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还记得我的生日,还是公事重要,生日年年都有。”
简凝笑了笑,还是客气地向陈开拓道了谢。台阶她是肯定会给的,因为几乎每年陈开拓都有为自己精心准备生日和生日礼物。但对于简凝本身来说,生日该和父母一起过。虽然简爸爸简妈妈没有明确说要回家,但孝顺的简凝还是每次都会抽时间独自回去。所以以往的每一年她都是婉拒了陈开拓的邀请,不过会接受他的礼物。但是今年,简凝有些连礼物也不想接受了。
“又无法和你一起过了,小凝没有想过和朋友一起过一次生日吗?”陈开拓苦笑道。第六年了,整整六年都没有约到女神,虽然他知道简凝都是回家和家人一起过,但六年,自己好歹也是大把女人喜欢的万人斩,可惜简凝就是对自己不来电。
“不了,真的不好意思,平日里已经很少回家,生日不能再这么不懂事了。”简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陈开拓就是再想说点什么,人家是尽孝,也说不出任何话了。只好点了点头,说了句“小凝真的好孝顺”就没了下文。
“小凝,你也不小了,家里没有催你成家吗?”陈开拓知道简凝不喜欢人家打探她的隐私,但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吻痕刺激到了,他今天实在做不到无动于衷,对于简凝,他有太多不知道,太多想要知道。
“爸妈比较开明,你呢?”简凝知道陈开拓的言外之意,今天的陈开拓比起平时来要过了些,简凝也略有些不舒服。
“也催,但我跟他们讲,我在等一个女人。”陈开拓的眼神追随着简凝,隐含着暗暗的炽热。“所以,他们也就没说什么了。”
“那你爸妈也很尊重你的选择。”
简凝圆滑地没有表露自己的态度,只是巧妙地说了说陈开拓爸妈的好话,这让陈开拓实在摸不准简凝的想法。本以为简凝多少会表态,这么明显的暗示和八卦的机会,简凝都没有开口问过那个女人,陈开拓不知道到底是这个女人修养太好,还是根本就对自己毫无兴趣,便失落地低头吃了几口上来的套餐。
简凝看了看陈开拓,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喜欢顾又晴这样的性格,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唾弃,没有被官场商场那些所谓的太极改变真性情。不知不觉间,简凝竟然对比起来。
对于这些人,简凝总是朦胧地像是水中的月亮,就算伸手去摸,也只能感受到冰冷的水。陈开拓期间抬头看了看简凝,眉目精致清丽,却怎么看怎么离自己遥远。两人还是就新项目聊了一会儿。不过,各自心里都有另外的事情,也是貌合神离,谈不出个所以然来。而陈开拓更是有些心情低落,看来也只能寄情于工作了。
这一次,简凝没有让陈开拓送自己回家,因为她觉得陈开拓有越界的趋势,这可不是一件好事,若是两厢情愿还有的话说,可现在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简凝便借口有事,回绝了陈开拓,让司机来接送。
如洗的夜色,天空中灰蒙蒙的只看得到几颗亮度比较大的星星,其他都躲在了云层之后。这就是城市的悲哀,永远不可能会有那种伸手就能触摸到的错觉。或许,伸手就能触摸到的就是那闪耀地比星星还刺眼的霓虹吧。
简凝坐在车的后座,看着窗外如洗的夜色,依旧热闹的市中心,男男女女走在人行道上,商场里,形形色/色,表情各异,却不知为何,明明是满溢出来的景色,可她却觉得自己的心有些空。
☆、骗回家圈养(八)
简凝的父母住在石城附属的县级市,离石城市中心有五六十公里。人老了之后就更加念旧了,两人虽然也习惯城市里的生活,但总想回到小时候生长的地方,而那也是简凝小时候待过的地方。所以,退休了之后,简凝的父母就重新从城市搬回了临水市,这样,就增添了简凝平日里探望的麻烦。
对于简凝这种大忙人来说,来回耗费的时间实在太多,经常回家是不太现实的事情,以至于她只能抽空多打一些电话回家,而简父简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半年,简凝有好几次想回家,但都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错过了,到最后真正也就才回家过四五次,最近也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情了,这让她也有些惭愧。
简凝看着外面的景色,开始慢慢回忆起自己的过去。那流沙一般的年华,想来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起起伏伏。最过于叛逆的事情,不过是拂了父亲想让自己当官的念头,投身于商场这个大染缸。一个女孩子,就这样凭着一己之力没有任何的背景,坐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简凝倒不是觉得自己有多成功,只是,总感觉过去的自己缺了什么,虽然优秀,却因为太过优秀而变得不现实起来。
