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不知道的事即便他们三人被传送离开,他们也同样能看得清此处的场景,这是魅祖的小把戏,果不其然,魅祖很满意此时看到的景象,她嗤笑一声,看着暮雪铁青狰狞的脸色,魅祖微微偏头:“梁瑜,你有什么感想?”
梁瑜深深地看了魅祖一眼:“青菱,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当初的事我很抱歉……”
“闭嘴吧!”魅祖眼睛有些泛红:“闭嘴吧!”
“等等,容我打断一下。”楼忱忽然出声:“无论你们两之间有什么恩怨情仇请在我不在的时候解决行吗?听你们千篇一律地重复这几句话我都快烦死了!早点把我送出去,之后你们爱怎么吵随便你们,真的!”我已经受够了这小言剧的气氛。当然最后一句楼忱没有说出来。他现在真的是为了莫明的事情急得焦头烂额,再加上事情还关乎秦徊阳,他现在只想知道这到底出了什么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谁能帮他把事情捋顺!
魅祖红着眼瞪了一眼楼忱,然后说:“闭嘴,随我来。”
楼忱眼角跳了跳,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一行人通过沉默不言,不知走了多久。忽然楼忱的眼睛捕捉到一抹微弱的亮光。他皱起眉头,轻声问道:“那是什么?”
魅祖崇敬地看着那光芒:“这之后,就是魔界真正的秘密,属于魔界的天阙石。楼忱,我们不会放你出魑魅城,眼前,是你唯一能出魑魅城的通道。进去,自有人教你怎么做。活着出去或是死,一切全靠你自己了。”
楼忱不言不语向前几步,当他就要走进拿道光芒中前,楼忱忽然开口:“天阙石是魔族圣物,不知它是否能解答我心中的疑惑。”
魅祖耸耸肩:“你可以自己去问一问它。”
楼忱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有预感,马上就要到最后的结局了。
看着楼忱走进光中,魅祖长舒一口气:“梁瑜,护法吧。等着我们真正的魔王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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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徊阳自几天前就被天道强行融合命格。他不知道为什么天道会这么急迫,因为根据他隐约想起的记忆来看,天道不是应该巴不得天祸不要出现才对。
但是如今的情况不容的他多想,天道不知道又抽了什么疯,它加大了对秦徊阳的逼迫,此时秦徊阳只觉得头疼欲裂,恨不得拍碎这作怪的脑袋。
忽然一切压迫都减轻了。秦徊阳忽然觉得脑袋一轻,疼痛离他而去。他觉得一阵不踏实。忽然虚空中传来一声轻叹。秦徊阳仿佛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孽子,为何你还要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什么?”秦徊阳有些茫然:“你不愿看到生灵涂炭,我不愿和爱人同归于尽,所以这样不是正好?魔界有人坐镇,人界一如往常,修仙界勾心斗角,不曾改变。一切如旧难道不好?你为何要强迫我接受命格?”
天道仿佛又叹息一声:“罢了,我给你看吧。”
秦徊阳还来不及戒备场景就发生了变幻。
他此时站在虚空之中,他的下方正是修罗战场。修士的欲·望,人类的欲·望驱使着他们赤红着眼互相厮杀。亲情爱情友情却抵不过欲·望两字。父母可以出卖自己的骨血。君王可以屠杀他们的臣民,挚友可以陷害他们的手足。所有人都在追寻着欲·望,却没有一个人真正冷静下来想一想他们追求的欲·望到底是什么。世间所有的人都迷失了自己的心智。
大地被血浸染,天空被血印染,就连雨水,也和血水混合。天地间猩红一片。
而天地之间,有一个人翩然而立,下面争斗的人没有一个注意到他。他似乎很满意这一出闹剧,眉眼弯弯,面容如同邻家孩童一般纯真,但是眼底却存在着对这世界满满的恶意。
秦徊阳知道那是引动天地灾难的天祸,却不认为那个人是他,即便他们拥有同样的外貌特征。
“他是谁?”秦徊阳哑着嗓子问,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是天祸。或许这么说你才真正的明白,他是袁溪以及楼忱。”
秦徊阳的心狠狠一颤,许久他才出声:“……那我是谁?”
