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仪风说出了自己的困惑,很快就在床头柜上拿起了他的那只闹钟,闹钟还在继续走着,时间显示的是上午九点二十,更加令林仪风吃惊的是,旁边显示的日期竟然距离他过世只过了三天,也就是说他们穿越回了他过世后的第三天上午。
不可思议,林仪风捧着闹钟怔怔不语,当然也包括听明白前因后果的沈则容,他再度仔细地观察着整个房间,暗道这就是师父在书外的世界所居住的地方吗?真叫他难以想象,一个小小的房间都已经叫他十分困惑了,那外面更加广阔的世界又究竟是怎样地不可思议呢?
很快他的目光越过摆在书桌上的长方形盒子状的不明物体——其实那是林仪风的笔记本电脑,落在旁边的一个小巧的方框上,方框里嵌着一张纸,纸上的人物画得十分逼真,就像活的一样。
沈则容迷惑地看着那人,那是一个装束怪异的男子,他剪着一头短发,脸上挂着由两个方框串在一起的古怪东西(眼镜),穿着露胳膊的怪异衣服(短袖),三十出头的年纪,相貌平平。
“师父那是谁?”沈则容奇怪师父的卧房里怎么会有其他男人的画像,姑且将那张纸称之为画像吧。
林仪风循声望去,见了不由笑道:“那是我的照片。”他说着走过去,将相框拿在手心,颇为怀念地端详着照片上的人,喃喃自语着,“我都快忘了自己长什么样了,回想起以前发生的事,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那是师父?”沈则容不由吃惊道,“原来师父长这个样?”他忙从对方手中接过相框,更加仔细地打量着画里的人,再抬头端详一会儿林仪风,接着摇头道:“不像。”
林仪风不由笑出声道:“你别忘了,师父所占据的毕竟是王金禄的肉身,照片里的才是师父的原身。怎么,叫你感到失望了吧?师父原来的样子长得很普通。”
沈则容却摇摇头,深深地凝视起照片里的男子来,慢慢说道:“不,我觉得师父以前也挺好看的。”
林仪风不禁笑道:“你倒是挺能甜言蜜语的。”
“错了师父,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沈则容一脸认真地回道。
两人相互看着都笑了起来。
突然沈则容神色一动道:“师父有人来了。”
林仪风转头看去,突然吃惊地说道:“是他?”
一道人影出现在了门外的走廊里,那是一个三十五六岁的中年男子,高高的个儿,面容刚毅,此时这张棱角分明的面孔看起来却是既疲惫又憔悴,眼底泛着乌青,眼睛里布满血丝,嘴唇上长出的胡茬还未来得及刮去。他神情伤感地抬头看着眼前的这扇房门,怔忡半晌,才从西装裤袋里摸出一串钥匙打开了防盗门。
沈则容将相框放回桌子上,跟随着他师父走出卧室,来到了客厅,来不及细看周围摆设的物件,房门已经打开,走廊里的人影走了进来。
“沈涛!”
沈涛一打开房门,一个声音蓦地在他耳边响起,他确定叫的是他的名字,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甚至来不及脱鞋,就猛地跑了进去,然而不论是厨房、客厅还是卧室都空荡荡,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影也没有。他吃惊着,迷惑着,伤感着,凝视着房间里的摆设,眼眶再度红了起来。
“师父他是谁?”沈则容的眼睛眯了起来,却仍用平淡的口气问道。此时两人隐身站在边上,刚才那声叫喊就是林仪风发出的。
“他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叫沈涛,跟我同龄。”林仪风的声音里满是惆怅。
“原来是师父的挚友啊。”沈则容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但一瞥见林仪风盯着对方露出的惆怅面容,他就忽然不出声了。
沈涛在两人的注视下缓缓地走进卧室,从身上掏出一只男式钱夹及一部手机放在了桌子上,他的目光随即落在了手边的相框上,只见其捧起相框就如沈则容刚才那样深深地看着照片上的人,眼眶里有泪光滚动着。
“那是我的钱包跟手机。”林仪风说道,暗自思忖道自己的钱包和手机怎么到了沈涛手里,除非、除非是他给自己办了身后事。
“受机?”沈则容不解道,钱包还可以理解为是装钱的包,这个受机又是什么东东?
