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里,徐清婉把徐晃照顾地无微不至,把徐晃的身子一点一点地从重病养好,徐晃虽依旧不接受徐清婉对她异样的感情,但是也渐渐把徐清婉当成了家人。
至于外界纷纭……她插不了手,她也算不得数,以前她为谢年布置了那么多明里暗里的棋子,为他布置了那么多局,机关算尽,却也只是谢年一个用完就丢的东西而已。
徐晃恨他,恨到想冲出去毁掉属于他的一切,可惜啊,她根本出不去。
这一年,她跟老奴和徐清婉看人脸色,行事小心翼翼,她们出不了府,起初因为得罪世子妃,三人只能吃到酸涩的饭,后来徐清婉才开始慢慢做饭,让她们的伙食渐渐好起来。
徐清婉见不得徐晃的颓废样子,常常开导徐晃,徐晃总是不理会她,久而久之,徐晃却也觉得身边有两个亲人也还不错,对谢年的恨也减弱了许多。
在异国他乡,在深深的府中,能陪她说上几句话的,居然也只有徐清婉了。
当导演再次喊开始拍摄的时候,许发凉却只觉得被导演打断的秦宫传故事可以继续了。
这一场,是饰演徐清婉女演员的杀青戏。
秋季已过,冬季将近,树叶凋零,天色也渐渐短了,徐清婉不知如何搞来了两床棉被,铺到了徐晃的床铺上,看着徐晃躺下后,自己一如既往准备住到柴房。
天寒地冻,外面刮着风,看起来要有雪了。
徐晃看着徐清婉单薄的身形,心里一突然一阵不忍,便叫住了她。
“我的床还宽敞,你也来睡吧。”
说完,徐晃自己闭着眼躺到了床上,徐清婉挣扎犹豫了一会儿,也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慢慢拉过被子。
徐晃背对着她,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多年以后,徐晃依旧可以想见那一晚徐清婉在她身后欣喜、胆怯、却又小心翼翼的模样。
虽然她终究没有回头看。
夜半,火光凄厉,有马蹄声踏碎了王府平静,也把徐晃这一阵的安稳一并踏碎了。
羽箭带火,铺天盖地射进王府的这一片房区,下人们吓得四处逃窜,女眷们哭哭啼啼,还没跑出两步路,就被来的铁骑一刀拦腰斩段。
徐晃从梦中惊醒,正想开口询问,却被提前一步醒来的徐清婉点了穴,她动弹不得。
那也是徐晃第一次知道,原来徐清婉的武功那么高,她盯着徐清婉,眼中满是怒火。
皇宫中,刚刚处理完登基事务,收到消息的谢年一路狂奔,冲出殿门。
老奴从外面撞门进来,身手利落,她背起浑身无力的徐晃,徐清婉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打头阵,三人冲出了房子,王府已经给烧的不成样子,四处都是破碎的模样,领头的军官发现了这边还有活着的人,扬着马刀冲她们冲过来。
他们的小院已经着火,很快便会付之一炬,化成一片废墟。
“呦,这不是余光公子?殿下有令,把他碎尸万段,上!”
徐晃脑海里轰的一声,就如远处被火烧的无法支撑的房屋,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那个骑兵的话。
徐晃靠在墙上,眼神空洞,嘴巴张着,说不出话。
原来,谢年还是要杀她,哪怕他已经称帝、已经没人能逼迫得了他了。
老奴从小院外边不知何处牵来一辆马车,把徐晃扛到车上,徐晃强行用内力冲破上身穴道,拉开帘子看,看到徐清婉利落地斩杀了刚刚的领头人,然后独自一人挡在身后的路上,提着一把匕首,像是感受到徐晃的目光,她在火光里向徐晃一笑。
她身后是向她冲撞来的数不清的铁骑,徐清婉倒提匕首,为徐晃守着这唯一的一条退路。
“徐清婉,你过来!”
