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横竖也没啥事,少吃点儿不也能让阿花更有精神看家、更早点儿恢复好进山逮猎物吗?”
陶氏又嗔他几句,不外乎没人配合的时候,阿花阿黑两个再怎么说是掺了狼血统的,也不过逮些个山里头的鼠类,偶尔逮着个野鸡算大件儿,也不够他们俩吃食的之类的。
宫十二耐心听着,等他们夫夫说够了,才笑:
“我是真想要养鸭,或许还有别的,这狗儿真不嫌多。就是恐怕阿舅爷家里头也要用,也和大狗养出了感情,不好全要来哩!”
刘茂十分大气:“有什么好不好,和狗儿感情再深,能有你爹儿要紧?”
刘学文也开口:“我立刻回去,赶得快天黑前就能把狗带来。”
宫十二笑眯眯:“那感情好!表舅再看家里,要是事情妥当,将其他表舅舅爹并表舅舅也一并带过来……我仿佛记得还有个比我还大两月的表兄?也没见来走过亲戚呢?如今庄稼也都收了,难得得闲,不如也来走走亲戚?”
刘学文闻言没有多想:“阿斌他们还要赶着做些木雕,看能不能多换些粮食。我那小子倒是能帮着送狗儿。”
陶氏却忍不住往宫十二额心瞥两眼,这大哥儿的红痣原本生得可鲜亮,那生育能力必是极好的。就是这忽然落了伤疤,也只是外人相看时恐有误会遭讲究,自家这般打小儿看他大的,又有什么好误会?
这表亲表亲,亲上加亲原就是极好的事儿。
陶氏早在二十年前就琢磨过将外甥儿配了自家小子,也好长长久久做一家子的主意,只不过大舅子还在的时候已经给外甥儿订了亲,宫家这边也是好人家,都好得那续弦过去的程氏也动了心,恨不得抢过去给他后生的小哥儿哩!
亏得大舅子夫婿虽心爱那程氏颜色,小事情上有点儿糊涂,在大事上还是明白的,到底没在外甥儿亲事上犯糊涂。
那会子刘茂没出事,刘家也还富足,陶氏一半真心、一半为儿孙名声计,也实在不肯背上这觊觎大舅子嫁妆的恶名,便把那一番心思放下。
可到了后来,诸般变故之下,落得他六子一儿却只得大小子早早成了亲,才算有夫郎有儿子,其他从刘学武往下,一路光棍儿,小哥儿也因家累负担又没有好嫁妆,都十五六了还没人说亲……
陶氏是否后悔,可真是天知地知他自己知。
如今见了宫十二,又有几分是想将外甥孙儿娶回去的亲情,又有几分是为着其他,也是说不清了。
宫十二却还不知道陶氏打起他的主意,还一味心思琢磨着,这鸭子要真是灭蝗小能手,那自然是多多益善。
毕竟这旱灾虽还不确定多大范围,但听着伯阿爷和那县里主薄随口提起的两句,至少这本县、并左右三五个邻县都没躲过。
那要是闹旱灾的地方也都闹蝗虫……
可该有多少蝗虫,又能养活多少鸭子,而养这些鸭子又要多少人手,日后推广到各地去吃蝗虫,又该有多少人安排跟着哩?
说起来,这宫氏族人,甚至整个小王村人,能顶事的都出去也不一定够呢!
正好阿爹惦记着原家爹舅,这阿舅爷看着又还不是十分糊涂自私的,宫十二就想着将那一家子都看一遍,能拉拔一把的,也就不便宜了外人去。
宫十二想得实在好极了,可除了陶氏的小心思可能惹来麻烦,还有最要紧的:
还有七本书没背哩!
☆、是男人就必须行
背书对宫十二来说实在是个难受活计。
要说,他也不是完全等不住的多动儿,那啥,为了伏击猎物纹丝不动趴个一个半个小时都没问题,要是有仔仔哥作伴,那真是趴几小时大半天,中间不吃不喝不拉不撒也能忍得住。
又或者,家里头老爷子兴致上来的时候,要和他们讲那过去的故事,宫十二就是将老革命的套路听过百八十回,也能耐下心陪着坐上一半天,虽然中间经常打岔,也只为了不让老爷子讲哑了嗓子罢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宫十二,不知怎么的,一拿起书就坐不住。
一开始半小时可能还好点,接下去那时间啊,简直平均五分钟就要走一次神儿,若非自己警醒,那跑走的神儿简直能和脱缰的野马一般一去不回头、一走走一天!
而且这种状况是打小儿有的,以往小学到大学十好几年,也都没能给矫正过来哩!
闹到最后宫家长辈们也只得认命,宫十二真就不是个读书的料!