想起她的家庭,从简凝有记忆开始,就一直是相敬如宾的模式。在她的印象里,父母从未红过脸吵过架,母亲或许比起父亲更加柔和点,但也是端庄清雅的,是一个懂事识大体的女人,给自己更多的印象是慈爱的样子,但原则性一点都不亚于父亲,是一个轻易不发火,但底线很明确的女人。
而简凝的性子更似她的父亲,严肃中带了一点孤傲,骨子里是清高的,只是面对商场这个大染缸,简凝不得不收起那份清高,孤身作战。而她的父亲则没有她这么放得下,反而更像是古代的文人,不中意客套虚伪,只喜欢做学问,也因为怀才不遇,被嫉贤妒能的人打压而一直在大学中教书,教到退休还是讲师和那些年纪轻轻就是教授的人有着截然不同的价值观和原则。
而他虽然桃李满天下,却仍旧独来独往。所以简凝一直认为自己也是事业心重而偏理性的女人,又生性清冷,所以对于感情这一块不像普通人有那么多的需求,就是爱的很深,也不会浮在表面,就算真的恋爱,也不是整颗心会交给对方的人。
这一点,简凝认为是遗传。
但自从顾又晴出现之后,简凝发觉自己变得陌生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了解自己。心里好像有一块地方,自己从来未曾发现过,在意过的地方,忽然神奇般地冒了出来,就像海啸过后突然出现的小岛,让人心生疑惑却又不得不接受,它就是在那里的。
顾又晴的容颜,挑/逗的语句,还有那认真又不认真的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表白的话,让简凝忽然感觉心里有一点点扎疼,却徒感无力。其实想也是,一个女人,活到这个岁数,被数不胜数的人表示好感,到头来,让自己有不一样感觉的,却是一个和自己同一性别的人。这算不算对异性和过去最大的讽刺呢。
简凝苦涩地笑笑,如果没有陈开拓刚才的追问和对比,说不定,她会选择否认对顾又晴的感觉。毕竟,女女之恋,她还没有那个心理准备,也从未认为自己是圈内人过。但就是因为陈开拓这五年的等待,和顾又晴仅仅出现不过几天的区别,却让她清楚明白地发现,什么叫做心动,什么叫做截然不同。
但心动和行动只差了一个字,却谬之千里。
简凝不是三岁的孩子,更加不是一头热血的顾又晴,她的考量和她从小的生活环境,家庭教育有关。自持的人大多思维严谨深刻,现实的问题就像是一座山一样压在简凝的心上。不用说也知道,同性之爱的阻力有多大,社会风气就是再开放,家庭,父母,后代,事业,舆论,没有一个是顺利的路途。
特别是顾又晴这样让人没有安全感的女人,火热地如同绽放的樱花,可花期却只有七日,所以,她又能喜欢自己多久呢?一天?一个月?一年?怎么都不会是一辈子吧?
简凝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用指腹按住眉心,舒缓了一下头疼,忽然对司机说道:“小张,我不回去了,去老家吧。”简凝神色有些疲倦,也不知是不是心里多了个人的缘故,她好想要一个港湾好好盛放自己的情绪,毫无疑问,一个人的房间会让自己的思绪更加地混乱,所以,难得任性的简凝打算回老家,去见见自己的父母。
“好的。”小张朝着后视镜说道,总觉得今天的简总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以前女王地不行,今天倒是多了点凡气。连普通人都看得出简凝有心事,可见顾又晴的影响力似乎不如简凝认为的那么小。
小张开着车上了高速,已是晚上八点多了,到家估计要九点多接近十点,简凝想了想还是打了一个电话回家,避免自己没说吵到父母睡觉。听到自己女儿回来,梅芳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她最得意的事情就是生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儿,每次说起,总是满脸的自豪。
简凝听出母亲语气里的高兴,心里流过一道暖流,果然,家人总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可以让人从混沌中看到希望的光芒,但同时心又沉了沉。顾又晴就好像是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一面给自己新鲜的感觉,一面又从心底里害怕接受。害怕情绪像是洪水,一旦打开了阀门了,就无法再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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