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这样的司机,她实在不习惯这样的非专业人士。
在其位谋其政。缉毒大队要的是一个掌控全局的队长,而不是一个溜须拍马的司机。
池然决定等会打个电话,让乔外公把她的司机送过来。接下来她要出门的次数多了些,她需要一个专业的司机。
到了家,孙博憨憨的笑着,打招呼离开时,池然也微笑的摆手,算是礼貌。
一个长了张老实人脸的小人物。
她这样给孙博下了定义。
丝毫不知道这个被她定义为不必花心思的小人物曾和其他人一起要了她的命。
只是个陌生人罢了。
车开了,两个人擦肩而过。
6月9日,是池哲16岁的生日,提前两个月的,池毅清和乔柔就在策划着池哲的生日宴会了,他们都是习惯低调的人,然而儿子16岁的生日却是一个大日子。
16岁,已经意味着成长了。
池然16岁的生日的时候,她跟在乔外公远在国外和一帮老头子扯皮,她又是个怕麻烦的性子,事后也只是几个人小小的吃了一顿饭,算是补办了。
错过了女儿的生日,夫妻两个决定把池哲的生日大办,算是了了这个遗憾。
举办生日宴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池毅清行事一向低调,他的一双儿女,大多人都只闻其声未见其人,这次不光是池哲的生日宴会还是他第一次的在公众场合的亮相。
池哲的理想是做一个导演,人脉是必不可少的,政界,商界,娱乐圈,当导演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宾客的名单也要一思再思。
人数不能太多,一多,人与人之间就多了几分客套和疏离。也不能太少,太少了就很容易错过那些看似无关紧要实则对池哲未来的事业起决定性作用的人。
还有场地,布置等等,池家的人少,池然又还在外省,乔柔忙得团团转。
见状,关崎很干脆的请了一个月的假回来帮忙。乔柔本来不让,关崎拿出一叠的试卷就说服了她,不是关崎的成绩有多好,而是,
除了英语和数学,基本所有科目都在及格线以下的以下。
……
这世界上有高分低能,自然也就有低分高能。池然妥妥的就是这种人,关崎原本算得上是一个高分高能的好苗子。但,不幸的,作为一个14岁辍学,芯子过了30的大叔,重来一次,关崎真的对学校适应不良。
历史,混黑的时候他看过几本野史来着,里面还夹着有颜色的内容,挺受欢迎的。
政治,他可以保证自己的答案是正确的,但不能保证教政治的老头心脏够不够好。
物理,……他为什么要闲着没事干去算一头熊从山上滚下来,已知速度,求颜色这种题?如果真有这么一只笨熊,他第一反应就是把它抓起来,标价出售。
嗯,肯定会有很多被这道题为难过的学生标价买肉的。
化学,……老师,其实我对它挺感兴趣的,但,你能让我去趟实验室吗?一年一趟总行吧?我投资学校。
生物,嗯,他对男女人体构造都挺熟的。可惜,口味淡了些,动物的构造就不行了。
地理,他对某些灰色线路很熟。
语文,……他现在说话从不带脏字,已经是语文素养良好无比的表现了。
幸好他不是关楠的亲儿子,关家的亲孙子。对养子,特别是能在池毅清身边呆这么久的养子,关楠还是比较宽容的。
轻描淡写的用养子的借口打发了红着眼睛,拿着关崎的成绩单过来和他告状的侄子侄女,关楠微眯着眼睛,靠在藤椅上,听着昆曲那咿咿呀呀,慢的不能再慢的唱腔,合着拍着在腿上打节奏。
近些年来,他愈发像个老人了。
他老人家挥挥衣袖,沉浸在艺术的世界了。
留下因为考试滑出前三名被关了一个月禁闭,恨不得自己是也是捡来的的侄子侄女悲愤的哀嚎。
说是帮忙,关崎做得更多的只是表面的应付。他和池哲都很清楚,这场生日宴会是办不成的。
在那场宴会前的一个礼拜,会有一场大火毁了整幢房子,连同那些还未发出的请帖。
曾经,是关崎放了这把火,而如今,
两个人相视苦笑。
“池哲,你还是打个电话,让池然也回来吧。”沉默了许久,关崎终于主动的提起了这个话题。
“为什么?如果池然不再这里,不是更安全吗?”池哲有些疑惑。
“知道吗?最近,我又回忆了一遍那件事,”关崎的语速放的很慢,似乎在回忆什么,“当时,我一心想要退,再加上老头突然冒出来一个私生子,处在局中,没有考虑那么多,我就顺势下来了。现在想起来却觉得不对。”
关崎皱起了眉,“我跟着老头6年,6年里,汽车,药品,机械,军火,他走私的东西不少,干的坏事也不少,然而却从未沾过毒。为什么会突然的就有了兴趣,进货的渠道,销售的方向又是哪里呢?”
