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地一滚,想要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就觉得胸中一痛,胸骨根本使不上力气,继而传来了灼烧一般的痛感,嘴角也开始涌出大量的鲜血。
“别乱动!你的胸骨折了。”金文玲足尖顶点地面,登萍渡水向后跃了几步,来到他的身边,把纨贝勒紧紧护在身后,一面戒备地看着玉太傅。
玉太傅动作僵硬地转过身来,无神的眼睛也紧紧地盯在了金文玲的身上,他并没有乘胜追击,反而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血缘压制……”
金文玲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低低的声音说道。
玉良纨的身体来自于玉太傅的血脉传承,他身上的鬼玺之力在直系血缘关系的尊卑等级压制之下,并不能发挥出来……
“……!”
纨贝勒还要说些什么,却被金文玲回过身来狠命地向后一推,将他的身体推出了内红门以外。
“跑!”金文玲冲着摔倒在地上的纨贝勒喊道,一面伸手按下了一处机关。
他知道本朝的皇陵之中都有一块封墓石,是个玉石俱焚的机关,一旦落下这块千斤巨石,外面的人无论如何也进不来,而里面的人也就再也出不去了……
纨贝勒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他的身体已经失去了自愈能力,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换来的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然而他还是用手肘奋力地支撑着残破的身体,十分吃力地抬头看着金文玲。
封墓石缓缓地落了下来,那是一块难以想象尺寸大小的弱水寒冰,光是厚度目测就至少有两三米的样子。金文玲没有解释,可是纨贝勒知道,他这是玉石俱焚之计。
他的躯干部分已经没有了活力,只能靠着双手撑住地面,艰难地朝着内红门的位置爬行过去。金文玲戒备地盯着面前的玉太傅,一面时不时回头看看纨贝勒。
“别过来!”
“文玲……我……”纨贝勒一面爬行着,一面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件东西,那是他第一次使用鬼玺之力挖矿的时候得到的一块钻石原石。
他的胸腔开始充血,喉管受到挤压,说不出话来,拼命地喘着粗气,手里举着那块石头,不断地朝着金文玲的方向爬过来,好像是在求婚的模样。
金文玲深深地看着他,他释然地笑了一下,因为封墓石就要到底了,他知道纨贝勒已经安全了。
就在玉良纨即将爬到内红门的界限的时候,伴随着一声闷响,整个封墓石尘埃落定,将龙体内的皇陵分隔成了两道不同的生门和死门。
纨贝勒失去了支柱一样地倒在了地上,他的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颗石头,拼命地捯着气儿,缓了几秒钟,继续向前爬行,伸手摸到了那块弱水寒冰的表面。
在人的气息滋润之下,弱水寒冰的雾面渐渐地清澈起来,变成了一面透明却坚不可摧的屏障,横亘在生死的边缘。
纨贝勒一抬眼,就看见金文玲站在自己眼前,他艰难地伸出手,按在了另外一头金文玲双手所触的位置上。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扶着封墓石站了起来,他们平静地对视,隔着透明的墙体亲吻着对方。
第105章 黑金古刀
他们的行为似乎激怒了金文玲身后的粽子,他僵硬的身体以一种诡异而不协调的动作非常迅速地走了过来,一把攥住了金文玲的胳膊,把他从封墓石旁边扯开了。
由于封墓石的厚度非常大,纨贝勒听不到墙体的另外一面说些什么,他看见金文玲的唇动了动,似乎是在催促他赶快离开。
纨贝勒没有离开,只是徒劳无功地捶打着厚重的墙体,他的前襟儿上沾满了自己的鲜血,双手都被染红了,敲击在透明的封墓石上面,染出了一片凄艳的血色。
金文玲挣扎着被太傅拖走,他似乎是要把他拖到合葬棺的位置上,粽子的蛮力非常强悍,一挥手,厚重的棺盖就被他掀开了,他抱起金文玲的身体,把他活活塞进了水晶棺中。
金文玲在棺中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的力气根本就不是太傅的对手,他的意图很明显,希望自己永远留在这座孤凄的坟墓之中陪伴着他。
其实挣扎也没有用的,封墓石已经放下,自己本来就没有回头路了,更何况这条命是太傅给的,自己多活了好几年,如今并不算是夭折,因为封墓石外面的那个人,他已经体会了人生在世该有的各种美好,并没有留下更多的遗憾。
他认命似地放弃了挣扎,玉体横陈在水晶棺内,面无惧色地看着玉太傅的本体。粽子仿佛被他的淡然所安抚,脸上的表情也不再狰狞,又回复到了与活着的时候差别不大的温文,只是没有人类的温度。
他甚至伸手摸了摸金文玲的脸,感觉到了那温热的活人的体温,又好像烫伤了一样,迅速地收回手去,毫不犹豫地盖上了棺盖!
