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余芷说，“我在这。”
谭韶诗太知道余芷在哪里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脑海里忽的闪过一个画面：喝醉酒的那天晚上，她逮着余芷瞎闹，余芷无可奈何陪着并不是结束，她用尽体力要睡着的时候，余芷似乎……
她当时不知道余芷要干什么，现在总算明白了，想象中好好谈话的场景在不容商量的靠近里变成了渣，戴上了氤氲的白雾，瞧不清看不透，唯有碰触令人深刻。
谭韶诗输得一败涂地，余芷多了句逗她玩的话。
“你说的对，我们挺合得来。”
谭韶诗没什么力气跟余芷生气，窝在暖暖的被窝里，听着吹风机嗡嗡的声响，看着床头暖黄的灯发愣。
“好了。”余芷又恢复了温柔体贴的模样，抚顺才洗好吹干的松软发丝，低头在她脸颊上一口。
谭韶诗感觉到余芷在身边躺下了，小声问，“不吃饭了吗？”
“吃。”余芷不仅听到了，还把手机捧到她眼前帮着操作，“你想吃什么？”
谭韶诗看着眼前的外卖列表，动也不用动，哼一声就有人帮忙往下翻点详情。她选好了要吃的东西，忽的想起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冬天躺着玩手机手冷，她一直想买个支架，因为选择困难、天气转暖等乱七八糟的原因耽搁至今。现在好了，她有了人形支架，自带语音操作和取外卖功能。
谭韶诗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发懵的脑袋有了丝真切的喜悦。
“笑什么呢？”余芷放好手机，凑过来蹭着她说话。
谭韶诗当然不会说这么傻的事情，嘴角耷拉下来，“没什么。”
余芷没追着问，默不作声地抱紧了她。
谭韶诗闻到她们身上共同的沐浴露香味，感到一点别样的亲昵，也就有了点勇气提要求，“你帮我拿下手机，我看看信息。”
“好。”
谭韶诗想自己看，准备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手解锁。
余芷动作比较快，直接按下电源键想帮她输密码，让待机画面里的未读信息出现在眼前。
黎蓝：[图片]
谭韶诗有点慌：完了，余芷不会又要吃醋吧？
“你看吧。”幸好，余芷尝了甜头，心情平和不少，主动把手机给她。
谭韶诗接过来，想着用什么姿势才能避开余芷的视线。
余芷没打算看，捂着她刚伸出被窝的手带来一片温热，动下身子挨在她后边躺好。
谭韶诗的心也要被捂化了，看好了信息主动报告，“她给我发了聚餐的照片。”
“嗯。”余芷应着，轻柔的声音通过紧挨的身体传来，带着微微的颤。
放下手机，谭韶诗转过身面对余芷，“不要吃醋啦，我跟他们是普通同事关系。”
余芷点点头，“好，我们的关系深入多了。”
“……”谭韶诗怎么觉得这话一语双关。
余芷看她发懵，笑了，挪近了把她揽到怀里，“饿不饿？我给你削个苹果？”
谭韶诗下意识想说谢谢不用了，刚要开口，被余芷紧扣的指尖提了个醒。她决定从现在改起不断说客气话的状态，讲出真正的想法，“不想吃苹果。”
“面包？”
“不了，等外卖吧。”谭韶诗缩到余芷的怀里去蹭一蹭。
余芷摸摸她的头，“好。”
“对了。”谭韶诗想到之前查看信息顺便瞧见的群聊，“你正式离职了吗？”
“是，明天最后办个手续就好。”
“什么时候来f公司？”
“看情况。”余芷说，“米沁给我安排了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请一个收藏家出席晚宴。”
谭韶诗想起了在晨会听到的那些话，知道晚宴的展品大部分已经定下了，剩下几个犹豫不决的收藏家基本不用指望。她感觉余芷要邀请的收藏家是难搞定列表里的一个，皱皱眉，担忧说了句，“我怎么感觉米总在考验你。”
余芷笑了，“或许是。”
“这样啊……”谭韶诗不理解米沁的做法了，“她面试我的时候这么随意，却给你出这种难题？”
余芷捏捏她的脸，“因为你的实力在作品上体现了。”
谭韶诗撇嘴，“你的实力也是明摆着的。”
“所以她相信我，让我去试试看？”
