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也睡得很沉。
大福最近每天叫他起床的方式都太贴身,缠着那个摩擦不停的技术似乎也精进了。
白春水确实不是不喜欢,但太怪异。让一条蛇给自己那个,实在很那个。
“可是你那里硬着,不难受吗?”大福强词夺理。
白春水才不信它不懂。这家伙能化成人形的,这种每天早晨正常的生理现象会不懂?
所以是明摆着要占他便宜。
让白春水更不解的事情还在后面。
这几个晚上他睡得沉,早上起来之后总是发现,咦,昨晚没劈的柴都劈好了,咦,另一面墙也被砌得差不多了。他揪着大福问“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大福装死不说。
这种手工活绝对不是一条蛇能完成的,白春水意识到,这蛇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变成人来帮他干活了。
“为什么要晚上偷偷干活?”白春水说,“白天不能跟我一起做吗?快化成人形啊。”
大福:“不行,真的不行。我太丑了。”
白春水心塞得不行。
这天晚上他早早就打着呵欠上床,在捏着大福七寸威胁它不许再用那种方式叫自己起床之后躺在床上闭眼装睡。
他很耐心,大福也很耐心。在白春水干躺了一个多小时,简直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大福轻轻从他枕边溜走了。
白春水是侧躺着朝门口睡的,他耳听那蛇悄悄溜下床,没房顶的小房子里突然腾起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但下一瞬间,这股力量又全都收拢到某处,再也察觉不到波动了。
白春水依旧装睡。有极轻的脚步声移动靠近,随即脸上发痒,是发丝垂落在脸颊的触感。
“主人?”大福很轻地喊了他一声。
白春水一动不动。
大福盯着他看了一会,居然伸手碰了碰他开始长头发的脑袋,随后才转身离开。
白春水眯眼睁开一线,愣愣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走出房门。
片刻之后外面传来砌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清晰。
白春水在床上翻了几个身,小心翼翼地下床。
他心跳得很快。和常婴一样,刚刚化形的大福身上是没有衣服的。那个背影令他口舌有些发干。
虽然设想过很多次大福的人形是什么样的,但现在这个样子太有压迫感,白春水有些紧张。他走到院子里,看到男人正在月光下干活。
他一头长发稍显凌乱,全都披在肩上,正背对着白春水对于自己砌好的墙敲敲打打。
“大福。”
男人吓了一跳,立刻转过头。
白春水心里又是一震。
艾玛,太帅了。
白春水长得不差,叶寒更是他见过的人之中少见的俊朗。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少时捡回家的这条小蛇化成人形之后,居然是这样一副身材和样貌。
他当即就捂着心口说不出话。
大福站在那里,一声不吭,良久才低声道:“你骗我。你没睡着。”
“大福……”
“你又骗我。”大福皱眉。
“是你一直不肯在我面前化形。”白春水振振有词,“我是你的主人,应该要多了解你。”
大福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随即放下手里工具大步向他走过来。
白春水尽力控制自己将目光全都集中在大福脸上,不要看其他地方。
“好了,现在你看到了。”大福说,“我说过很丑,你为什么不信?”
“……你哪里丑了!”白春水见他说得认真,连忙解释,“我没见过你那么好看……总之你不丑,你要是丑你让我怎么办?”
大福嘴角耷拉下来。这副表情放在他英气逼人的脸上有些滑稽,又有点可怜兮兮。
“真的很丑。”大福抓着自己的长发,“这么长的头发不是很丑吗?我自己剪过,但过了一夜它又恢复原样了。”
白春水摸他长发,羡慕妒忌恨:“多好的头发啊啊啊啊!哪里丑了!我想要都没有!”
大福突然大叫:“不!不要长头发!”
白春水:“为什么?我用那个药粉之后头发掉光了,简直痛苦。你长了那么多长头发还跟我抱怨,你什么意思?”
大福:“长头发丑。光头好看。”
白春水:“……”
大福摸着他长出头发茬的脑袋,眼神很悲伤:“你以前光头的时候那么好看。”
人类没必要跟兽类的审美闹别扭。
白春水总算明白大福三番两次说自己丑是什么意思了。他哭笑不得,但看大福的眼神那么认真,又觉得微妙地有点难过。
“你不丑。”白春水认真道,“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
大福盯着他一会,不太相信地说:“真的?”
