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异界当女仆的日子 (艾苃薇)

　　“好，那你记得休息。”他嘱咐完后转身离去了。
　　目送斯特林离开后，我坐回到阿尔杰的床边，盯着他的脸，心想：阿尔杰，你赶快醒来吧，有了圣物的帮助，你一定会没事的。
　　对于阿尔杰执意去前线这件事，我总觉得跟我脱不开关系。阿尔杰有决绝之意，而斯特林则抱着绝不阻拦的态度。我知道他们之间不仅因为有我在，还因为上司和下属之间失去了信任与忠诚。
　　可不管如何，我不想看见阿尔杰死掉，我宁愿他活着离开特莱城，到一个我们再也无法往来的地方。这样，我和斯特林都不会觉得亏欠他。
　　我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见一声沉重的呼吸声，好像憋了太久突然缓过气来似的。我急忙看向阿尔杰，只见他的脸色不再苍白，不知何时渐渐有了血色，而呼吸也不再微弱，开始变得沉稳有力。
　　这是，开始好转了？
　　我立刻奔出房门，高喊医生。待主治医生带着几个医护人员赶来查看一番后，众人明显都舒了一口气。
　　“怎么样？”我急切地问道。
　　“真是奇迹！”主治医生擦了下额头的汗水，“他的呼吸和心跳都恢复了正常，这说明他的病情正在好转，只要挺过今晚，他一定会康复的！”
　　我也跟着舒了口气，心说：可不是奇迹么？斯特林动用了圣物！
　　虽然眼见着阿尔杰脸色好转，可我还是留在医院陪了他一夜，等到早上医生再次检查宣布过了危险期后，我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领主府。
　　在楼梯处我遇上了泰莉丝，随即问道：“斯特林呢？”
　　泰莉丝皱眉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才平淡地回道：“大人还没起来。”
　　“哦，谢谢。”我立即朝卧室走去，边走边想，斯特林大概又熬夜了吧，平日里这时候他连早饭都吃完了。
　　敲了下卧室的门，见无人应答，我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待来到床边后，眼前的一幕惊得我呆立当场！
　　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是斯特林不错，白色的皮肤，英俊的五官，可他那浓密乌黑的头发竟然变得雪一样白！
　　“斯特林！”我惊叫一声，扑到床边，颤抖着伸出手去，想要摸一下他的头发，却又不敢轻易碰触。
　　他被我的声音吵醒，偏过脸来，冲我微微笑了笑，说：“回来了？他怎么样？”
　　我现在顾不得别人怎么样，我只想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你的头发……”我欲言又止，因为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变化。
　　“大概是……”他迟疑了一下，才叹口气道，“时限到了吧。”
　　“什么时限？”虽然我听不懂，可直觉告诉我这一定不是好事！
　　他看了我一会儿，大概是我决不放弃追问的架势让他不得不做出让步，他才叹了口气，说：“圣物使用后的结果。”
　　“什么结果？”我越听越觉得心里发寒。
　　但愿，一切不是我所猜的那样……
　　“唐，原谅我骗了你。”他缓缓坐起来，靠在床头上看着我歉然道，“这是家族的秘密，除了一族的首领，任何人都不会知道。”
　　见他要讲述如此重要的事情，我立即正襟危坐，侧耳倾听。
　　“圣物，不是镜子，也不是什么别的东西，而是我身上的血脉。你见过的，我背上的纹身就是圣物。”
　　他的这番话虽然让我意外，却也算不上太震惊。圣物一直被人觊觎却从没有被偷走过，就说明这东西没法被偷走，所以是纹身和血脉也就说得过去。让我心里不安的，是他将要说的使用圣物的后果。
　　“圣物可以满足别人的愿望，但圣物拥有者会为此付出代价，而这个代价就是拥有者的寿命……”他语声平淡地讲述着。
　　“也就是说，”我艰难地开口，“每实现一个愿望，你都要损失一定的寿命，是吗？”
　　“对。”他轻轻点下头。
　　“那你现在……”我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哽咽起来。
　　“应该是临终末了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满足别人的愿望！！”我哭着怒吼道，“既然如此，为什么送我回去一次，又答应再给我一次机会？你嫌自己命太长吗？如果知道你拿自己的命做这种事，我宁愿老死在这里，宁愿不救阿尔杰，我只要你健康长久地活下去！”吼完，我抑制不住地大哭起来。
　　他安静地笑了，然后伸出手轻轻摸了下我的头发，柔声说：“所以，在你心里我是最重要的吗？”
　　“是不是我对你不够好？是不是让你感受不到我的爱？”我拉过他的手握在手心里，“斯特林，你傻吗？我不喜欢你怎么可能让你睡我？不喜欢你怎么可能待在你身边？不喜欢你怎么……”
　　“唐，”他打断我的话，轻声道，“能亲亲我吗？”
　　我倾身过去将他紧紧抱住，然后用力吻上他的双唇。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爱他，直到这一刻知道他将不久于人世时，我才发现心脏痛得无以复加。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愿意用一切来换他安好如初，只想看着他像往日那般耀眼夺目、精神奕奕，或面瘫正经，或浅笑腹黑。

