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少原眼睛一亮,便有些踉踉跄跄地跑了过去。跑到餐桌边,他抓起一个苹果,可刚塞进嘴里,就恶心地吐了出来。
好恶心——
原来苹果是这么难吃的东西吗——
安少原干呕着,空空的胃部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他突然意识到,丧尸和人类的味觉应该是不一样的。
那么,丧尸的食物是——
安少原突然感觉很冷,冷到他全身都止不住的发抖。
丧尸的食物是——
……人肉。
而在安少原挣扎间,林楚歌一直在一旁以近乎悠然的态度旁观着。他唇边依旧弯着意味不明的笑容,态度是宠溺而爱怜的,但眼中晦暗而鲜艳的色彩却一点点加深。
——对,就是这样。
——挣扎,彷徨,迷茫。
——我要、
——把你、
——拉下来。
林楚歌笑了,他走过去,把手中的刀塞到安少原手里。
“阿原……”
林楚歌从后环抱住安少原,声音轻到近乎叹息般,“想吃什么,就自己去拿。”
微微渗出汗水的手心突然接触到冰凉的触感,安少原全身一缩。他艰难地转过头来,望着林楚歌的视线滚烫而灼热。
肉——
这是肉——
好香、好鲜的味道——
好想吃——
安少原看不到自己此刻的表情,但他能想象到此刻的自己是有多么病态。他近乎是贪婪而渴望地看着林楚歌,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动起来。
——想吃。
——好想吃。
——好想好想吃。
林楚歌紧紧搂住安少原,语气是纵容而轻柔的,如罂粟一般带着危险却浓郁的蛊惑,“对,就是这样。阿原,想要什么,就自己去拿。不抢的话,没有人会给你。”
冰火两重天。
一方面,残存的些许理智让安少原清楚地明白,他不能放弃作为人的底线。但另一方面,体内的每一个细胞每一点血液都在不停地欢呼着呐喊着,叫他向面前的男人进攻与侵略。
理智与情感。
安少原的眼前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他轻轻蠕动着唇,神色是迷乱的。对着林楚歌写满鼓励与赞许的眼,他闭上眼,然后咬上了林楚歌的肩膀。
单薄的衣服几乎是一瞬间就被撕扯开。
尖锐的獠牙卡进充满弹性的皮肤,那满满的温暖与舒适感,让安少原满足地叹息了一声。口中的美味剥夺了他最后的理智,安少原重重撕咬着,贪婪地狼吞虎咽起来——
肉被活生生撕开。
鲜血让安少原略微恢复了理智,他微微停住动作,可眼前浓稠的鲜血味却夺取了他的所有思想。林楚歌按住安少原,尽管被硬生生咬下一块肉,可是林楚歌依旧笑着,语气中没有丝毫动摇。
“……阿原,继续。”
如同被蛊惑一般。
安少原继续动作起来。
眼前的人体已经充斥了他的全副心神。
他渴望着血,渴望着肉。
——渴望着眼前的林楚歌。
撕拉撕拉的声响,一块块肉被血淋淋地咬下,可怖无比。林楚歌从始至终却都微笑着,只是脸色渐渐变得苍白。但他脸上却浮现出了病态般的满足,他的手插入安少原浓丽的黑发,近乎喟叹般开口。
“阿原……真好。”
林楚歌眸色鲜艳而明亮,“我把你拉下来了。”
他的手指缓缓抚弄着安少原的发,语气温柔无比,“你知道吗?如果一个身处黑暗的人,爱上了一个站在阳光下的人。”
“那么……”
林楚歌低低笑起来,“他只会不顾一切去把那人拉下来。把那人拉下深渊,把那人紧紧捆在身旁,让那人再也离不开自己。”
“真好啊。”
林楚歌笑着,却无端地像是在哭,“阿原,你和我一样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
——也许在他十二岁那年杀死了自己的父亲时,就已经注定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所以他只能——
不择手段地把安少原拉下去。
——让我们一起堕落吧,阿原。
林楚歌笑容逐渐变得扭曲而诡谲,他低低地吟诵出声。
“The most distant way in the world ,
is not that you're not sure i love u.
It is when my love is bewildering the soul,
but i can't speak it out.
So the most distant way in the world,
is the love between the fish and bird.
one is flying at the sky,
the other is looking upon into the sea.”