“真的。”
他神情这才稍有缓和,牵着白春水的手不说话。
白春水大致能明白大福的审美为什么会那么扭曲。自己大概十来岁的时候开始使用召唤兽灵的药粉,受副作用影响,毛发全都脱落干净。那段时间他和大福正是最亲密的时候,大福天天看着自己个光脑袋,不被影响也很难。
“白天也要保持这个样子。”白春水说,“帮我干活,去打猎,去做饭,还有洗衣服。”
“这么多事情?”
白春水懒筋发作,越发蹬鼻子上脸:“是的。你叫我主人,就要为主人多做些事情。”
“好的,主人。”大福笑着说。
白春水心口又怦怦乱跳。妈呀,笑起来真是……
他觉得自己的脸都热了,忙胡乱说了几句话分散大福注意力。想到以后白天也要保持人形,不穿衣服始终不太好,于是带着他回房子里找衣服。
大福穿了白春水的衬衫,扣子扣不上。
“很小。”他说。
“是因为你肌肉多。”白春水愤愤道。蛇的时候那么小一条,化成人形就那么高大壮,实在太过分。
大福又穿他的内裤,拉好之后皱着眉头,满脸不适的表情:“不行,这个也是,太紧了。”
白春水:“……”
他不好意思说“是因为你太大”,挥手让大福把衣服脱了,拿起皮尺帮他量尺寸,打算明天到镇上给他买几件合身的。
不过确实是……很大。
量到胯部白春水脸上又热又红,草草记了个数字就走开了。
大福跟着他爬到床上。他也不想干活了,白天可以一起造房子,不必在夜里一个人孤单地工作。
白春水身体很累,精神却亢奋。他抓起大福的一大把头发看了又看,又爱又恨:“这么长……要长多久啊?”
“不知道。”大福任他看,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我能化成人形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你一直都觉得光头好看吗?”白春水问,“你以前到底是在哪儿修炼的?寺庙?”
大福说是啊。他从小看到的都是和尚头,大和尚小和尚,中年和尚老和尚,一个个慈眉善目。他们注视着当时还很小很小的一条小青龙时候的眼神,和年少时期的白春水何其相似。
温柔,怜悯,又慈悲。
大福突然伸手将白春水抱在怀里。
白春水一惊:“什么什么……”
“主人。”大福把脑袋埋在他颈脖上,深吸一口气,“想这样做,想很久了。”
白春水:“……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化形?”
大福说怕你不喜欢。他说你和叶寒方易关系那么好,我看他们谁的头发都没有我那么长。
白春水又无语了。他想不行,这个审美观还是纠正过来比较好。
两人贴得很近,大福又没穿衣服,什么细微的反应白春水都能感觉到。
他声音也哑了:“大福……”
大福眼睛明亮,低头用力吻他。
之后大福就很少再化成蛇形。人形的大福能和白春水一起游泳,一起打猎,一起砌墙,一起伐木,能做的事情太多了,他乐此不疲。
这样过了大半年。这天白春水的窗门上飞来一只浑身雪白的鸟。
“老白,我们找到玄武了。”方易的声音从鸟雀的口中发出,“不用担心,等叶寒的事情解决完了,我们就会回来找你玩。想我们吗……”
后面的话没听清,那只鸟被大福捏没了。
“没听完……”白春水说。
“后面的不许听了。”大福依旧将他压在窗边的桌上,在他耳边沉沉地说,“你分神了。”
白春水忙辩解说没有没有。大福直到做完了才张开手,白鸟的虚像从他手里跳出来,落在白春水赤.裸的腹上。
“想我们吗?你说好的房子建起来没有?”方易笑着说,“大福呢?你见到大福的人形了么?”
白春水戳戳那个虚像。说完话的鸟儿化成轻烟散去了。
“他们找到了。”白春水说。他抬头看着大福,眼神有点奇怪。
“怎么了?”大福低头亲他下巴,“想什么?”
“想有一天我死了的话你该怎么办。”白春水说。
大福顿时攥紧他的腰:“不……你不能再丢下我。”
“那我应该怎么做呢?神兽?”白春水问。
两人同时都沉默了。
这个问题白春水之前没想过,大福也没想过。
两人之后几日都有意识地回避着这个问题。白春水守在陷阱旁边等兔子的时候常常发呆。
他回忆着自己学过的那些内容,心想一个人类,一个缚灵师,要用怎样的手段才能长生不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