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院子,帮老爷子把野鸡放进腾出来的鸡笼子里啦;进了屋,一抬手就随手取了桌子上摆着的盐水花生吃啦……
不要更理所当然哟!
小栓子看得都有些脸热,悄悄扯了扯哥哥的衣角,可惜宫十二正忙着品尝这意外美味的盐水花生,根本没注意。
宫阿爷倒是点了点头:“不错,这一看就知道是好了,身子骨也没大伤着。”
宫十二吞下口中的花生:“是根本没伤着,之前才给王大夫诊过脉的。”匆匆说完,又忙忙去拿花生吃。
没多一会子,那一盘子花生就下去一大半。
小栓子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哥哥:“这样不好吧……”
这娃子家教好,虽然自家清贫,却从来不随便蹭人便宜。
宫十二却满不在乎:“有什么不好?阿爷家不就是自己家?花生都摆出来了还要不敢吃?”
一边说,一边还往小栓子嘴里塞了一把花生,
“你尝尝,可不是哥哥我嘴馋,实在是这味儿,可绝!”
小栓子原本还真是觉得阿爷家不算自己家——
这不是早分了家嘛?
可想想在王大夫家听到的话,再看看阿爷眼底的笑,小家伙也就慢慢放松了下来。
阿爷家就是不算自己家,也不算是别人家呢!
于是放松了的小家伙,再加上一个早就放开了的宫十二,一鼓作气,就将一整盘花生干掉了!
共计耗时不会超过五分钟,阿爷家早上的粥汤,甚至来不及从蟹目状到彻底滚开。
宫阿公进来的时候,宫十二正好将最后五个花生分了分,自己吃两个,给小栓子塞了仨。
分的时候数得还忒仔细了!
老人家一看眼底就闪过一抹笑,却还要故意板着脸质问:
“怎么那么不懂事?才那么点儿东西,就尽让了弟弟又如何?”
宫十二早看清老人家的神色,也不怵他,大大方方跳下炕笑:
“阿公好!阿公这是越来越年轻了!”
←宫十二不擅长哄女人,更不擅长哄男人。但只要将阿公带入奶奶姨妈们的角色,哄起来简直得心应手。
宫阿公果然差点绷不住脸,眼底又是一抹笑。
宫十二越发厚脸皮:“盐水花生是阿公的手艺吧?味道可绝,真让人吃了还想吃。”
宫阿公还是不说话,倒是小栓子忍不住,巴拉巴拉将宫十二之前那奉献过头、索取过分都是贱人的论调给说了一遍,搬话还搬得不是太准确,好在大致意思没差太远,宫阿公总算没再绷着脸:
“你有这见识,纵是日后额心痣真好不了,日子也必不会过差了。”
宫十二:
次奥!那红痣果然有问题!
这种简直堪比守宫砂,不,不只,守宫砂伤了还能补点——该说是那啥膜——的感觉……
宫十二真心不愿意追究。
反正不管是啥,他肯定用不着。
便顺着小栓子的话风一转,和宫阿公讨要起花生来。
为此,还认下“自己还需要补补”的瞎话。
宫阿公也没介意,还真给他们装了小半篮子盐水花生带走:
“今儿做好的都在这里了,再想吃,等下旬再来。”
宫阿爷就喜欢配着这盐水花生喝点儿小酒,没了再好的酒喝着都不香;但正是因此,宫阿公为了控制宫阿爷喝酒的量,每旬只肯给做一回。
宫阿爷也知道老伴心意,又反正宫阿公这盐水花生做得实在绝,刚煮好时有刚煮好的好吃,搁一搁又是另一种美味,虽多了几分嚼劲费牙齿,却更好下酒呢。
便也不敢狠缠着。
不想忽然一朝遇着俩小土匪,一口气扫荡光了神马的……
宫十二临出屋前回头又看了一眼,总觉得宫阿爷的脸色仿佛有点儿哀怨。
只他也顾不得,因为他忽然发现了更郁闷的事情。
☆、文盲宫+节俭栓
宫氏家族据说祖上曾经不凡,至今小王村中还有老人传说百年之前,宫家初来此地定居时的盛况——
什么高头大马拉的车能从村头连到村尾啦,什么穿盔带甲威风凛凛的汉子能从山顶站到山脚啦……
宫十二虽然才来,却也在采野菜的时候就被小栓子科普过。
不过那时候小栓子是和狗蛋说的,而之前一个话题是狗蛋在炫耀他的小背筐,还特别强调是他家大兄亲手做的!