刘涛捧着相片看着看着,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夺眶而出,“仪风——”他将相框抱在胸口,深深呼唤着那个一直在心头涌动的名字,声音变得哽噎嘶哑。
刘涛的表现已经让林仪风明白,他是真得已经死了,而且隔了三天估计早变成骨灰装进骨灰盒下葬了。看着此情此景,林仪风的心里也很不好过,他很想走过去,拍拍他老朋友的肩膀告诉他,他没有死,他还活着,在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个时空活得好好的,而现在他又回来了……
下一刻他看见对方捧起相框对着他的照片喃喃自语起来:“仪风我是不是该早点告诉你……我喜欢你,如果我早一点告诉你会不会就不会有这么大的遗憾了,直到你死我没来得及把我的心意告诉你,而你对我终究只是朋友的感情吗?”说完还在相片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吻。
“……”这告白太过高能,林仪风顿时傻眼了。
旁边的沈则容虽然吃惊,但还不及他师父吃惊,反而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他早就觉得师父的这个好朋友有些可疑了,那个人对他师父所流露出来的感情似乎不仅仅只是朋友那么简单。但他可不敢将这一念头告诉他师父,否则铁定又要被扣上一个小心眼的帽子,但事实表明,男人的第六感有时候也是很灵验的。
沈则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师父,仿佛在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林仪风窘迫地说不出话来,他哪里想到自己会阴差阳错地听到死党对“死去”的他进行表白,而且好死不死地徒弟也在场,好了这下被徒弟抓住小辫子了,说不定心里已经醋意大发,要盘问他一场了。
“我不清楚啊,我怎么知道他、他会喜欢我?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最好的朋友会……难道、难道他是gay?”林仪风转念一想忽然说道。
“什么给啊师父?”沈则容问道。
“就是同志。”林仪风解释道。
“同志?”徒弟继续一头雾水。
“就是断袖。”师父忙改口。
沈则容松了一口气道:“我终于明白了,师父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当沈则容看到沈涛将他师父的照片从相框里取出来,放在自己身上时,他心念一动,忍不住就要出手,果然被他师父拦住了:“小容。”
沈则容不满道:“师父怕什么?难道怕我会对他不利?果然徒儿千好万好都比不上你的朋友好。”口气酸溜溜地十分明显。
林仪风哭笑不得,摇头道:“我只是想问你要做什么?可没你想得那么多。”
沈则容便道:“我只是想拿回被他拿走的师父的皂片,被他拿走了,徒儿就没有了,这可不行,师父是我的,师父的东西自然也全都是我的。”
刘涛正要收拾林仪风遗留下来的物品,免得被房东全给扔了,突然他的手机响了,他接完电话后像是有事要办急匆匆走了。
林仪风和沈则容这才现身,沈则容很不满道:“师父你瞧瞧要不是你拦着我,我早把你的皂片拿回来了。”
“是照片不是皂片啦。”林仪风纠正他的读音道。
“管它是什么,只要是师父的东西就行。”
“你急什么?”林仪风赶紧安抚徒弟道,“要照片师父多的是,刘涛只是拿走了其中一张而已,我还有一本相册呢,在哪里我找找。”
☆、第一百七十七章 混乱而有趣的现代生活
等林仪风将他的那本相册找出来以后,沈则容盘腿坐在地上,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林仪风便就每张照片的出处都耐心地给他讲解了一遍:“这是我刚出生满月时的照片;这是我上学之前在家里照的;这是我的小学毕业照,我在这里第三排……”
沈则容津津有味地听着,不时好奇地问东问西,迫切地想要了解有关他师父的一切,无论是任何细枝末节他都想要知道。可以说每一张照片背后都承载着照片主人的一段记忆,林仪风翻看着照片,往事不断涌现心头,令他百感交集。
当翻到自己和沈涛的合照时,林仪风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变得惆怅起来,望着这张两人勾肩搭背站在一起哈哈笑着的照片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突然就不说话了。
看见照片里两人的关系这么好,沈则容不免有些吃味,更何况他刚才可是目睹了师父的那个朋友对师父“表白”的全过程,心里头不免更加酸溜溜的,暗自庆幸自己先下手为强把师父拐到了手,要是他那个朋友比自己早动手,师父岂不是早跟他在一起,没自己的份了?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沈则容心里就有些后怕,暗道老天爷果然是照顾我,师父说的主角光环果然不是盖的。
“师父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好奇心旺盛的徒弟仍是问道。
林仪风略一思索便将他跟沈涛结识的过程告诉了徒弟,沈则容边听边点头,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他突然插嘴问道:“师父真得一点都不知道他喜欢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