“你才是我的孩子。”天道叹息一声:“与天祸双生两面,我真正的孩子。”
“……我不信。”秦徊阳闭上眼,轻声说。
天道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它无悲无喜地说:“你的契约兽是象征纯洁友善和光明的独角兽,而他的契约兽却是魔兽梦魇,你可曾想过为什么?楼忱明明被你一剑毙命,他却可以重生于世,你可曾想过为什么?楼忱重生的媒介是世间最邪恶残虐的血祭旗你可想过为什么?以及你最终还是爱上了楼忱,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我是天祸,这是……”秦徊阳磕磕绊绊地说,他现在几乎想不出来有什么理由能反驳这一切。
天道说:“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你忘了吗?”
场景一换,秦徊阳再一次看到了在陆沉墓穴中看到的景象。
只是这一次他听清了祭坛上的人所说的话。
面容苍老的祭祀,神色复杂的看着祭坛上的男人:“神子,你这么做会为这个世界留下隐患的,而且这术法危险万分,说不定最后你死了他却还活着,这么做值得吗?”
男人看着祭坛之下原本跟随他身后为他赴汤蹈火,生死不顾的下属,如今用着愤恨,不解,绝望的目光看着他。那目光犹如锥心利剑,一刀一刀地刮着他的心,男人虽是愧疚却不后悔:“祭祀放心吧,这世界最后不会有天祸也不会有神子。血已经流的太多了,这样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安稳静卧在一旁的独角兽闻言睁开它清澈的眼睛,它像是看透了男人的伪装一般,用鼻子喷了一口气,眼里满满的不屑。
最后男人也只不过留给众人最后的微笑,他的唇吐出一道亢长而繁复的咒语。旁观的秦徊阳却能将这古老的咒语的含义理解的一清二楚。
“以吾之身,盛汝罪孽,汝命吾负,汝罪吾担。”
随着男人的轻吟,风云变色,世间所有的罪恶化作一道黑光从各个角落拔地而起,最后尽数没入那单薄的身躯之中。
男子面色如常,身子却慢慢化作齑粉。他表情淡然仿佛没有再承受粉身碎骨之痛。
最后的最后,在他消散之际,他的眼前终于出现了那个有着娃娃脸和小虎牙的魔修。那魔修虽然依旧嘴角带笑,眼神却复杂至极。祭坛下的人发现魔修的到来,纷纷戒备,随时准备出手攻击。然而魔修只是看了一眼就失去了所有的兴趣。
他抬眼看着祭坛上的男人:“吾命汝负,吾罪汝担。好大的口气。你可知这世间罪恶,不是你我二人之躯能够尽数承担。天道生我,是为了让我汲取时间的罪恶。我不服别人加注在我身上的命运所以反抗。然后天道就斥我为祸,创造了你来毁灭我。你可知,你我二人都是它手下的可怜人罢了。”
男人只是看着魔修不说话。
魔修又说:“痛吗?汲取万恶的感觉痛吗?我从出生就被镇压在世界中心,这感觉每天,不,每时每刻都在承受。我的身子一次次的毁灭一次次的重塑。明明我没有任何过错,却让我承受着这一切,你觉得我痛吗?”
男人依旧不言不语。
魔修似乎被激怒了。他面容一下子有些狰狞:“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不过是稍稍消减了我的力量,只要百年,我依旧可以卷土重来。只是那时可不会有你这痴人为这世界再挣一口生机了!”
男人此时才开口,他没有理会魔修,而是念出一串束缚咒,将魔修捆绑的结结实实。
“你干什么?!”魔修暴怒地挣扎起来。
男人温柔地看着眼前的人:“我要将你一分为二。吾洗净世间万恶,世间必然会有一瞬动荡不稳。此时吾会将一半的你送到异世,你将会在那里轮回。这个世界仅剩的你则没有了承受恶念的能力,这一切职责你是真的不用再一次承受了。”
魔修微微一愣,随后眼神阴狠也软弱:“我不要,放开我!”
男人轻轻摇头:“由不得你。”
话音刚落,魔修发出一声悲鸣,他的肉身瞬间消散,唯留一个白色光球。
男人看着那光球,有些怅然。谁能想到,世人恨不得处之而后快的魔修灵魂竟然是极致的白。
他叹息一声,用最后的神念劈开光球,其中的二分之一男人趁着天地收势的瞬间将之推出。瞬息之后两个光球随着男人一起消散。
久违的青天白云再次重现。
男人的死为万年前的战争划下最后的句点。
真相尽数散去,秦徊阳跌坐在大殿。
秦徊阳依旧感到茫然,这时他听见天道说:“楼忱已经在重新接受他的命格,如果你再次拒绝,你万年前的心血就会白费。”
秦徊阳低低地笑起来,他知道天道在打着什么主意。自己接受天祸之命,再将自己毁灭。如此便可保现实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