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谨在他离开后,抬起自己的手臂闻了闻,不臭。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再呆在健身房,而是去了卧室里看电视。周憧进去的时候,他在看小白狮成长记,等到周憧出来,小白狮已经变成了大白狮。
电视频道换了又换,没有再找到心仪的节目,相谨把遥控器扔到一旁。
周憧穿着睡衣站在门口,擦着头发说:“我就是过来跟你说句晚安。”
相谨抱臂看着他:“不想听我说故事吗?”
周憧心想,那种明知道是天荒夜谭的东西,听了又怎么样,然而碰上相谨执着的目光,他却开不了口。
“过来这里坐。”相谨拍拍身边的位置。
周憧走过去,坐下来,离他不是很近也不是很远,一臂之遥。
相谨酝酿了一下,首先说:“你一定会认为我所说的事情都是假的,我说之前我要你明白,我绝不骗你。如果你抱着……我只是个神经病的想法,我就不说了。”
在等他开口的周憧靠了一声,要说的也是他,不说的也是他,这算怎么回事,“你应该知道,就算你认为自己不是神经病,我也没有理由信任你。”
“那你要我怎么证明?“相谨突然有些悲哀,谁不信他都好,他不能忍受在周憧的眼里,他只是个神经病。
“问题是,你不需要向我证明什么,毕竟我们顶多只是朋友。“好吧,认识的第一天,他爱交朋友没错,但是这节奏也有点快。
“那好,你回去吧。“相谨躺下,拉起被子盖住自己。他感觉无坚不摧的自己,现在正在慢慢融化,变得容易受伤。
“别这样好吧?“周憧对于这样的相谨,显得措手不及,他觉得自己就像欺负了人的大坏蛋一样。
“你要我如何?“相谨的声音从被窝里闷闷地传出来。
“起来讲故事……“周憧别别扭扭地靠着床,推推他的手臂:”我信你了还不行?”
“撒谎。”
“没有。”
相谨再次坐起来,一本正经地开始讲:“从第一世说起……“不太叙述故事的他,磕磕绊绊地描述了刺客和恩人的故事,讲到了很多,连那时候的周憧都不太清楚的事情。
现在的周憧的一点记忆都没有,但是不妨碍他向往那个潇洒肆意的江湖,以及刺客和恩人之间的那段情缘。
“第二世,我是王爷,你是清倌。”
“清倌是……”
“女支院里不接客的小倌。”
“……“雾草!
更让周憧觉得玄幻的是,相谨居然羡慕地说:”你为本王生了一个儿子。“可惜记忆只是记忆,现在的周憧不会生孩子。
“必须跳过,下一个。“周憧努力挽救自己的血条,这个故事坚决不能听下去,或者他错了,他本来就不应该叫相谨讲故事啊!这个男人的脑洞真的是正常人的范畴吗!
听完相谨说完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周憧只觉得他说故事的能力不错,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奇奇怪怪的梗一个接着一个来,光是听就觉得很荒唐。
鉴于自己之前信誓旦旦地说相信相谨,周憧并没有吐槽他,而是说:“听起来挺不错的,咱们是几辈子的缘分。”
相谨分不清他说的是假话还是真话,只能用黑白分明的双眼注视,“你真的这么想?”
周憧压力颇大地说:“是啊,你看,茫茫人海之中,你又遇到了我。”这是幸还是不幸?
相谨笑了笑,对他露出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别说,还真的有几分诱惑的味道。
就是因为这样,周憧才会感到有罪恶感,他倒是希望相谨赶快好起来了,而不是年纪轻轻就送断了后半生。组织了一下语言,他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说:“相谨,我想了解一下,他们为什么会把你关起来?”
一般而言,神经病人不需要关押。何况,相谨平时看起来很正常,他不说话根本就没人会认为他是神经病。
“胆小鬼,怕我伤人。“相谨不屑地撇撇嘴,靠在床头上看着周憧。他很想抱抱他,可是周憧会生气。
“哦,那你为什么要伤人?我觉得你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动手的人……“此话当真是昧着良心,还记得第一次见面,他不就是被相谨用暴力手段留下的吗?张口就是杀死你,什么的。
相谨说:“我不随便伤人,他们触怒了我。”
“唔,那你知不知道,假如你运动量没有达标的时候,就会冲动暴力呢?”他试图让相谨知道,自己不正常在哪里。
相谨则是笑了:“相楠告诉你的?”他无限讽刺地说:“我运动是因为不想被养废了,跟我伤人没有关系。我暴躁是因为有些人太烦,需要教训。”
周憧不可思议:“就这样,还有人敢烦你?”
