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够了,若无韩小天揭发,这些蛀虫也就不会被查处,而你们,朕的爱卿们,是不是还依旧将朕当个傻瓜一样欺瞒?朕用你们,是要你们代朕治理好这大好河山,民有所依,安居乐业,而不是让你们结党营私,高高在上!贺辛,你心无百姓,即便你清廉,也是尸位素餐,只在乎自己的名声,想要流芳青史,还说别人有私心,朕看你的私心比别人更大,你还是去底下体会体会吧,即日起贬为监察御史,来人将贺辛的官袍脱下!”
“是。”立即就有御林军进朝将贺辛的正四品鸳鸯补服的官袍并乌纱帽一同退下。
贺辛吓得伏地不起,半句话说不出来。
唐文斌看都不看贺辛,继续道:“启禀圣上,臣以为韩小天及顾齐福不畏强权,辅助朝廷查处贪官,实为侠义之士,应当受奖。”
颜绍的雷霆之怒,让官场老油条们立即就察觉到了风向,纷纷附和:“确实该奖。”
“不错,不错,臣附议。”
“臣也附议。”
颜绍看着底下的大臣,不耐烦站起来:“既如此,就这么定了吧,退朝!”甩袖子走人。
群臣面面相觑,这定什么了,就这么定了?
众人都看向唐文斌,唐文斌也云里雾里的,当然不可能给他们答案,众人只好朝外走,至于贺辛,谁稀罕理他!
唐文斌刚出奉天殿,就被高三和唤走。
御书房,颜绍对着一块玉佩沉思,唐文斌轻声走进,肃立一旁。
“来啦?”
“臣参见圣上。”
“免礼,看座。”
唐文斌刚微欠着身体坐下,就听颜绍问道:“顾齐福是子敬的族兄弟吧?”子敬是顾齐泰的字。
“圣上英明,确是子敬的族弟。”
颜绍嗤笑一声:“你比我还清楚。”
唐文斌赶紧俯首,并不接话。
“朕给了他密奏的权利,为何不直接告诉朕,竟让他的族人牵于其中,难道他宁愿置族人于危险之中,也不愿再与朕说上只言片语?”颜绍请问。
唐文斌脸色一僵,从顾齐泰离京这一个多月来,皇上一直没有提过顾齐泰,他还以为皇上早就知道了顾齐泰的消息,而且顾齐泰并未对皇上留有什么话,故而他并没有对皇上多言,却不料皇上说放手竟是真的放了手,以前他一直为顾齐泰不值,如今看来竟不知到底是谁更多爱谁一点了。
颜绍看唐文斌脸色骤变,厉声道:“你们有事瞒着朕!子敬如何了,给朕说。”
唐文斌可不敢在坐着了,直接跪下,“子敬他,已经去了。”
“你说什么?”颜绍双目骤然睁大,喝问。
“子敬他已于月余前去世了。”唐文斌以头抢地根本就不敢抬头了。
“为何会这样,他还那么年轻?”颜绍仿佛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了,瘫坐在御椅上,双颊抽搐,泪两行。
“启禀圣上,子敬他致仕时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了,他坚持回归故里,落叶归根,这才用计逼迫圣上答应他致仕,之后就急匆匆走了,连和臣等道别都没有,之后就更无联系,臣的学生正好在那里,就去信让他照顾一二,谁知,等接到回信竟是……”他和顾齐泰二十多年的朋友,志同道合,感情也不是一般的深,说起来也是泪流满面。
“病入膏肓,不可能,他每次来见朕,都很精神,脸色红润……”突然他想到最后一次见面时,子敬身上不属于他的香,当时还以为……,竟是脂粉么?
颜绍突然觉得他是咎由自取,害的子敬生病都要瞒着,就连死去了都不告诉他,枉他还声声质问子敬不爱他了,他何曾爱过子敬,他不过是爱他自己罢了。
他双目呆滞,任由泪水滑过,一动不动。
唐文斌伏在地上,沉默不语。
御书房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颜绍只听到自己的耳鸣声,嗡嗡嗡的,永不停歇。
“他的后事。”
“听时越提起过,村里给他办的,由韩小天打的幡。”
“朕记得他有个收养的孩子……”
“是,名叫顾修远,那天哭晕了,韩小天是子敬给小远找的契兄。”
“是了,是了,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就没有安排朕。”
“皇上!”