　　☆、第73章 大结局

　　斯特林的头发全白了，皮肤却没有出现褶皱，外观看起来并没有衰老的迹象，倒像是个天生白发的俊美青年。
　　可我能体会到，他确实在衰老。
　　他的一举一动都失去了往日里那种雷厉风行的气势，而是带着类似慵懒或力不从心的那种迟缓。他的眼神也不再锐利如刀，反而像暮年老者那样透着安详和平静。
　　更直接的表现是，我们同睡在一张床上，他再也没有碰过我。我知道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已经失去了那种运动所需要的体力。
　　当他睡熟后，我借助月光仔细看着他的脸，心中悲痛抑制不住地上涌，同时，后悔之情泛滥不息。
　　这几天，我因为安娜和阿尔杰的事情一直在跟他闹别扭，一直在冷落他，而眼下，我连想和他亲热都做不到……
　　为了救阿尔杰，我让他用了圣物，我说我愿意放弃自己的机会，愿意永远留下来陪他。可他如果真的不久于人世，那我留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思？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定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惩罚我的自私和愚蠢。
　　之前，我从来没有深究过使用圣物是否有副作用，从没想过圣物会显灵能量来自哪里，从来没思考过这么做对斯特林是否会带来不利……
　　如果我没有救阿尔杰，而是将这次机会留给了自己，那结果就是我回到了原来的世界，而斯特林一个人孤独地、快速地衰老，直到死去。
　　他为我动用了三次圣物，而三次所付出的代价造就了现在的局面。
　　我深深地后悔和自责，和这种后悔和自责完全没用。我甚至不敢在他面前过于表示悲伤，因为我想让他开心愉快地过完剩下的日子。
　　***
　　外面天气晴好，斯特林想要出去走走，我自然要陪在他身边。
　　我们来到花坛边坐下，他将一直拿在手上的那本札记放到膝头上仔细那本札记是他祖上留下来的，他说，上面记载的全是祖辈们在使用圣物后所活的寿数。
　　比如，斯特林的父亲，上一任特莱德的领主，为了让妻子诞下子嗣而使用了圣物，后来为了缓解特莱德地区大旱的现象，再一次动用了圣物，最终，他只活到44岁。死前他不曾患过疾病，也不曾受过重伤，就像受到诅咒一样，在最后一次动用圣物后，头发全白了，然后不到一年就与世长辞。
　　这个故事让我心中的寒意更甚。斯特林目前为止共用了四次圣物，第一次是为了满足妻子“与心爱之人永远在一起”的愿望，第二次是为了送我回去，第三次是为了让我回来，第四次是答应我救阿尔杰。他用了这么多次，我真的害怕他突然就……
　　察觉到我的目光，他转过头冲我温柔地笑了笑，说：“还在想我的事？”
　　我眼圈瞬间酸涩，可我必须强忍下要流泪的冲动，强装淡定地说：“我在想，如果有人向圣物许愿，希望圣物持有者长命百岁，后果会怎样。”
　　圣物的能量来源是持有者的生命力，如果让圣物给持有者带来更多的生命力，这是不是有点自相矛盾？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我的这个问题，而是伸手将我脸颊边的一缕碎发别至耳后，轻声说：“不用难过，即使我现在没有衰老，早晚也是会老的。而你，留在这个世界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吧？”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身上的问题，显然他也发现了。
　　“我的时间在这里似乎停滞了……”我不知道这么说是否准确，相信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他点点头，说：“自从你的枪伤恢复得完好如初时，我就猜到了。还有你的头发，即使剪了，很快也会和刚来时那样，而且不会再长一点。”
　　“你的观察力永远是那么可怕。”我不禁有些感慨，总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像个透明人，完全没有秘密可言。
　　“唐，”他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轻叹了口气，“如果我不在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会不会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