S市某大学那高大漂亮的教学楼,也就是这样认命之下的产物。
但谁能想得到呢,所谓料不料,也不过是看走到哪一步。
如今有蝗灾那样迫在眉睫的大事鞭策着,有系统君进一步抛出的大萝卜吊着:
“你要是能在三天之内背足十本书,朕可以考虑吐血跳楼价,除了赠送那三种生物的快速高效繁衍方式之外,还额外赠送你棉衣三十套哦!成男成女正太装各十套哦~”
宫十二咬牙:
“你当我傻的呀?棉衣都是能拆了重做的好吗!哪怕没有弹棉花的技巧,一件成男大棉衣不定能改两套甚至三套娃娃棉衣哩——
不对,成男成‘女’那是啥玩意?我可上哪找那么多胸前多了两坨肉的‘畸形’哥儿送棉衣?”
系统君仿佛呛了一下:“行行行,你个抠门糖公鸡,占便宜没够的货!朕三十套都给你壮汉身形超大超厚版的行了吧?”
宫十二握拳:“行!”
系统君那儿的消除冻疮方子也要卖天价,宫十二目前且顾不上,好歹为了棉衣棉被管够的一冬,拼了!
思绪直如脱缰的野马怕什么?自己恐跑欢脱了不能及时拉回来,还有个小栓子哩!
说起来这娃娃也真是个好帮手,夏秋忙着浇水那会子,几乎全靠这娃娃就捡了三五亩地虫子、挽救了不少庄稼不说,家里头那好几个鸡公外加一鸡爷,也全靠这小家伙捉的虫子喂活,甚至连同大小野兔六只,也有他帮忙择了野菜的功劳——虽野菜实在不多,还基本枯黄难吃得很,但那会子连人都难得吃上新鲜水嫩的叶子菜,不知道多少人家的野兔实在养不下宰了吃肉哩!
小栓子那么个小豆丁,可是能干得很。
难得这娃娃爱说爱笑,但嘴巴却也紧。尤其遇上宫十二特特嘱咐了他不许说的事情,那是连对宫阿爹也不说——
就这保密功夫,多少大人都比不上,也真不枉宫十二和他讲了那“你能保密吗?那我也能”的故事逗一回。
如今宫十二也发现了本地土著竟是多用竹简刻刀刻字,最了不起的也就是拿墨水在羊皮牛皮或者绢布上书写,这系统给的纸质书背诵的时候连宫阿爹也要避着,可用小栓子却正好。
这娃娃看着书虽稀罕,但宫十二神秘一笑,又嘱咐了他不许外传,他也就严肃起一张好容易喂回点儿肉肉的脸:
“行!哥哥你放心!栓子就在一边看着,你口里没背书够十下,我就喊你回神儿!”
虽然小栓子也实在不能理解,哥哥为什么要担心他会背书背一半就走神,但哥哥交待了,他就真的将之当作一项大事业来做,每天一早去菜地里头捉了虫子喂鸡,完了连兔子们都顾不上——
眼下也确实不需要他顾着,冬天未到,庄稼又都收入粮仓,宫十二每天只管挑了满满两桶水放后院菜地边,宫阿爹也照料得精心,如今叶子菜是不愁吃的。
所以小栓子就能专心盯着哥哥一整天!
这哥俩连午晌都不回家歇啊,带上几块饼子一罐子水就往山里钻,宫阿爹都纳罕:
“这神神秘秘的都是干啥去了?也不见往家里拖多少猎物啊?”
陶氏就瞪眼:“就不准娃娃们偷个闲呢?大哥儿虽然有把子力气,可那么丁点高,又是个小哥儿,还带着个小栓子,我每天都提心吊胆就怕他真进山打东西,你倒好,只怕他不多冒险?”
这大表舅带着表兄送了狗儿来,因宫十二必要留阿舅爷参详这蝗灾预兆的各种细节,刘学文人老实,想着表弟家里就这么三口人,还有两个小娃娃,自家阿父却是手脚都不便利,阿爹也是一日老迈一日的人了,就不好真将老人抛下自己忙活,
再给宫十二左一句“阿舅正好住下来帮忙,我家过冬的菜干还没晒上哩”,右一句“阿舅要说买粮食,可哪儿能有我老六叔爷他们的门路方便?如今我们这个好几个县都旱了,粮价肯定都贵,还不如住下来等等,我找我老六叔爷他们说说,让他们船出去南边儿买货的时候,一并给你买一些”的,期间又见好些年不与他们家搭腔的亲家阿父阿爹上门一回,虽对自家还有些淡,基本礼数却都到了,亲家爹和表弟也和气,亲家父待表外甥表外甥儿更是格外亲近,刘学文就真愿意住几天,也给表弟帮忙收拾一下屋顶各处小缺漏。
他早年很是读了几年书,家里的活计却也没落下,只不和阿父学那进山打猎的手艺罢了。
要说起下地伺弄粮食、家里屋瓦门框桌椅修补那些个,做起来却真真儿一把好手。
他为表弟家做活又肯下力气,这内内外外的,要不是节气儿不太对,真恨不得将宫家几亩地也都给深耕过一回还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