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粉的自我修养 (聆音阁主)

若水的尸身就放在大殿中央，罩了一件白布。

林清羽走过去掀开白布，林天珞凑上前看了一眼，差点没吐出来。

林清羽迅速的将尸体盖上，转头看林天珞。

林天珞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摆摆手，低声道：“我没事。”

“谁先发现的？”林清羽问。

“是一名采药的弟子在思过崖底下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陆北轩低声道。

殿内气氛有些凝重，无数弟子守在大殿外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我们去山崖上看过了，基本可以判定师姐她……是失足从崖上摔下来的，死亡时间是四个时辰前。”陆北轩又道。

“尸体面目全非，怎么能判断是若水师姐？”林天珞忽然问。

“衣服，还有这个。”陆北轩拿出一个已经摔坏了的食盒，里面还有碟子的碎片。

林天珞眼神一滞。

四个时辰前，食盒……

难道若水是昨天晚上从藏书阁跑出去之后就……

第21章 鬼差顾嘉书

陆北轩又道：“听说若水师姐昨晚去藏书阁找了大师兄，听师弟们说，若水师姐离开的时候好像很伤心。山路崎岖不平，天色又黑，人在伤心之时难免会精神恍惚，所以我猜……”

“别说了。”林天珞打断他的话，“不关我大哥的事，他也没有想到若水她会……”

脑袋上忽然被轻轻抚了一下，林天珞抬头，看见林清羽站在他身边，对众人道：“若水虽非我杀死，却是因我而死，此事，弟子愧对天山。”

“清羽。”天山师尊开口，“正如珞儿所说，此事并非你之过，不必耿耿于怀。若水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啊，罢了，先将此事通知她的家人，再行安抚之事。”

“弟子明白。”林清羽抱拳。

***

两人走出了大殿，一路上林清羽都沉默不语，林天珞忽然开口道：“大哥，思过崖……是处罚天山弟子面壁思过的地方对不对？”

林清羽停下脚步看他，点点头。

林天珞又道：“若水师姐大晚上的为何会跑到思过崖去？”

林清羽摇头，道：“我们去思过崖看看。”

正如陆北轩所说，思过崖上确实有一番失足挣扎过的痕迹，从痕迹上来判断，即便是习武之人的若水最终还是没能完成自救，随着无数小石子滚落下了山崖。

山风迎面吹来，崖底深不见底。

“人在恍恍惚惚之时，确实很容易忽略脚底下的路。”林天珞蹲在崖边捡小石子看，“我还是不明白，若水师姐怎么会走到思过崖来？”

“珞儿，过来。”林清羽见他蹲在崖边，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危险，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朝他伸出手。

林天珞走到他身边：“若水师姐的尸体大哥已经看过了，真的是摔死的吗？”

“珞儿为何不信若水是失足坠崖而死的？”林清羽反问。

“直觉。”林天珞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就是直觉而已，很奇怪。”

“我知道，你的直觉一向很准。”林清羽看着天边流云，“若水的身体摔得粉身碎骨，即便真有什么其他伤痕，也是很难检查出来的。”

“我们能不能再去检查一次？”

林清羽失笑：“你不怕？”

林天珞点头：“有点怕，不过，我还是想证明自己的直觉到底对不对。”

“好，天黑就带你去。”林清羽道。

林天珞唇角弯了弯：“多谢大哥。”

“师兄。”林清羽纠正他。

林天珞：“为什么一定要叫师兄？”

“因为比起大哥，我更想做你师兄，懂吗？”

林天珞摇头。

“以后你会懂的。”林清羽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林天珞鼓鼓嘴：“……高深莫测。”

入夜之后，林清羽带着林天珞潜入灵堂之内，守灵的弟子正在打瞌睡，林清羽弹出一道指风点了他的睡穴。

“进来，珞儿。”林清羽对着趴在窗户上的林天珞说道。

林天珞裹了一件棉袄子，身体略显臃肿，跟个球似的就进来了。

天山真是越来越冷了。

林天珞搓了搓手。

林清羽走到棺木前，回头看他一眼：“怕就转过身去。”

