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粉的自我修养 (聆音阁主)

“不错。”林清羽微微颔首，“既然来了一趟，又误打误撞发现了这些人骨，便是冥冥之中的注定，珞儿，我们何不探一个究竟。”

“我当然是没有意见的。”林天珞目光飘来飘去，“就是不明白大哥为什么忽然会插手闲事？”

“因为你。”

“因为我？”林天珞惊讶。

然而林清羽并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而是拉着他离开了这里，回到了小寺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已是正午的时候，太阳正在头顶，阳光投射下来，大地一片暖意，然而小寺中却还是冷飕飕的。林清羽揽着林天珞的腰身，从墙头翻了进去，落在院子里。

周围一片静悄悄的，满地的花叶也没有人打扫，偶尔响起一声鸟叫，却显得这里更加寒荒。

小寺里的建筑破破烂烂的，年久失修的样子，又是在深山中，也闻不到什么香火的气息。

——它供奉着佛，却已经失去了佛的庇佑。

第15章 以命续命

林天珞抬头看林清羽，眼中满是疑惑，却不敢出声。

林清羽微微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珞儿不必紧张，只要你不大声唱歌，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

林天珞：“……”林清羽灼热的气息喷在林天珞的耳畔，使他的脸颊微微泛红，还好林天珞被太阳照久了，脸色本来就有点泛红，所以林清羽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林天珞被林清羽拉着悄无声息的从院子的墙头下走过，转了几个弯，来到了主持的住处。不远处有一道身影朝这边走来，林清羽连忙拉着他藏到树影中去，隔着花叶，林天珞依稀能看清来人的样子。

元清。

只是他的脚步飘忽，整个人都一副木然的样子，如同失了灵魂。

只见元清推开了主持的屋门，又合了起来。

林清羽看林天珞一眼，立刻带着他掠上屋顶，拿开一块瓦片往里面看。

林天珞的脑袋挤了过去，和他一起看。顿时阴冷腐烂的气息从小洞里扑面而来，看见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的慧心大师，林天珞愈发觉得他像一块腐烂的肉团。

元清在慧心的面前跪下，深深的垂下脑袋，低声唤了一声：“师父。”

慧心睁开浑浊的眼睛，用贪婪的目光看着他。

只听得元清道：“师父，这一次元清愿意代元修去死，求师父成全。”

慧心不动声色的盯了他片刻，才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当真甘愿赴死？”

“是的。”元修抬起头来，依旧满脸木然的表情，只是眼底深处的光芒泄露了他深藏的痛苦。

慧心沉默了一阵，又说道：“你愿意去死，自然是省了为师的一番折腾，为师收养你们，你们拿命来还也是天经地义。元清，你去吧，怎么做你都知道的。”

林天珞与林清羽对望一眼，过了一会儿，元清起身，推开屋门走了出去。两人在屋顶监视了主持一会儿，发现他并没有异动，便跳下了屋顶，追上元清的背影。

只见他一步一步慢吞吞的挪动着，如同一个提线木偶。

林天珞眼中有惊疑之色，不明白元清说的愿意代替元修去死的意思，两人一路跟在元清身后，直到他回了自己的屋子。林清羽故技重施，带着林天珞跳上屋顶，掀开一块瓦片往里看。

元清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子前，面前摆着一面铜镜和一盒胭脂水粉，旁边是一叠红色的衣裙。他抬手拿起眉笔，细细的替自己描绘着眉形，铜镜中照出他心如死灰的面庞。

林天珞一惊，用疑问的眼神看林清羽，林清羽用手指在唇边比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低声在他耳边道：“珞儿待在这里别乱跑，我去去就回来。”

不等林天珞反应，便纵身跃了下去，林天珞差点没追上去。不过还好他及时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正蹲在人家屋顶，只好悲愤欲绝的扒着瓦片，看着林清羽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林天珞以为自己要等很久，没想到林清羽很快就回来了。

林天珞还没开口，林清羽便自己交代：“我方才去看了元修。”

林天珞：“？？？”

“他被人喂了药物，正昏迷着，不过药量很轻，半个时辰后就会苏醒。”

“是谁给他下药的？”林天珞凑近他的耳畔，轻声问道。

林清羽眼神往下飘，落在了屋里元清的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林天珞跟着往下看，才发现元清已经画好了妆。雪白的脸，艳红的唇，妖娆的眉，一个大男人，又是光秃秃的和尚，脸上抹着一层厚厚的胭脂水粉，看着就令人起鸡皮疙瘩，活脱脱的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白面鬼。

