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陈钊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沙哑。
言思宁略一颔首:“嗯,来看看你。”
虽然语言潦草,但这是一份养成的默契,能轻易知道你哪句话是关心,哪句话是虚情假意。
带着一份还没有睡醒的倦意,陈钊在门口反应有点慢,言思宁见状,挑了挑眉:“你这是不欢迎吗?”
“进来吧。”陈钊咳嗽了一声,将嗓音里浓浓的沙哑咳去,邀她入内。
言思宁进来后,很快被茶几上残留着酒渍的醒酒瓶吸引了注意,再往旁边看去,脚边的两瓶红酒已经见底打翻。
“今天没有让他们过来,家里有点乱。”陈钊解释着,然后从旁边的冰吧里取了一瓶水给她。
“所以你一直睡到了现在?”言思宁问。
“睡得有点晚,”陈钊心不在焉地收拾着地上的空酒瓶,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准备点外卖,给你叫份下午茶吧?”
陈钊的兴致不高,言思宁也不刻意去挑起气氛:“不用管我了,你自己点吧。”
她随口说着,但陈钊也不会真的把她撂下不理:“不然我们出去吃吧?”
他看了一眼挂钟,指针已经指向了三点半:“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待会儿可以一起吃个晚饭。”
言思宁听着他的安排,只是嘴边的话在一瞬间又咽了下去:“我建议,你先去收拾一下自己。”
就陈钊现在这张脸,她实在没有太多共进晚餐的心情。
陈钊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满脸的胡渣实在形象不佳:“先等我一下,我收拾好,就准备出门。”
不多时出来,陈钊已经换好了衣服,他整理好妆容,一改刚才的颓靡状态,只是眼底的那份浅浅的失望,仔细看还是看得清楚的。
“对了,我突然想起冰箱里有雪花牛排,”换鞋之际,陈钊倒是想起了自己大费周折运过来的食材,主动提起,“我记得这么多年,好像没有真正意义上吃过你做的饭吧。”
言思宁却不予商量地否决了。
“为什么?”他以为言思宁会心动,至少他为此花了大价钱,“我专门托人从日本空运过来,你知道,它花了我不少时间。”
“因为,”言思宁告诉他,“你不是能让我静下心做饭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谢雷与言!
现在由可爱的存稿箱君为你服务,咸鱼她去做温泉鱼去了,明天后天也会在爬山和兼职小琴琴的途中…
听说山很陡要拉锁链,不想爬呜呜呜…
也不想教琴呜呜呜…
☆、第 72 章
许是在揣摩这句话的含义, 许是那份低郁无法散去, 陈钊一路无言, 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生气。
是后来到了餐厅, 沉默才终于在餐桌上打破。
似乎除了苏瓷,大家都喜欢在饭桌上打开话匣。
陈钊的话在喝下第一杯酒后, 倾泻而出:“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她才会表现得这么反常。”
“我明明可以更早发现的, ”陈钊露出了罕见的沮丧, 让他少了一份该有的沉稳, “她拒绝和我出来的时候,我就应该知道了。”
“又或者是, 我当初不应该改变出行的计划, 这样让我蒙在鼓里也好,”他甚至自嘲着道,“至少我还能坦然地去面对她。”对待一份认真的感情, 每个人都表现得小心翼翼,连陈钊这样的人也是如此, 尽管事业上有着令人瞩目的成绩, 在感情上, 依然有着毛躁青涩的时候。
言思宁缓缓开了口:“你不该这么想。”
“那我能怎么办?要接受现实吗?”陈钊失落地笑,“你觉得我做得到吗?”
对于言思宁轻描淡写的说辞,低落与烦躁引出来的抑郁,让他失去了该有的风度,对眼前这位发小隐隐升起了几分埋怨。
他不应该动摇的, 要不是为了缓和与言思宁近段时间这不温不火的关系,也不至于在上次见面之后,突然萌生起了解她的心。他尝试了解她现在的想法,尝试了解她现在的生活,但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让步,他绝对不会去接触同|性|恋酒吧,如果他没有去,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看到赵之冉的那一刻,他是难以置信的,感觉荒唐又无法想象,他背脊僵硬,连同脑袋都是一片空白,他失去了平时的从容理智,甚至觉得有些毁三观:“我一度想,这是不是都是你的错,如果那天晚上没有碰到你们,赵之冉是不是就不会出现类似喜欢女人的苗头?”