基于那背筐精致度比小栓子的略有不足,而小栓子的背筐却要堂族长辈支援的这一点……
宫十二更倾向于小栓子口中的天花乱坠,是基于小孩子攀比斗气的小心理。
毕竟宫氏家族如今最了不起的,也就是一个老举人、几个小秀才罢了。
不说他们那个家,就是宫家嫡支祖宅,也不过一座灰扑扑的砖瓦院子,虽说大了点儿,可这村子里头最不缺的就是种不了庄稼的宅基地。
不拘哪家宫氏族人,出过举人秀才也好,嫡长宗子也罢,最多是略富有些的村户人家,穷逼得连春联都没见过一副的。
顶多就是门口两边挂着的那两块桃符,上头的门神更加精致威猛些罢了。
宫阿爷家也是如此。
而宫十二又是一进门就给盐水花生勾住心神的。
所以他直到出门那一回望的时候,才发现,宫阿爷这座很农家的院子里头,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点不那么农家的地方。
正堂之上,挂了一副字,横撇竖捺,铁画银钩,颇具气势。
……可忒么滴,宫十二完全没看懂那上头写的啥!
宫十二瞬间连脚步都沉重了。
系统君就吭哧吭哧笑:
“早给你仨本书,谁让你不好好读的?”
宫十二轻轻带上院门,不语。
#忒么滴知道本地土著的语言文字与以前学过的全然不同是一回事,但真连一副总共才四个字的书法都没看明白……#
最要紧的是,那字虽看不懂写的啥,却明显不是草书行书之类逗你玩的潦草体,那叫一个端端正正滴!
如此都没看明白,文盲俩字砰地砸头顶!
耐着性子坐了小二十年学堂呀,英文法语德文汉语言的,虽不敢说精通,也能很装逼读一读该国原著(意境领悟到否不好说,好歹字能认全的),
甚至M国的大学玩肄业,还要回国再读三年哩!
结果二十年煎熬转头空,那滋味简直不要更酸爽哟!
宫十二被打击得,差点儿都没了再去设套子的力气了。
——若不是还惦记着要赚JJ点、好换任意门回家的话。
日头越发偏西,村道上慢慢出现了扛着锄头、背着筐子回来的人们,宫十二的背脊依然挺得很直,面色仿佛还是平和的,嘴边更似还有一抹笑,可小栓子就是莫名一激灵。
也不敢打听下旬是不是要从家里带点儿生花生去阿爷家了,也不敢过多去问那下套子的法子规律啥的,乖巧巧跟在后头,宫十二让他做啥就手快脚快干好,宫十二不叫他,他连话都不说,只偶尔担忧瞥一眼,还不敢多看,一瞥就移开眼睛去。
本来就是个小萝卜头,这一下更是成了一颗小白菜,还是蔫儿吧唧瘦兮兮的。
宫十二早留意到小栓子的脸色,也并不迁怒他,不过有心磨磨他,又赶着要在太阳落山前弄完好回去,才故意不和他多说。
待在另一处兔儿道上安的套子弄好,看天色却还有些时候,宫十二就摸摸小栓子的头:
“走!哥哥带你套野鸡去。”
小栓子仰着脸仔细打量一下哥哥的脸色,好一会儿才笑咧开嘴:
“嗯嗯嗯,套野鸡去!”
一边走,一边还念叨:
“套了鸡公就留着下蛋,套了鸡爷也先不急着处置,要和鸡哥儿配些种蛋出来,这样入秋时就该有好大一窝鸡啦啦啦(^^*)”
说到后头,甚至小声儿哼起歌来。
虽不过是不成曲的调子,王三太爷哼着时还很是带出几分苍凉之意,可小小的娃娃蹦蹦跳跳着学来,却很有几分童趣。
宫十二眼底就缓缓溢出一抹笑。
因喜他并不在诸如“啊呀,之前那只鸡爷也不知道先和鸡哥儿配了种再送出去”之类的小事上纠结;又想着今天才是开启JJ任务系统的第一天,也能收获一百六十点(这还是一天未过完的),便不十分着急这套野鸡的十点,由得小栓子絮叨。
倒是小栓子自己,眼看着草丛里头忽然飞起一只野鸡,虽飞得不算高,可也有一个半宫十二那么高,又飞飞落落甚是迅速,豆丁栓和速度3的渣速宫显然都追不上……
小栓子懊恼一声跺了跺脚:
“对不起,哥哥。”
宫十二无所谓:“也不差这一只。”
小栓子却到底安静了下来。
错过了这一只,又寻摸了许久,一直没再发现野鸡的踪迹,甚至连鸡蛋或者其他什么蛋也没能再见着一颗。
小栓子拽着方才那只飞跑时落下来的一根羽毛,越发闷闷。
宫十二倒不以为意。
这块山坡虽然不小,可村子里头几乎家家户户都往这儿挖野菜,又有一帮算不上劳力的淘小子淘澄,野鸡到底也不比野兔,之前能有那收获,已经是托了被狗蛋连窝端的不知名鸡公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