林天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林清羽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屋里的元清慢吞吞的站了起来，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红色衣裙，抬手退去身上僧衣。

眼前忽然陷入黑暗，林天珞眨了眨眼睛，抬手想要将林清羽的手从自己的眼睛上拿开。他眨动眼睛时，睫毛会一颤一颤，轻轻刮着林清羽的掌心，令林清羽内心深处产生了几分躁动。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将林清羽的手掌扒拉开，林天珞怨念的瞪了他一眼，再次往屋里看，元清已经换好了衣裳，穿着那一身艳红色的长袍站在屋子中央，那画面简直……太美不敢看。

林天珞默默的收回了目光。

元清站了一会儿，似是流连的看了一眼他的床，慢慢的挪动着脚步往屋外走去。

林清羽抱着林天珞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再次跟了上去。

穿过长长的林荫道，来到了一所小小的佛堂。佛堂已经年久失修，坐落在山脉投射下来的阴影中，合上的屋门上挂着一把巨大的铜锁，铜锁看起来却是光滑锃亮。

只见元清拿出了一把钥匙，开启了铜锁，缓缓的推开了落满灰尘的屋门。

林天珞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座破旧的佛陀，没想到黑漆漆的佛堂里什么也没有，除了一具高高架在柴堆上的漆黑棺木，棺木上绘满了各种诡异复杂的图案，那些线条如同有魔力一般，缠绕在一起，似乎勒得林天珞有些喘不过气来。

怎么会……喘不过气来？

林天珞猛地清醒，再次抬眸看元清，只见他不知何时点亮了一盏油灯，朝着巨大的漆黑棺木走去。佛堂里浓重的黑暗席卷而来，似要将他瘦弱的身影吞噬。

林天珞心道不好，果然，元清忽然将手中的油灯抛向了柴堆，火噌的一下就烧了起来。

林天珞微微一惊，正欲让林清羽救人，忽然一道疾风从身后扑过来，接着腰身便被林清羽紧紧抱住，天旋地转之中，两人落在了一旁的大石头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忽然出来偷袭他们的人。

是慧心大师。

他站在阳光底下，一张脸微微垂着，看不到脸上的表情，只是满脸的肉都松松垮垮的，有如烂掉的树皮，即便有太阳的照射和花香的掩盖，依旧掩藏不了他满身腐烂的气息。林天珞有一种错觉，面前这个人他已经死了很多年。

他回头看了一眼燃烧的佛堂，元清正步伐缓慢的朝着棺木走去，林天珞急道：“大哥，快去救元清。”

林清羽抱着他，运起一掌，带起巨大的狂风和沙石，顿时将佛堂里的大火打灭。林天珞眼睛猛地瞪大，看着元清的身影缓缓的倒了下去，不由道：“他怎么了？”

林清羽放开他，抽出腰间宝剑，迎上攻来的慧心。他出剑速度极快，身形飘逸，几个转换之间慧心已经不是他的对手，肩头也挨了一剑，流出暗沉的血液。

林天珞顾不上看他们二人打斗，飞快的从石头上跳了下去，奔进佛堂里，将元清抱在怀里，低头一看，才发现他的心口钉进了一枚长长的铜钉。

“元清？”林天珞颤声唤道。

元清睁开眼睛，嘴角滑出一缕血痕：“你、你们来了，请、请一定要救救元修。”

这边慧心不是林清羽的对手，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枚竹筒，疯狂的摇晃着，竹筒里不知道装了什么，发出剧烈的撞击声，过了一会儿，便见地面涌出黑压压的一片毒虫。

元清连忙道：“你、你们快走，这是蛊虫。”

慧心嘴角一咧，露出怪异的笑容。

林清羽冷冷看了他一眼，抬手便用剑刃在自己的手臂上抹了一下，带出一串血珠，血珠落下来之处，毒虫纷纷往后退，躲闪不及的，剧烈的翻动着身体，很快便死去了。

“你？”慧心震惊抬头。

林清羽嘴角冷冷一勾，手中长剑刺出，快速利落的结束了对方的生命。

慧心大师的身体砰地一声砸落在地上，随着他的死去，毒虫也纷纷后退，消失。

林清羽还剑入鞘，拿出帕子裹自己的伤口，忽听林天珞一身惊呼，抬起头来，只见方才还十分完整的慧心大师此刻已经化作了一具森然的白骨，裹在一堆厚厚的袈裟里，分外诡异。

“他……”林天珞面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