“……”谭韶诗打抱不平的情绪被这么一句话压下去了，惊讶之余，又对余芷多了几分信心，“嗯！没事的，你肯定行。
余芷没顺着她的话说，“我有点怕。”
“啊？”谭韶诗思忖片刻，伸手在余芷身上拍一拍，“不怕哦。”
她的动作僵硬，余芷不制止，等着她生涩的安慰动作做完了才说：
“你陪我去，好吗？”
——
余芷准备邀请的收藏家叫柯岩睿，是一个神出鬼没的人，经常天南地北地跑，前一天在国内的小作坊里参观，后一天可能就跑到国外的展会去了。柯岩睿行踪不定，几乎不参加活动，让助理处理一切对外的事务，人们难以见到他的面，只能从助理的行动和拍卖记录里推测行程。
然而，那么多人看中了柯岩睿的藏品，努力许久只摸清了他是个年纪大的男人的特征，约不到人见不到面，对着代为传话的助理无可奈何。
谭韶诗听说过这号人物，以前跟别人讨论的时候，会说一句“哪用猜，柯岩睿就是钱太多了，怕人盯上才躲着”的玩笑话，现在正儿八经想要邀请人了，不能随意，好好找了公司和网上的资料研究。
f公司终归跟别人不一样，米沁的地位和财富摆在那里，通过一次拍卖会见到了柯岩睿本人，聊了两句，打听到柯岩睿本人喜欢古松轩的茶点。
米沁后来再联系柯岩睿，提出晚宴邀请被拒绝了，结果没两样，但至少是被本人拒绝，不是听助理千篇一律“柯先生不出席活动”的套话。
这一次邀请多半会失败，谭韶诗却觉得挺有意思的。
她和余芷这两天一直在琢磨怎么获得柯岩睿的好感，一起查资料一起商量，几乎不会冷场。就算真的冷场，余芷也能放下东西直接抱过来，亲亲密密化解尴尬。
周末，她们准备去古松轩碰碰运气，谭韶诗上了车不会直愣愣坐在那里发呆等待了，帮着在导航上输入古松轩的地址。
因为卓微澜爸妈喜欢，她对这家餐厅有点了解。古松轩说是餐厅，更像是私人会所，位于繁华的商业区，闹中取静，在n年前瞧准商机大手笔地承包了古松奇景，打造出一个安静，雅致，服务态度极好的环境，是高消费高龄人群喜欢的地方。
她准备一点开输入框，发现右边有了记录，“你去过？”
“嗯。”余芷大方承认，“踩点。”
“……”谭韶诗无言片刻，觉得余芷这么蹲一个人挺不容易的，选好地点为希望渺茫叹了口气。
“没事的。”余芷倒是把这一次出行看得很轻松，“古松轩的味道清淡，你应该会喜欢。”
谭韶诗点头微笑，想说句好听一点的话回应余芷。可惜，她的水平有限，憋了半天，等车子走出两百米才补了句，“换个地方约会也不错。”
余芷扑哧一笑，“乖。”
谭韶诗一望窗外才发现自己表现得反射弧超长，懊恼抿唇。
古松轩到了，她们是第一个客人，选了门口附近的位置坐好，方便观察下来往的人。谭韶诗对茶没什么研究，把点单交给了余芷，余芷点了个花茶，搭上桃花酥，待服务员把东西端上来摆出一桌粉色，真像是来约会的了。
余芷体贴入微，谭韶诗也想努力一把，找起话题，“如果我们真的碰到柯岩睿，你会怎么做？”
“看看情况，他可能会跟别人一起来，我们不好打扰。”
谭韶诗脑洞大开，“要是陪着他的人是f公司的竞争对手呢？”
“嗯……”余芷思忖片刻，给她喂了一块切小的桃花酥，“那就约会吧。”
谭韶诗跟着一笑，在舌尖抿开桃花酥品味淡淡的花香和清甜。
茶热着，糕点摆着，她们注意观察门口，时不时喝茶吃点心还算悠闲，少说话也不觉得太尴尬。一小时过去，她们不能再聊柯岩睿避免丧气，找不到其他话说，谭韶诗不断看着手机，觉得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十分漫长，渐渐有点坐不住了。
“后院有花，你可以去看看。”余芷主动说。
谭韶诗想说一起去，想到随时可能出现的柯岩睿又闭上了嘴，轻咳两声，“我觉得坐这挺舒服的。”
“去吧，”余芷把手机递给她，“拍两张照片回来。”
谭韶诗拗不过余芷，拿好手机，忽而灵机一动发了个视频邀请，“这也算一起去吧。”
“嗯。”余芷没说什么，应她的声音变得更温柔了。
谭韶诗为自己的机智感动，揣好手机往后院走。
后院确实有花，一簇簇很漂亮，她忙着找好看的角度给余芷看，也就没注意到有个人靠近自己。
“你好。”
她一愣，转过身看向来人。
来人是个身着正装的优雅女人，端着礼貌的笑客气道，“您是谭设计师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