“你走吧。”颜绍摆摆手,在高三和的搀扶下,艰难起身,往寝宫而去。
颜绍是大婚前就与顾齐泰相识相知的,当初大婚还是齐子平求着顾齐泰劝谏的,可之后,他从不关心后宫之事,以至于皇后一手把持,弄得乌烟瘴气,至今未留有一子,偏偏当时的理由确是皇上不可无嗣,生生笑死个人!笑死个人啊!游廊上传来颜绍悲苦的大笑。
唐文斌跪在案下,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唏嘘不已。
他和高三和再加上齐子平,是仅有的知道颜绍和顾齐泰之间纠葛的人,只是最终一个落的溘然离世,一个孤家寡人。
第三十六章
几天后,韩小天的脚已经大好,只是用力狠了还有些疼,不过不妨碍他活动了。柿饼已经成型,韩小天将它们两两顶部对合放到缸中,一层柿饼一层干柿子皮,最后用泥封缸。
王有财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带着王秀才和王启明过来看结果来了,正好看到他收拾,看着边缘鼓中间薄的柿饼,拿起一个就吃,咬起来有筋道,口味甘甜,吃了一个竟还想吃第二个。
王秀才吃了一个也赞不绝口,王启明那牲口已经连吃三个了,还要下手。
“小明,这个还没上霜,口感还不是最佳,等几天吃更好吃,而且这东西不宜多吃。”韩小天说道。
王启明讪讪住手,不住问上霜是什么意思,什么时候才能上霜。
韩小天努力回想,“一个月吧,大概。”他也记不太清了,反正时间不是很短,先封一个月再说。
“嗷,要那么久!”王启明惨叫。
王有财皱眉,如果等一个月出来,山上的柿子都烂完了,“小天,我看这柿饼只是这样就已经不错了,像你说的上霜后口感更佳,肯定不愁卖,不如咱们先把山上的柿子都做了,然后慢慢等上霜。”
“啊,王叔,您就不怕上霜上不好都烂在缸里呀?”韩小天挠挠头,这王叔也太信任他了吧,问题是他不自信啊!
“没事,反正不做成柿饼,迟早也得烂在山上,还不如烂到你的缸里,万一有一缸做好了,咱也就赚了不是?”
“只要您不怕,我有啥好怕的。”
几人又闲话几句,王有财等不及,拉着王启明去摘柿子去了。
封缸时,韩小天留下了一盘,打算给顾齐福家,让他尝尝鲜,等王有财等人走了,就带上顾修远去顾齐福家串门,主要是想让顾修远和村里人走动走动,又怕顾齐福家人见时超不自在,就不想让他去,时超死皮赖脸非要去,韩小天也只好把他带去了。
刚把柿饼交给五婶,就听到村中的大钟铛铛敲响了。
众人诧异,一般这钟声也只有老人时由其家属敲响,其他事情都是村长敲的,而现在钟声不是老人的响,顾齐福又在家中。
“怎么回事?”韩小天看向顾齐福。
顾齐福摇摇头,“走,去看看。”
刚出门,就碰到跑得气喘吁吁的顾齐刚:“五哥,快去大钟那,知县老爷敲锣打鼓的说要五哥和韩小天接旨呢。”刚要跑走,就看到顾齐福身后的韩小天,“哎,小天这不也在,正好了,还想着去你家找你呢。”
“谢谢七叔了。”
“不用,咱们快去吧。”
几人来到大钟下,就见时越立在前边,后边衙役站了两排,还有吹鼓手一直吹吹打打。
时越见顾齐福过来了,就吩咐一番,然后让他将村民聚拢到一起,面朝大钟站好,遂将手中圣旨拿出。
“顾齐福,韩小天接旨。”
顾齐福拉着韩小天跪下,口中呼道:“顾齐福接旨。”
韩小天不情不愿跪下,学着顾齐福的样子:“韩小天接旨。”
村民见状,都纷纷跪下,呼啦啦跪了一大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顾齐福,韩小天有功……”巴拉巴拉一大堆,韩小天中学学的那点文言文功底,早就还给了老师,连猜带蒙的,知道是皇帝赏了他银子和一个匾,这下才高兴些,总算没白跪不是。
念完后,时越将圣旨交给顾齐福,顾齐福双手接过,手指颤抖,要知道就算只有这一道圣旨,别的什么都没有,他都心甘情愿,放眼整个允新府,也没有一家有这样的荣耀,当初的提心吊胆,如今一切都值了。
顾齐福兴奋,顾家村的村民们也都高兴得满脸笑容,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顾齐福干脆大手一挥,三天后摆酒席,庆祝!村民们俯首称庆,这才慢慢散去。q·看着衙役将写着“忠勇之家”的匾挂到堂上,就是时超都艳羡的吞了吞口水,再回头看韩小天,正端着那一托盘的银锭子流口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