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唐心,郑殊的脸色又不大好起来,最后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了问唐越,“心,小公子呢?近日怎么不见他。”因为不大好意思,又改口,“他们。”
“你说他们啊,与那个谁家的小少爷结伴泛舟去了,怎么?你找他们有事么?”
郑殊慌忙摆手,“没事没事,随便问问。”原来是去泛舟了啊,那么说是真的不想见他,所以就算知道他要走了也不愿前来送他么?
走的下午果然还是没有看到唐心,不但是唐心,秦一和秦念也都没有在家,只有唐越送他出了城,然后看着他一人越走越远。
“唐公子,回去吧,郑公子已经走远了。”
唐越看了看日头,果然已经快要沉下去了,又急急忙忙的坐车往家赶,“对了,秦一和秦念回来了么?”
“小公子们还在泰湖没有回来呢,要我去接他们回来么?”
唐越看了看天色,“接回来吧,时间也不早了。”
“心儿回来了么?”
“大公子不是随老爷前去太傅大人家去了么?已经几日了,照理也该回来了吧。”
唐越点点头,突然觉得哪里不大对,对了!刚刚郑殊问的是‘他们’吧?他回答的是秦一和秦念应该没错吧!!怎么总觉得他似乎弄错了什么事的样子啊!!
唐心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中午了,赶了一上午的路,他也有些困乏,将太傅大人带给大爹爹和爹爹的糕点,酒酿送到清心阁后,就回了听风阁,路过偏殿的时候还往里面瞧了一眼,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动静。
他当时不过是在气头上,拂袖而去也实在是气不过而已,可第二日还来不及跟他道歉,就被秦老爷子拉着去了太傅大人家,一直到今日才回来,想来就算他生气,也应该气过了吧,进去道个歉,应该就不会再生气了吧。
这样想着,唐心推开了偏殿卧房的门,可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被褥更是叠的整整齐齐,完全不像是睡过人的样子。
唐心瞪大眼睛,跑出了偏殿。
走进自己的卧房,没看到人,却是在桌子上看到了一封信,笔迹熟悉。
他见过郑殊的字,自然知道这是谁写的,可他气的是里面的内容,寥寥几个字,什么都没写,只说他走了。
走了?什么意思!
“爹爹!”
唐心冲进清心阁,唐越正慌慌忙忙的从秦公子身上起来,嘴唇嫣红,神色恍惚,秦公子倒是一派悠闲,眼睛黑黝黝的看着唐心,明显的被人坏了事。
“啊......啊!”
唐越红着脸东瞅西看就是不敢看唐心的眼睛,从小到大已经被唐心看到过好些次,他从很不好意思已经变成现在有点不好意思了,可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唐心却没心思管自家爹爹别别扭扭的样子,黑着脸开口,“郑殊呢?”
唐越一脸茫然,“郑殊已经走了啊。”
唐心沉下了脸,“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的啊,跟我说了以后就走了。”
唐心脸色更是难看了,“他可有说什么?”
“没有啊,就问了秦一和秦念。”
唐心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呵,真是好样的。
当真觉得他无所谓么?走都不跟他说一句,亏他心心念念的想的都是带花生月牙酥回来给他,他却一声不吭的就走了?不跟他说,只告诉爹爹,还连问都没问他一句?呵,当真是个笑话。
唐心走出门,唐越又想起来一件事情,开口,“对了,郑殊说他下次回来说不定就要十年了。”
十年,唐心身影一震,而后开口。
“无妨,若是可以,以后都不要回来了。”
第112章 【蜜汁排骨】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十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郑殊果真如他所想的再也没有回来过,而唐心也从六岁稚童长成了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白衣翩翩翩翩少年,比当年的秦公子也毫不逊色,若说这秦家三个公子,容貌自然都是一等一的,可若是论性格,却一个个的都是截然不同,若是文学,当数三公子秦念,若是武学,当数二公子秦一,可这唐心唐公子不一样,人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可在唐心身上却完全没有这回事,武可上战杀敌,文可指点江山,小小年纪就深得皇上器重,甚至皇上断言,若是假以时日,必然与他爹爹一样,可成大器!