勾起唇,林楚歌看着怀中的人,神色似水般温柔而深情。
“还记得这首诗吗……这是你九岁时送我的泰戈尔诗集里面的内容。”
他低头,似自嘲般笑了。
“呵,我差点就忘了,你现在可是‘失忆’了啊。怎么可能还记得呢?”
“不过啊……”
林楚歌低低叹息,笑容苦涩而忧伤,“就算你没有失忆,估计也忘了这种在你眼中毫不起眼的小事了吧。”
“因为从头到尾,我们俩的付出就从不对等。”
“你也从未想过:在你眼中无关紧要的小事,却会让我受宠若惊、甚至欣喜若狂,因为激动和兴奋而整夜整夜的无法入眠。”
林楚歌低下了头,如黑珍珠般好看丝润的眸中此刻充满了晦暗与失望。
“这一切的一切,你全都不知道啊——”
“——全都不知道啊!”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我站在你的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爱到痴迷,
却不能说我爱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是飞鸟与鱼的距离。
一个翱翔天际,
一个却深潜海底。
林楚歌微微弯起唇角,笑了。
——从他进入监狱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决定。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一定会不择手段地把你拉下来,让你驻足在我的世界。
——即使你是天上翱翔着的鸟,我也会把你拉下来,拉到海底。
——哪怕这样会淹死你。
……为此,我不惜一切。
——就是为了这个信念,他才能活下来。他才能从无数鲜血与尸骨堆砌成的路走过,登上那荆棘的皇座。
027:【小原……】
恍如叹息般,注视着如饿狼一般红着双眼的安少原,027沉默了很久,终是一言不发。
***
早くでしょう、やめた饱きましょう
この世界、本当につまらないね
精彩呐はどこにありますか
饱きないだろう
生き残ったあ
と一绪に楽しいゲームだったのだろう~
人食いねぇ、犯罪ねぇ、里切らねぇ、里切りでしたね
生き残ったために
どうでもいいでしょう~ハー
(快点吧、不要厌倦吧
这个世界、真是无聊啊
精彩呐在哪里呢
不要厌倦吧
活下来啊
一起愉快的游戏吧~
吃人呐、犯罪呐、出卖呐、背叛呐
为了活下来
怎样都可以吧~哈)
室外沸腾着的歌透过关得死死的门传入耳膜,是安乡井希的《World Game》(世界游戏)。
那清亮却飘渺的歌喉充满了奇异的异色调,带着浓烈的说唱和哥特风格,喧闹却靡丽。
而此刻。
安少原正站在卫生间里,弯着腰竭尽全力地呕吐着。
他抠着自己的喉咙,表情惊恐而张皇。丧尸长长而尖锐的指甲让他怀疑自己的喉咙会不会那般轻易地就被割破,但是没有,甚至他从始至终感觉不到半点疼痛。
他从没有哪一刻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他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恶心感翻江倒海地袭来,喉间流过的血腥和生肉的味道让安少原想想就觉得反胃。但与他理智截然相反的,却是他的身体。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每一点血肉都在不停地渴望着——渴望着刚才让人飘至云端的顶级美味。
安少原全身大汗淋漓,被保养的很好的黑发帖服在脸上,显得湿漉漉的。他睁大了只有眼白的双眸,眸里全是惊惶失措。
他急促地喘着气,难以抑制地大喊出声:“系统!我要离开这个世界!快点!我一刻也忍不下去了!”
027很忧郁地答道:【抱歉哦,小原……除非你这个世界的任务失败或成功,否则你是不可能离开这个世界的……我以前说过的吧?就算是死,也要以尸体的身份继续攻略……】
安少原眸光沉沉,“我记得失败的条件是——”
027接着道:【对。自由模式失败条件为:条件一:所有男主或所有女主死亡;条件二:男主与女主间互相好感度高于90;条件三:在女主好感度满足条件后,未及时开启病娇模式。以上条件,只要其中任意一条达到要求,即算作任务失败。】
安少原低下头,许久才开口。
“呐,系统,我问你。”
他微微昂起下巴,眸色鲜艳,却意味不明。
“……林楚歌,算不算男主呢?”
027沉默了很久,才郑重地回答:【……受第二世界遗留信息影响,林楚歌也在本世界默认男主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