相谨斩钉截铁地说:“有,比如相家那几个男人。”
“我觉得他们烦你,是因为重视你,希望你早日康复。”周憧想到相楠的用苦良心,就忍不住为他说话。
相谨直视着他的双眼,有些痛心地说:“你觉得他们这样对我是对的?“他一直说自己没有病,但是周憧从来不相信。
“做法固然有点偏激,但出发点是好的。“周憧硬头皮说下去,也说不清为什么,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并不是那么理直气壮。
“够了,不要再说这些话,我不喜欢听。“相谨收回视线,望着别处。
“……那好吧,今晚的谈话到此为止。“周憧趁机结束了这场对话,摸摸还没干透的头发,他说:”我回去了,你休息吧,晚安。”
相谨目送他离去。
关上门之后,周憧发了条短信给相楠:今晚和相谨小谈了几句,我发现他不是你说的那么严重,我认为关着他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相楠的回复很快就来了:“你只和他接触了短短一天,你的观点我不认同,等你劝服他配合治疗的时候,我会考虑你的提议。
周憧叹了口气,他认为自己没错,但是相楠也没有错。毕竟相楠才是认识了相谨几十年的人,而他,短短的一天而已。
第二天早上,依旧要出去外面的厨房做早餐。周憧嫌麻烦,便问工作人员,疗养院有没有早餐供应。
工作人员大叔说:“倒是有,但是里面那位从来不吃大食堂的饭菜。”
周憧歇了偷懒的念头,还是去了厨房自己做。
回来的时候,相谨站在钢条门后面,一副在等他的模样,“你去了哪里?“一觉醒来,整个房子里只有他自己。他知道周憧没有离开疗养院,但是心里仍然空荡荡地。
“去做早饭。“周憧走进一道一道的门,没好气地跟他说:”你以为你吃的喝的都是哪里来的?都是我辛辛苦苦做的。”
相谨心里说,我知道啊,你做的饭味道还是一模一样。
吃过早饭后的不久,相楠派来的人就来了。此时相谨还没进去健身房,正好和那些人撞个正着。自个的地盘突然被入侵,他臭着脸色发问:“他们是什么人?”
周憧连忙把自己当成一片隔板,站在两方中间说:“是我叫来的,我想在屋里设个厨房,方便做饭。”
听说是这个,相谨的心情就很好,他早就不希望周憧走出去。以前他也很想出去,但是周憧来了以后,他认为俩个人关在一起也不赖。
“那就快点弄好,别吵到我。”相谨抱着胳膊说,冷眼扫视了他们一眼,转身进了健身房。
相楠的助理薛俞说:“四公子真是吓人,每次过来都吓尿我了。”
他的同伴小声偷偷地笑起来:“你是个软蛋。“末了对周憧竖起大拇指说:”周先生就厉害了,竟然和四公子相处得来。”
周憧笑着说:“他人挺好的。”然后把他们带到厨房,“这里就是了,你看着装修一下,不要闹出太大动静。”
几个人说:“放心吧,我们都是老经验。”不是说干活老经验,而是每次疗养院的活儿都是他们几个过来。
“那就好,辛苦你们了。”周憧自己不懂这些,他去健身房看了一下相谨,然后想回自己的房间。
“不许走。”相谨从跑步机上下来,把周憧拉过去,推上了另一部跑步机:“跑吧,你太瘦弱。”
被赶鸭子上架的周憧欲哭无泪,他虽然没有相谨那么高壮,但是绝对不在瘦弱的范围里。然而相谨这么坚持,他只好妥协:“好吧,我陪你跑一会儿。”
俩人一起在跑步机上慢跑,跑了大概半个小时之后,相谨结束了跑步去玩别的,周憧以为自此解脱。结果相谨又说:“过来给我添重。“此刻他在做俯卧撑,如何添重?
周憧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相谨的腰上。他自己虽然不怎么健身,但是他佩服每个健身的男人,每当这种时候就感觉特别酷炫。
“真不错。“他抬手看了看表,几乎是一秒钟一个,连续坚持了两百个。
相谨每天上午的运动时间是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之后他就懒散地做其他事情。比如看看电视,玩玩电脑。
厨房上午午饭之前已经弄好,周憧可以在里面做午饭。
中午吃得三菜一汤,荤素搭配。相谨照旧吃了不少,不像是个不爱吃饭的人。周憧汇报的时候把这事给相楠说了,他严重地质疑相楠对相谨有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