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岱栂点点头,“谢就不用了,你好了就行。”吴岱栂对救人的事表现得挺淡然的,他倒是没什么高尚的想法,就是觉得应该伸一把手,谁没有落破的时候。
林继善本想和吴岱栂再讲一些什么,偏偏这会儿,店铺外面停下一台小轿,跟着小轿一起过来的人忙扶着小轿中人下了轿,“掌柜的在吗?知府夫人前来拜访。”后面备了一些礼品,是送过来的开张礼。店铺里的人忙迎了出来,林继善一听是爹亲来了,自然也跟着迎了出来。
“爹亲。”林继善走过去扶着爹亲。
“有没有给恩人磕头?”这句虽说是问话,但却是肯定的语气,林文氏对儿子很了解,他知道儿子是什么样的性情。
“有,爹亲。”林继善认真的回答。
林文氏拍了拍儿子的手,然后热情的和吴柳氏打着招呼,几日不见,吴柳氏反倒是让他觉得年轻了不少,吴家人将人让进了店铺,外面围着的人群,越发的觉得吴家是个有靠山的。王爷的靠山或许还有些远,但是知府可是实打实的,林文氏虽然说很少出门,但还是有不少人知道,往年到了正月十五,林知府都会向全城的乞儿发放东西,知府夫人年年出来亲自发,若是能入了知府夫人眼的,还会送到学堂,或是哪家的铺子做学徒,有了知府夫人带头,辽城里不少富家夫人也跟着学,现在辽城的乞儿少了很多。原本还打着歪心思,觉得吴家是外来户,还做的新奇买卖,便想分杯羹,或是想要收保护费的人,分分歇了心思。
第二次到店铺,里面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林文氏看着每一样都觉得有趣。吴柳氏推了推大娣,让大娣给知府夫人做个讲解。吴柳氏也会讲,可是面对官,或是官夫人,吴柳氏还是会紧张。吴岱栂接到爹亲的暗示后立刻打起精神向知府夫人介绍起店里的东西,林文氏越听越起劲,越听越觉得这些东西都要买回家试试,可以是怕今儿开了口,吴家会白送给他,那便成了他开口要东西。林文氏把几样特别想要的东西记在心里,决定等回府之后,再派个吴家不识的人过来将东西买回去。
林文氏并没有呆多久便走了,跟着一起来离开的还有林继善。林文氏回到府上之后,想到跟在他身边一直介绍的吴家大娣,心里念了句“倒是不错”。晚上林知府回到家,林文氏便念着今天去了吴家小店的事,还提起了吴家的大娣,“他们家的大娣倒是个能干的,看起来真真的与人不同。”
“听说今天三王爷家的管事特意去了一趟吴家的小店,你可有遇上?”三王爷在皇室中算是异类,在皇子们争位时,这位爷儿跑去游山玩水,在别人打得头破血流时,这位爷儿,跑到道观里清修,在皇上登基之后,这位爷儿又回到京城,开了一个又一个店铺,前段时间听说又开了个什么厂子。
“并没有遇上。”林文氏的父亲当朝大学士主持翰林院,林文氏对皇室家的几位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位非常有传奇感的王爷,他爹的评价是聪明人。
“吴家和三王爷是什么关系?”林知府只是随意的问问,他倒没想要从吴家攀上三王爷,林知府对现在的位置很满意,没有太大的野心,能够造福一方百姓,他很知足。
“吴家卖的所有东西都标着‘官’字,大概都是出自三王爷的厂子。”林文氏把自己知道的讲了讲,他对自家男人很了解,知他并无别的心思,也不会讲一些人言传过的话,那些是不可信的。
“倒是不错的,他们都卖些什么,可有卖回来?也不知岳父大人在京城有没有买到。”林知府对新奇的东西也有几分的兴趣,他除了官银之外,还没见过带着“官”的东西。
“买回来一些,我用了香胰子,闻闻是不是手上还带着淡淡的香味。”林文氏把手举起来。
林知府凑了过去,“还真有香味,像是什么花的味,这香胰子在哪里,如何用?”
