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阿么,我去河边玩了,晚饭前回来,阿么你多擀些面条,我吃四碗呢。”艾瓜子冲进来急吼吼道,神经大条的一点也没觉得屋里的氛围不对。
艾寒流非常镇定,唇角的笑意未变,目光柔和,他轻轻点头,“去吧,莫往深处去。”
“唉!”二瓜开心的大声应着,看向阿么时,眨眨眼,关心道,“阿么,你咋了,脸咋这么红,是不是热着了?”
刘芬芬好容易跟夫君亲近亲近还被抓了包,这时正又羞又恼呢,气狠狠地瞪人一眼,咬牙到,
“看错了,快滚吧。”说完恼怒地快走几步甩开帘子出去了。
二瓜一头雾水的搔搔后脑勺,冲他爹问,“我阿么咋的了?”
艾寒流心情不错,没回他,只让他玩的时候注意安全,催着人走了。
屋内只剩了他一人,艾寒流深思夫郞的那些话,是啊,若是自己的孩子被人像物品一样翻来拣去的,他自是不能容忍的,哥儿不比汉子,嫁了人就闲不下来,一生活于细末之中,若是碰到个情深意重的可以两方相持,若是找个头脑不清的,这辈子就是个劳苦命,人都是自私的,自己的孩子总比旁人家娇贵几分。
刘芬芬出去后逐渐淡定下来,手中捧着针线筐,目光扫着一旁玩布老虎的大哥儿,儿子是自己生的,可孙子是儿子生的,不行,大哥儿以后的婚事也得早早定下来,要不就说个娃娃亲,手中的针线快如梭,脑中搜索着合适的人选,只是一时半刻没有什么头绪,便索性放下手中的活计。
头午梅画亲家送来的礼还未收拾,趁着时辰尚早他从屋里拿出钥匙准备规整一番,二管家还给了礼单,只是刘芬芬不识字,便请了夫君帮着对照。
同一时间梅画也在家对单子,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一样一样翻看,嘴里念念叨叨,
“拿这些燕窝做什么,我又不喜欢吃,还有这些药材,我又没病,补来补去的补过头了又去去火,这不是瞎折腾呢么,真拿我阿么没办法。”
楠木箱子都是珍贵的补品,再有两箱子衣物,给芝麻和二宝三宝的衣服鞋袜帽子挂件玩应儿满满一箱子。
梅画醋意横生,斜着眼跟比目鱼一样,酸味十足,“真是真是,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有这么厚此薄彼的么,我还是不是他们亲儿子,满打满算才给我六箱子东西,给这几个人事不知的这么些,简直是浪费,这衣服穿一年准小,就不能大点么,算了,明年当七分裤穿,裤腰松一松就行,得亏裤边边留的多。”
梅画这不满那不满的,可脸上的笑容是越来越大。
艾奇瞧着夫郞手里的一条紫色小裤子,扶额道,“画画那是给四宝的,双胞自然穿不下。”
“啥?”梅画一乍愣,“他穿什么衣服,不需要,套个肚兜就成了,或者裹块布,你不是有一条补丁裤子穿不下了么,剪巴剪巴给他裹上得了。”
艾老四正扶着小床站着,大眼睛盯着一箱子的花花绿绿,以为都是给他的好东西,两条小胖腿来回蹦高。
“只要勤俭节约,一朝一夕的积累,人人都可以致富,即使做不成大富翁,也可以成为小财主。”梅画说了句不知谁说过的名言。
艾奇十分欣赏夫郞的这种不攀比不轻浮不张扬不好事的性子,非常认真地附和他,
“只要老老实实的流汗,认认真真的劳作,对得起睁开眼的每一天,夜里睡觉前不会后悔自己这一日虚度,我就对的起自己的一家人。”
“噢,哲学家啊~”梅画眼睛笑眯眯的。
艾奇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虽然不晓得小夫郞口中的蛰雪是啥意思,不过是好话总不会错的。
院门口有人喊他的名字,艾奇赶紧扣上箱子锁好,按住了梅画不叫他动,自己抱着芝麻出去,原来是外村来送地租的,艾奇将人留在外头坐,自己拿了账本子和红印子出去。
☆、第222章
悬浮了一日的热气慢慢散去,傍晚时刮起了凉风,洒了诸多汗水的汉子们纷纷开怀的大笑说夜里可以睡个安生觉了。
艾奇抱着四宝跟梅画手拉手去二叔家吃饭,芝麻则一手拉着一个弟弟,几人穿着崭新的衣裳,老虎头鞋,神采奕奕,二宝三宝乐的找不着北了。
梅画侧头瞧着大儿子的头发有些长了,按照这里的习俗再长一些应当束发,可梅画始终觉得短发清爽帅气,小孩子家家的留着大老长的头发光洗起来就麻烦的不行,他们自己还收拾不好自己呢,再多个梳头的工作,简直是添乱,心里默默合计着趁家里没人的时候给他剪了,即便二奇生气那也是过后的事了。
刘芬芬家的院子里再也不是两年前光秃秃的样子了,梅画派遣二瓜去山上挖回来许多不知名的花草围着养鸡的篱笆栅栏种了一圈,现在是越长越茂盛,缠缠绕绕,蜿蜿蜒蜒,连带着鸡圈里头也长出不少,各色花香草香掩盖了随地可见的鸡粪味,二瓜还从山上扛回两颗枣树种在里头,后院则种的是核桃树,起先头一年光见绿叶开花,今年才瞧见稀稀拉拉的果实,刘芬芬说是果树乍然挪了水土得给它们适应的过程。
几人才到门口梅画精气神旺盛的喊起来,“二叔,婶么,你大孙子来啦!”