徐晃顾不得其他,大喊。
徐清婉没来得及回她,已经投入到搏杀中去了。
她再也回不来了,徐晃想。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徐晃慢慢躺倒在那车里,头磕到一个盒子,她一骨碌爬起来,里面是一架古琴,琴色泽甚好,轻轻拨弄,有珠玉之声,是徐清婉最爱的琴。
身后追她的人果然没有追上来。
徐晃抱着琴,眼泪顺着琴一滴一滴滴答下来。
老奴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马车内。
“清婉可不是个什么简单女孩儿啊,她早就知道有这一天,提前跟我打好了招呼,又在昨天准备了这辆马车,怕的就是我们来不及逃跑,这是她留给你的信,你自己看吧。”
徐晃哆嗦着接过老奴手中的书信,一手持信,一手持着烛火。
“她本来打算跟您一起回秦国去,说殿下您得了自由,肯定想念家乡的。”
“殿下,就算你们同为女子……”
“别说了。”徐晃打断他。
公子,见字如面,休要难过。
虽然我已知晓公子身份,却依旧想唤你一声公子,因为只有这时,我才是那个名正言顺跟着你一生的人。
此琴是我多年来贴身携带,琴觅知音,赠与你。
未来变数不定,仓促间写了此信,我若尚在人世,一定跟着公子,寸步不离,陪你走遍名山大川,我若不在,公子看到这信,也不要冲动行事。
事到如今,我也已经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余光公子,还是为了徐晃。
望安。
夜半,谢年率军冲进世子府,一路狂奔到小院里,只见到一片灰烬。他一把推开围上来的大臣,跪在一堆灰烬上用力地刨,双手被烫伤也不觉得痛,可是任他如何寻找,也没有找到徐晃的人。
谢年颓然跪在小院里。
原来,王府里无一人存活。
本来两人该连夜出逃,徐晃却执拗,非要等徐清婉一起走。
徐清婉为她守一条路,然而,直至第二天天明,两人也没有在城外等到她出来。
徐晃抱着琴。
想到那段日子,她发着热,烧的浑身滚烫,却没有药,徐清婉洗了冷水澡,到床上抱着她为她降温。
想到她病好之后,曾经玩笑着要徐清婉给她弹琴,徐清婉总会弹一曲《大风起兮云飞扬》,她自己还换了几个调。当徐晃问她“你是不是只会这个啊”的时候,徐清婉会说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曲子,徐晃便无话可说,懒得理她。
后来,她这一生,时常在想,她的爱恨都给了谢年,,那么,在徐清婉为她守路之后,她对徐清婉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呢?
(《秦宫传》后记里有这样一段。
秦凉两国停战六年之后,女帝徐晃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便想游历一番,于是隐姓埋名来到了凉国国都。
走过一座茶楼,茶楼上有琴声,音调怪异,似乎是乐师自己改编。
此曲著名,名为《大风起兮云飞扬》,所弹节奏却另有改变。
国色天香的女帝慌忙登楼,却发现弹琴人已不在,人去楼空。
女帝看着空空的酒楼,恍然若失,轻叹一声:“清婉,给本公子弹一曲喽。”)
她的“家里人”说来世还要照顾她,徐晃没有等到她的“家里人”,后来,徐晃还是上了马车。
王贺导演摸了一把泪,大喊:“唐倩,徐清婉演的很好,杀青!”
许发凉呆呆的,有好一阵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女演员过来拥抱了她,才回过神来。
可是她心里,还有一股满满的,属于徐晃的阵痛。
作者有话要说: 现实里很少有魏桐那样的人吧,我曾经也像她并不怎么相信感情,包括到现在,也不想随便找什么女朋友。不过并没有像她那样骚成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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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520写个徐清婉x徐晃的刀做福利?
第66章 愿望
“谢谢许姐带我。”
许发凉还没有从徐晃角色里走出来, 看着女演员一阵恍惚, 最后摆了摆手, 什么都没说。
她独自走回酒店, 脑子里依旧满是徐晃的故事,可是她却清醒地知道自己是许发凉, 胸口澎湃的感情憋得她红了眼,徐晃面对一切都无能为力的那种感觉依旧挥之不去。
明明已经出戏, 知道自己不再是徐晃。
沈漾站在房门口, 看到走过来的许发凉, 远远冲她张开双臂。
一个眼神就把许发凉拉了回来。
许发凉缩在她臂弯里,眼睫毛上洇着泪水。
“你怎么来了?”她靠在沈漾身上的头动了动。
“不是说第三天吗?今天是最后一天, 给自己放了个假, 过来陪陪你。”
“怎么了?”
“今天拍戏,我……我负了别人。”
聪明如沈漾,怎能不知道自家小凉入戏太深, 她抱着许发凉,轻轻拍着她的背。
想到接下来要拍的剧情, 许发凉弱弱地说:“接下来的三天也很忙。”
“没事, 我在酒店等你。”
之后的三天, 沈漾就真的只在酒店里等着她,每天许发凉回来以后,都能看到沈漾悠闲地躺在沙发上,轮番播放顾怡的电影,然后一张一张敷着面膜, 端着一杯水慢慢地喝。
让每天处在戏中的许发凉看到她一眼就被拉回现在的生活。
许发凉觉得这个人怎么现在成这样了?明明是二十七岁大好年华,却一副老干部的模样,难不成提前进入了养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