林文氏带着知府大人去看新奇玩意,让知府大人一一试过,在林知府想要立刻试试牙膏时,拦了下来,“这个要吃过东西之后再用,最好能坚持每天刷二次,早饭后,晚上睡前,若是可以午饭后最好也刷一次,但是公出的人必是不方便的。”
“你买了几支?我明天带到府衙。”林知府觉得这东西自然不会错的,三王爷可不会为了一些小东西而砸了脸面。
这一天晚上,辽城里有很多户人家在,一边回忆着如何刷牙,一边尝试第一次刷牙,还有一些人家则用胰子洗衣服,还有在用香胰子洗手洗脸,而“有一家店”里,吴岱栂正在算一天的利润,吴柳氏跟着大娣学写阿拉伯数字和算账,吴柳氏学得非常认真,大娣不可能总守在店里,他要去学堂的,小娣也要去,吴柳氏原本还指望着男人记账,他卖货,哪想刚提出来就被大娣否了,“爹的性子实在不适合,别看家家店里的掌柜的都是男人,可论心细,男人是不行的,爹就不是心细之人,记账的事还得爹亲多多的劳些心,上个货什么的活,就让爹去做,而且过年之前,家里还是要置些地,来年开春,咱家因为爹下地干活把店关了。”
“大娣,你看我算的对吗?”吴柳氏收回心绪,把刚刚算好的今天的账给大娣看看,对自里的收益,吴柳氏格外的用心,店里的收入现在是家中主要来源,万不能轻视。
对比自己算出来的结果,吴柳氏算出来的数是一样的,“爹亲好厉害,对上了。”
吴柳氏松了口气,对自己更有信心了。“大娣,咱现在也有些钱了,以后给道观的货咱就别要钱了。”
“爹亲,不要钱的话,您觉得您积了功德,可却害了道观里的道士承了您的情,他们对因果是非常看重的,咱不能破了人家的忌讳,给底价就好。”吴岱栂也有和安易先生提过这事,刚刚和爹亲讲的话,就是安易先生说的原话。虽然吴岱栂对信仰还是不太看重,但也觉得安易先生说得有几分理在。
“啊!还有这样一说,那那以前咱们往道观捐的银子,不是给他们添了麻烦?”吴柳氏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说法,一时有些急了。
“爹亲,两者有不通之处,你捐银子的时候,多为有所求,既然有所求,他们回报于你,你捐了银子便是正常。你现在无所求,去捐东西,人家就得承你的情。”吴岱栂也不知自己讲得合不合理,反正得打消爹亲动不动就把往道观里送东西的念头。
“这样啊!”吴柳氏松了口气,“那等过年的时候,咱送一些去,让道观里的人给咱做个法事,保佑咱家明年一切顺利。”
吴岱栂无言,却没阻止爹亲的想法,只能讲这个时代可消遣的事太少,人们的精神寄托也就是那几样,他不能将家人的精神寄托给磨灭了。
“明天早晨让你爹去称上几斤排骨,还有猪下水,上次你做的猪下水可把睿翰馋得不行,这几天一直念着,那玩意平时都是倒搭也不见得有人要。”吴柳氏将账本合上,既然算对了,就休息一会儿,吴柳氏准备和大娣唠唠闲磕。
吴岱栂点头,“明儿把小娣送去学堂,可不能由着他性子,在店里跑疯了,就没有心思去学堂了。”
“你倒是说起小娣了,自己怎么不去。”吴柳氏也没被大娣绕过去,听着意思大娣还是不想去学堂,想想刚开张的前几天,大娣去学堂,自己心里也没有底能不能撑起店,不行,他明天得试试主动招呼进来的客人,不能总靠着大娣,把人耽误了可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感觉到我满满的爱意~~~~
☆、第42章 四二
自打吴柳氏能够练就了招呼客人的本事之后,便把大娣打发去了学堂,对此,吴岱栂微微有些无语。学堂里的先生教娣的内容以启蒙为主,吴岱栂可以说是班里年龄最大的一位,学习认真,可是完全记不住内容,至于写出来的字,吴岱栂都不好意思拿出来让人看。倒不是说吴岱栂的智商有问题,而是对之,乎,者,也之类的东西,吴岱栂非常头疼。以前读书的时候,语文中的文言文,吴岱栂基本上都是死记硬背,背过就忘,考试之前再翻出来看看。吴岱栂对启蒙的一些文章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却也没有后悔过来,他觉得不管什么年代,做什么也不能做文盲。摊开纸,吴岱栂开始认真的练习字,他不求自己做个伟大的书法家,以后他的字能卖多少钱,但至少得能拿得出手,不能在若干年后,翻看以前写过的字,自己都不认识。
过年之前,吴家的小店里每天都会有客人进进出出,每位离开时,手不落空。一些富家管事过来,会先提下名号又把这次买的量大约讲一下,量大的吴柳氏便会让男人请管事到楼上坐坐,奉上一杯好茶,他们在楼下把货配好。吴家的小店里入了冬之后,便把屋子弄的暖呼呼的,不论是白日,还是夜间,屋里都如春日般温暖,这也让很多跳过的人,纷纷进店里转转,哪怕是歇歇脚。吴家在店门口处放了两张长櫈,方便歇脚的人坐坐。一些人过来也不好意思坐坐就走,顺手就买了些什么回去。当然不是谁都落不下脸,也有只是坐坐就走,吴家也不能强迫对方必须买,放櫈子本是出于好意,他们也没想回报的事。吴家的小店因为有小小的贴心举措,很受辽城里人们的喜欢,也因为全城就一家这样的店,吴家店里的销量着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