现在要是乱起来,他恐怕是压不住的。我猜他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找我求证来了。一来探探我的口风,二来也能早作准备。”
离开丽星餐厅,重新回到车上,对柴立新刚才的疑问,许晋江还是将他的猜测说了。
柴立新眼神闪了闪,他哼笑一声,“这小子从以前开始就很精,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怎么,你准备帮他?”
许晋江吁了口气,他向后靠在轿车椅背上,解开扣得严严实实的衬衣领口。在他脖颈上还有之前被柴立新压出的红痕,衬着他雪白皮肤,竟有些触目惊心的妖艳。
柴立新别开眼,许晋江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还要问问父亲的意思。”
因为他这话,柴立新又看向他,想了想,还是问道:“老爷子身体怎么样?”
许晋江垂着眼睑,没开口,神情有些黯淡。
“不太好。”
短短三个字,却充满了不祥的意味。
对着柴立新,许晋江没有任何隐瞒,就将这一家族最高机密透露给他。而能让许晋江情绪这样低落,想必情况真的已经很糟了。
难怪外面流言四起。
柴立新的面色也变得凝重。
他一直重复经历8月12日星期三这天,原以为已经无所不知,现在看来,他浪费了许多时间,也错过了不少真相。
第20章 第一天
“算了,不谈这些。”
许晋江见柴立新的样子,赶紧笑了下,说道:“小新,你不用跟着我愁眉苦脸的,父亲的病许家上下都早有准备,我只是……”
话到一半,许晋江又叹息一声。
柴立新望着他,明白他虽然这样说,心里还是有遗憾的。
许晋江的父亲许昶,是这座城市的一代传奇。即使连他的对手,也不得不佩服他的魄力胆识。许昶从他的父亲,也就是许晋江的祖父手里接过家主的位子,披荆斩棘,在季氏兄弟退隐后,接连击败了高家、蒋家这些大家族,从众多势力中脱颖而出,稳定了当时血雨腥风的潜龙城乱局。
但他并未止步于此。接下来的十多年,他又大刀阔斧在家族内部进行改革,带领着整个许家一步步上岸,走向了今日的巅峰。
达成这些别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成就时,许昶年仅三十出头。
而许晋江,是这个一代枭雄在四十岁时才盼来的宝贝独子。
中年得子,他对许晋江宠爱非常,几乎有求必应。
在外,许昶也许是令人魂飞胆丧的许家家主,但柴立新曾亲眼见过,他让年幼的许晋江骑在他脖子上,在一群手下面前,追着遥控模型飞机满院奔跑的情形。那种宠到骨子里深沉如山的父爱,柴立新从未体会过,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眼下,他格外能理解许晋江提及他父亲时的沉重。
……
轿车继续向着前路行驶。
车厢内——
许晋江眉头蹙起,心思重重,嘴上安慰柴立新,低落的情绪却几乎要从他眼底满溢出来。
柴立新印象中的许晋江,冷静克制,一贯沉着。但这次,许晋江却将他从不示于人前的脆弱一面,轻易对着他就这样释放了出来,全无遮掩,令人动容。
柴立新不会安慰人,他定定望着许晋江,好半天,才干巴巴来了句:“你……别太伤心。”
对面的许晋江并没想到柴立新会安慰他,他抬起头,神色有些愕然,过了几秒,他才笑起来,点头应道:“嗯。谢谢你,小新。”
柴立新没再出声。
他其实一点都不擅长应付这种事。
不知道许晋江干嘛谢他,自然也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
两个人彼此对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时间一久,柴立新再如何粗疏大意,也开始有些不自在。
他别过头,去看风景。
车窗外边,行道树和建筑物正不断往后飞退。
虽然柴立新刻意转开了视线,可他依然能清晰感觉到许晋江的目光,它们有如实质般,几乎快刺穿他的脖子、他的脸,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道里像打雷一样喧嚣。
也许因为紧张,或别的什么,车里打着空调,柴立新的手心却一阵阵冒汗,他觉得自己像被剥光了没穿衣服一样,毫不设防。
这感觉他妈的糟透了!
被盯得实在受不了,柴立新忍无可忍转过头,恶狠狠道:“你大爷的,看够了没?!”
许晋江目光闪动,脸上仍然挂着笑。
“小新,我真高兴。”他说道。
柴立新噎住。
他想骂人,想打架,这一刻都找不出来理由。
许晋江双眼里有光芒在跳动。
如果柴立新的眼神是把刀,尖而快,那么这一刻许晋江望着他的目光,就如同柔软的丝绸,或静深的流水,那是世界上最温柔、又最坚定的力量,它们不动声色,层层裹挟、侵蚀,即便钢铁,也难以抵御。
在他的注视下,柴立新整个人都毛了。
如果被别人这么盯着,揍一顿就是,可偏偏那是许晋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柴立新不由开始后悔起之前的冲动,现在可好,这王八蛋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想到已经答应今天要陪他一天,柴立新就有些不太好。
妈的。
柴立新如坐针毡,见他这样,许晋江终于肯收回目光。他敛去笑意,拿起一边的手机,拨通了号码,很快就对着那头的人一一交代起来。
看他忙起公事,柴立新不由松了口气。
身为许家唯一的继承人,许晋江每天的时间都很紧,汽车还在开着,他就通过电话遥控,吩咐下去了不少事。
等他通完话,柴立新就问他:“现在我们去哪儿?”
许晋江抬头,回:“去城东,和码头那边的王叔先碰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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