这样的称谓,不管其中掺没掺水分,足可见皇上对唐心的栽培器重。
就像当年的秦公子一样。
世人皆说,这秦家三子,到底还是这唐心与秦公子最像,简直如出一辙,将来定然能担大用。
十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一点都不短,期间发生的事情一言两语完全不能说清。
先是先皇病急驾崩,举国大丧,而后三皇子继位,继位之日先丞相也死于奸人所害,三皇子继位五年,铲尽奸佞之后却又不知为何将皇位传给了平王,平王年纪比三皇子还稍大些,即位以来一直稳重守己,无甚大功,也无甚大过,史书直至此时才真正平稳下来。
德兴年间三月春,寒冬刚过,初春将至,正是万物复苏的好时候。
入京城的小径上缓缓走来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人,二十五六的样子,朗眉俊目,眉眼一派柔和,却不知道为什么让人心生惧意,一举一动似乎都是无心之举,可你若是细看,就会发现他的虎口处有着一层厚厚的茧,而长在那个地方的茧,无疑只说明了一件事,这是个常年握剑之人,并且是个武艺极高之人。
“停下!你是什么人!”
守城的卫兵自然眼睛也是极尖的,一眼就看出了男子的不同寻常,拦住他之后习惯的就想去翻他的行李。
男子眼睛微微露出一点不耐,不过却还是笑眯眯的将行李摊了开来,“军爷你看,不过是些寻常衣物,没有什么东西的。”
卫兵狐疑的又看了看男子,还想说些什么,眼神却被远处疾驰而来的马匹吸引了视线,全身鸦黑无一丝杂色的马匹上坐着一个没什么表情的男人,男人举了举手上的令牌,又指了指男子,“跟我来。”
卫兵一见令牌就立马瞪大了眼睛,跪了下去,“原来是宋校尉,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见男人看他,又连忙闭上了嘴。
“放行,放行!”
男子勾了勾嘴角,无声的收拾好行李,欲走到男人身边,却见男人一拍马,马就惊呼一声疾驰而去,男子瞪大了眼睛,眼看着自己被甩到身后,而后明了的轻点脚尖,身形飞快的跟上了马匹。
卫兵只觉得就眨了眨眼睛,面前的一人一马就都不见了踪影,嘴巴张的更大了。
“喂!回神了!”
“你看到了么?刚刚那人的身形!”
另外一人嗤笑一声,“能劳烦宋校尉前来迎接的人,你以为会是等闲之辈,别看了,给你一辈子你也看不透。”
这个一身黑衣的人自然就是郑殊,而前来接他的那个宋校尉,则是宋朝。
郑殊这些年虽然从未下山,却半点也没有断了山下的消息,不知道秦公子是出于什么目的,每隔一月就会休书一封飞鸽传书寄到云雾山,上面寥寥几句,却总是会说到唐心,让他安心不少。
直到最近,大约又从师父那里得到了他终于可以出山的消息,又飞鸽传书一封,不过上面的内容倒是更少了不少。
“十五年约定已到,若是你初衷不改,三日后于京城外等候,我自有安排。”
郑殊看的直想笑,这么多年过去了,别人他都记不大清了,除了唐心,唐越,秦一和秦念,还有就是秦公子这永远俾倪天下的口吻。
他对于秦公子从来就没有什么感情,除了他现在当真有些谢谢他当年逼他做的这个决定之外,他对秦公子没有半点别的感情,他自始至终需要谢的,也就只有唐越而已。
十年时间,已经足够发生太多改变,更何况他上次来这里不过是短短几日,能记得的就更是寥寥无几。
不过现在有个宋朝带路,他到是一点都不担心,反正宋朝他还有印象,为秦公子卖命的,他都有印象,所以也半点不担心会不记得路。
马一路飞驰,哪怕是进了闹市,索性宋朝的技术极好,顶多是让行人受了点惊吓。
郑殊就更是轻松了,十年前他的轻功就已经炉火纯青,现在......只要还有耳朵,闭着眼睛他都能听到宋朝去了哪里。
“到了。”
宋朝猛地勒住马缰,马“咴——”了一声停了下来。
郑殊轻飘飘的落了地,抬起眼睛打量起这个没什么变化的宅子,十年了,竟然一点都没变,他还记得他走的时候回头看过这个牌匾,上面的水印都还在,连牌匾都是当年那个,始终未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