梅画这一开口就跟裁判吹哨子放枪一样,余音未落,三个小家伙立刻跑了进去,老四宝瞅的眼热,张着手抻着身子啊啊啊就要追他哥哥们去。
柳春芽最先跑着迎出来,嗓音柔柔的一声声叫侄子们慢些慢些,接着就听刘芬芬惊喜的大音量传来,
“哟,穿上新袄啊啦,真个俊!我孙子就是招人稀罕!瞅瞅瞅瞅,恍的祖么么都要花眼了,唉哟,可了不得!”
梅画哈哈哈的大步子跨进来,脸上跟洒了层金粉似得,金光闪闪的,豪气万丈道,
“都是我生的,我这样玉树临风的人可能生出癞□□么!”
刘芬芬是从心底里喜欢这几个胖头胖恼古灵精怪的小孙子,全部搂紧怀里亲香一顿再不愿放开,听着梅画放诞夸张的言语一时间也不跟他计较,什么癞□□,简直不知所谓,亲香一阵便叫芝麻领着弟弟去屋内找爷爷,这边又接过老四宝儿搂进怀里摩挲,
“咋给娃子就穿一个肚兜,这晚上温度可低呢,你这阿么怎么当的,汉子理会不到这些,你呢,光顾着自己打扮!”刘芬芬邹眉头,有些不悦。
梅画摸摸四宝的手臂,温热的,便不在乎道,“这不热乎乎的么,大夏天的好几十度再悟出痱子了。”
“甭给自己找台阶。”刘芬芬斜人一眼,这时柳春芽已经拿了身儿四宝儿衣裳来,刘芬芬抱着娃亲自给穿上。
梅画有些无趣,捏捏耳朵四处乱看,院子里满是肉香味,他肚子有些饿了,瞟见四宝穿好了衣裳,又笑嘻嘻的凑上去,
“婶么,啥时候吃饭啊,我都饿了!”
刘芬芬跟梅画的脾气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都爱记仇,比如,都小心眼爱计较,再比如,气性来的快去的也快;所以,给四宝穿衣服的这功夫已经去了气,盯着人问,
“睡醒了没吃些零嘴啊?”
梅画挠挠脸,昨儿夜里被蚊子咬了一个包,这会儿还痒痒呢,“吃了几块,二管家带来的莲子酥加了蜂蜜做的还挺好吃,可我怕晚饭吃不下就只吃了一块。”
“一块也不少呢,那点心是我见着的个头最大的,一个可得有小半斤。”刘芬芬这里也得了六块,再有其他各色的点心装了满满一匣子,不过等他睡一觉起来就剩下半匣子了,不用说,都叫那个嘴馋的填进肚子了。
说着话,刘芬芬扭头叫柳春芽将切好的西红柿和小半盆土豆胡萝卜块倒进锅里,加大火用不了小半个时辰就熟,
“再等等,面条已经擀上了,他们兄弟回来就吃饭。”
柳春芽先盛出来一小碗肉送到婆么跟嫂么面前,恭敬道,“您二位先尝尝咸淡,肉已经烂糊了。”
大瓷碗里装了半下子肉和汤,柳春芽细心的还给添了一把香菜,梅画闻着涌入鼻腔的肉香,口腔里的唾液立刻泛滥了。
再如何忍不住,他还是识大体的将第一口肉吹一吹送到刘芬芬口中,然后自己才吃起来。
刘芬芬心中很是受用,一向尖刻的嘴角柔润起来,怀里的四宝是个好吃的,只要见着东西就喜欢往嘴里塞,刘芬芬差点困不住这个肉球,只能拿个勺子盛点汤一下一下叫他吸溜,喝一口,乐一嘴。
晚饭的时候,梅画最欢腾,一会儿给二叔舀一勺子肉,一会儿给刘芬芬夹一筷子肉,少有的捧的刘芬芬没舍得骂他一句,也算是开了先例。
比起梅画饭桌子上咋咋呼呼的,柳春芽就显得安静多了,他默默无闻的照顾身旁的二宝三宝,或者及时地给汉子们添面条,或者汤碗的菜见底了便去锅里盛满了出来,一样一样做的都是琐碎的事情,可每一样都落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梅画抹抹嘴放下筷子,挺挺肚子,“呃,可算吃饱了,吃顿饱饭真不容易啊。”
“锅里还有面呢,嫂么不添了?”柳春芽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