言思宁虽然不轻易容许自己被人责备,但对方到底是发小:“如果这样能让你觉得安慰。”
“你要我怎么感到安慰?”陈钊忽然因为这句话变得有些激动,“难道怪你就可以改变了吗?”
言思宁回答:“但这样,你心里会好受一点。”
许是话音过于平静无澜,像一盆冰凉的水,将刚攒起的火气一瞬间浇灭,陈钊颓然说:“怪你要有用的话,我想我不会等到现在。”
嘴角微微扬高了一度,不深不浅,她说:“说明你还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方寸大失。”
陈钊也以为自己会一时气恼,口不择言,不曾想过被言思宁的几句话就说服了,他会像现在这样平静:“你倒是说得轻巧。”
“不轻巧,”言思宁实话实说,“我来时便做过类似的假设,你如果拿赵之冉的事要挟,我应该怎么维护自己。”
低郁的心情因为她的坦白变得哭笑不得,陈钊说:“所以,你是有备而来的吗?”
“没有,”言思宁如实说,她不怕向对方袒|露更多,“不过你要知道,甩锅这种事,做起来其实不难的。”
尽管是从小到大的玩伴,性格上多少能摸清摸透,但陈钊表现出对同|性|恋的憎恶,不得不让她往坏的方面考虑。
“原来你也会这么想我?”
明明听到了陈钊话里的失望,也知道自己的话有些伤人,言思宁却不予回答地喝了一口水。
久久,陈钊叹了口气。
“看来,我们最近是真的有裂隙了。”
现在的话题并不轻松,好在没有人情绪失控,气氛还是相对温和的。
言思宁看着他,明明应该有所表态,此时平心静气地宛若一潭深井里的水:“因为争吵过了太多次,我已经有些厌倦了。”
她最初的想法是,彼此能冷静一段时间,让这件事情自行搁置,再沉淀。但现在,赵之冉的事无疑像一块大石,始料未及地落入平静的湖面里,声势之大,激起了层层水花,似乎借此来提醒她,这件事其实没有如她所愿的结束。
言思宁心如明镜。
昨晚在电话里,他便动过无数类似的心思,但陈钊也知道,责备终究不是今天谈话的目的,他本来还想说更多有关赵之冉的事,只是如今见言思宁直面表态,他恍惚认为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漫长的沉默以后,叹息地笑了起来:“我本来有很多话想说,但你现在这样,我还怎么把话说下去?”
“我们很久没和你谈过心了吧,”言思宁说,“记得上一次是——”
陈钊勉强打起了精神:“是你和赵仁贤分手的时候。”
言思宁摇头:“不,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最后一次和你谈心的时候,是在高三。”
“高三?”
陈钊的印象有点少,由于高中时候的分科,两人并不在同一栋楼上课,加上平时学业十分繁忙,见面的时间并不多。
“确切地说,是高三毕业,还记得高考结束的当晚,我们两个跑去外面唱了一宿的歌吗?”
“记得,”往事重提,带走了一刻的烦恼,陈钊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你唱了很久,而且来来去去都是那几首,叫什么来着……嗯,反正都是谭晶的。”
言思宁提醒他:“还喝了酒。”
“对,结账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陈钊还记得那五位数的账单,“你那时酒品不好,又喝那么多,我记得你当时还哭了。”
说到这里,他嘴边难得努出了一丝笑容:“我是第一次见你哭成那样,平时都是你再欺负人,那晚倒是想被谁欺负了一样。”
言思宁眼底流露出了怀念之色:“不是酒品不好,跟你说的那些话,我是认真的。”
陈钊听得一怔:“我以为你只是舍不得高中生活而已。”
“也差不多吧。”
陈钊已经忘记她说过什么了,但那晚的恸哭,他还清晰在目。
他虽然不记得了,那些话,言思宁至今犹记心里。
她从不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矫情的一面,但醉酒是掩饰真实内心的假象,有些事情平时不说,并不是你真的不在意。
只怪太在乎了。
那种放在心上都怕会摔坏的在乎,得让你必须十分小心地掩藏起自己的情绪,才能不被别人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 大佬们明天见!
☆、第 73 章
尽管有一段时间的消沉, 现在的心情, 是失而复得后的平静。
被这样情绪左右着, 言思宁放缓了声音:“我最难过的时候, 你陪在我身边开导我,你现在有心事, 我也想为你分担一些。”
“但要除去不愉快的争执,是吗?”陈钊嘴边的笑意很浅, 似乎有打趣的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