“文玲!”
封墓石外面目睹了这一切的纨贝勒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咆哮,他的声音嘶哑哀戚,在龙的体内回荡着阵阵共鸣,宛如一只失群的孤雁。
封墓石的另外一边,玉太傅的本体完全没有理会被阻挡在外围的纨贝勒,他慢条斯理地,用一种非常机械的频率在为金文玲的棺椁钉上棺钉。
金文玲躺在水晶棺里,目光透过了逐渐变得清澈的棺椁看着自己被人活活地盖棺定论,虽然这个角度看不到纨贝勒,他似乎依然可以听见他撕心裂肺的呼喊。
他一定很无助,不知道封墓石能不能稍微阻断玉太傅对他的血缘压制,如果可以的话,他应该还有机会活下去,再过十年、二十年,自己早已沉睡在深潭的底端,他却依然风华正茂,那时候他会有新的恋情吗,会不会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
金文玲有些天马行空地想着,他甚至觉得百无聊赖,微微侧过脸去,透过自己的棺椁去眺望里外一边埋葬着珠珠的地方。
那边的棺椁依然还是雾面,只有熹微的光亮,稍稍可以看到珠珠的轮廓,他现在可能是已经休克了,只吊着最后一口气残存着,所以弱水寒冰都不能感知到他是一个活体。
金文玲盯着珠珠的脸,忽然之间,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产生了濒死的错觉,他似乎觉得另外一边的雾面清晰了一些,隐约可以看到珠珠的脸,他的头似乎偏了一下,也转向了自己这一边来。
金文玲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他朝着珠珠的方向翻过身去,用力地拍打着棺椁,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虽然弱水寒冰的雾面越来越清澈,可是珠珠的面目依旧安详,好像睡着了的模样,并没有苏醒过来。
与他的面部表情形成了鲜明对比的是,他的身体竟然从腰部一下开始向上耸动了几下,那姿势相当诡异,就好像是他的身下压着什么人似的。
难道是珠珠的身体已经身死魂消,由于此地风水异变,他的尸身也要发生起尸的变化……金文玲的思维飞速旋转着,不断地猜测着各种可能。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副既诡异又略带滑稽的场面,珠珠的身下鼓起了一大团东西,拱了几下,从小男生的屁股下面钻了出来,由于身形太大,一抬头就磕在了棺材板儿上。
“哎哟!……”是镜妖,他呲牙咧嘴地发出了惨叫,揉了揉脑袋,不过隔着棺板并不能听见声音。
对了,苏杭按照自己的指使在珠珠的身上放了一枚水银钉,应该是他通过水银钉看到了皇陵之中的凶险,所以情急之下通过水银钉穿越了时空前来救驾。金文玲心下一宽,接着又担心他不是玉太傅的对手。
果然,玉太傅的本体显然被眼前突发的事件吸引住了,他暂停了对主棺的定钉作业,扭过了僵硬的脖子,没有瞳孔的眼睛冷冰冰地盯着苏杭。
那个逗比的小妖精儿似乎刚刚穿过来,反射弧本来就比别人慢了半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所处的棺椁上面,棺盖就被暴怒的粽子掀翻了!
玉太傅的本体伸出长着鳞片的手,一把掐住了苏杭纤细的脖子,镜妖被他攥得紧紧的,直翻白眼,就像是案板上面被人掐在手里正打算剁掉脑袋的鸡。
他手舞足蹈地扭动起来,妄图脱离玉太傅的钳制,然而事与愿违,粽子的蛮力显然要比寻常人大了许多,苏杭的身子被他从棺材里面直挺挺地拎了起来,由于身形的差异,他的双足根本够不到地面,只能无助地踢打着。
苏杭斜迁着眼睛,瞄了一眼另外一副棺椁之中的金文玲,见他没有大碍,又往封墓石外面看了看,纨贝勒显然已经发现了局势的变化,正在透明的围墙外面呼喊着什么。
镜妖费力地反手攥住了玉太傅粗壮的手腕,扯着公鸭嗓儿喊道:“杀千刀的,怎么还不出来救救小爷!”
在他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中,珠珠所在的棺椁之中倏倏地又蹿出一黑一白两道人影,飘飘忽忽地落在地上,踩着高跷的双足似乎一点儿也借不上力气,飘摇摇荡悠悠的,唱着一曲哀艳的挽歌。
五行山,
有寺宇兮。
于江畔,
而飞檐。
借童男童女之精华兮,
求仙药,
而历险。
“别嚎了!还他妈上瘾了啊?麻利儿的,小爷都快被勒死啦!”
苏杭心说要真是几句真言小爷我也不是不能忍,这都什么时候了,人命关天,你们就不能等下集再向大圣致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