“抱着你就好。”林天珞非常厚脸皮的凑到他身边，伸手环住他的腰。

林清羽失笑，一掌拍开棺木。

林天珞凑上前。

还好天气冷，尸体并没有发出什么腐臭的味道，经过门内女弟子的梳洗，比起上午的惨不忍睹，此刻已经能让人接受了，只是全身骨头都碎了，身体以不自然的姿态呈现着，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林天珞悲伤的看着这个姑娘——明明之前还是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憧憬着自己的爱情。

“珞儿。”林清羽的声音打断了林天珞的哀思。

林天珞转头看他。

“不许难过。”林清羽说。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若水很可怜。”

“珞儿，生存是一种修行，死亡，也是一种修行，若水她，只是换了一种修行的方式。”林清羽道。

“大……不，师兄，你相信轮回吗？”林天珞忽然问。

林清羽怔了一怔：“或许相信吧。”

林天珞微微一笑：“世间万物皆有轮回，一切都是因果循环。”

林清羽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别顾着感叹了，是谁吵着说要来查明真相的。”

林天珞冲他吐了吐舌头。

林清羽弯身开始替若水检查尸体，林天珞不懂尸检，只好举着蜡烛给他照亮。

片刻后，林清羽冲他摇了摇头：“陆北轩并没有说谎。”

林天珞失望：“真的找不到其他伤痕？”

“不是中毒，如果是刀剑所伤或者掌力所伤，尸体都已经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是没有办法看出来的。”

林天珞叹道：“果真没有办法了吗？”

“回去吧。”林清羽合上棺木盖子。

***

回到碧蝉院之后，林天珞的情绪一直都很低落，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坚信若水是被别人所害，也许……是因为林清羽？

他从骨子里希望若水并非因林清羽而死。

对，大概就是因为这样！

林天珞吹灭了蜡烛，静静的躺在床上看头顶的幔帐。

对呀，天山派会有什么人害若水？她温柔漂亮人缘好，师兄弟师姐妹个个都喜欢她，天山是她从小学武的地方，戒备森严，除了本门弟子，更不会有其他人上来害她。

林天珞看着头顶青碧色的帐顶，恍惚间觉得它变成了流动的水……

叮咚——

不知从何处流淌而来的水滴入青碧色的湖泊之中，漾开一圈圈波纹。

林天珞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坐在河边横笛而吹的白衣人。

“鬼差！”林天珞讶然出声。

白衣人回过头来，苍白的面孔掩映在湖光中，却十分英俊，所以少了几分阴森的恐怖，多了两份病态的美。

“真的是你？！”林天珞更是吃惊，“我又离魂了！这次我居然连撞一下都没就离魂了。”

鬼差放下了笛子，看着他。

笛声忽然停止，周围静谧一片。

林天珞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推了推他：“喂，是你找我过来的吗？”

鬼差摇头：“是你自己过来的。”

林天珞一怔，继而讪讪的笑：“一定是我想你了。”

“还记得这个地方吗？”鬼差忽然问。

林天珞摇头:“我好像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鬼差道：“这里是碧落海。”

“第一层天？”

鬼差摇头，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意，林天珞还记得第一次见他，那时他浑浑噩噩被他勾了魂，清醒时已经身在地府。满地的曼珠沙华如火焰一般燃烧起来，他一身白衣长发如墨的站在花海之中，身形单薄，鬼气森森，每走一步，手中的引魂铃都会响一次。

“刚才那支曲子叫什么名字？”林天珞忽然问。

“幽魂。”

“我想也是，听起来就鬼气森森的感觉。”林天珞笑了，“对了，最近不忙吗？每天还是会有很多人死去吧？”

“其他地方不归我管。”

“那若水的魂魄归你管吗？”

鬼差摇头。

林天珞失望：“她真的是意外死亡吗？”

鬼差摇头。

林天珞一震：“你的意思是她是被人害死的？”

“抱歉，此事是地府机密，我不能告诉你。”

“没关系，你能告诉我这么多就很好了。”林天珞激动，忍不住抱了他一下。

鬼差呆住。

“怎么了？”林天珞嘿嘿直笑。

鬼差摇头。

“对了，咱俩相识这么久，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林天珞说。

“顾嘉书，我的名字。”鬼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