“还有,当时,爸爸的资料,我能拿得到,他自然也能拿的到,混了十几年的老江湖了,他难道看不出里面的问题吗?而以他的经验,又怎么会因为总部被毁而愤怒的完全失了分寸呢?”
池哲也抿起了唇,的确,这样看来似乎那并不是一起简单的灭门。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关崎对池毅清的称呼,当然,关崎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小小的转变,他只是习惯性的顺着池哲的口吻去叙述罢了。
“你的意思是,他的背后有人撑着,而且……地位比爸爸高?”想通了,池哲的脸色却更阴沉了几分。
“除了这个理由,我找不出其他的可能了。”关崎叹息着揉了揉太阳穴,“还有那批毒品,我还记得直到我离开帮会的时候,除了被毁的部分,那批毒品有绝大部分被藏在了市里。”
“……这是后招?目的是爸爸?”静默一会,池哲才开口,他说的很慢,却带着森然的冷意。
“应该就是这样,所以,我建议把池然叫回来。不然,……”关崎没有说下去,但,池哲很清楚他接下来的话。
落单的她很可能成了靶子。
闭起了眼,很长的时间,池哲都没有说话。
“害怕了?”关崎递给了池哲一杯热热的奶茶。这样的时候,温度和充足的糖分可以让人觉得温暖。
“不是,”池哲有些落寞,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只是第一次发现原来我真的生在一个政界家庭。”
是家族。知道池家存在的关崎并没有说话,安静的听着,他知道池哲现在需要的只是一双耳朵。
“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真的。”池哲的语速快了起来,“爸爸从没有把这些事情带回家里过,他也没有和我们说过。我没有什么特权,没有豪车,没有投怀送抱的美女,没有进过什么官二代的圈子,我甚至连同学都记不住几个。”
他的思绪乱了,说的话也有些语无伦次,“我不知道现在的省长,省委书记,国务院总理是谁?我只知道最大的那个叫什么,连他老婆是谁,我也记不得。我一直觉得家里只是有些钱,我就像是普通的,扮猪吃老虎的富二代。我从来没有想过,想过……”
他的手虚虚的在空中抓了几把,又像是要挥掉一些脏东西,“有人会这样的想要我们的命。”
“我知道。”关崎温和的搂住池哲,给了他一个温暖而坚定的拥抱。
“他们想要害死我们,害死我……”靠在关崎的怀里,池哲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
关崎以为他是又想起了池然的死,叹息一声,把池哲搂的更紧些,紧紧的贴着自己的心脏。只有池哲自己知道,他想起的是自己两世的死亡。
还有,……池毅清对这次事件的完美处理。
他是知道的,他应该是知道的,对吗?
池哲在问,问着那个躲藏起来的自己和那些被封锁的记忆。
没有人回答,他的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那颗名为怨恨的种子终于得到了一滴雨水的滋润,缓慢却无可逆转的伸展出第一片嫩叶,在那个连池哲也不曾注意过的角落里。
池然是被电话吵醒的,要安排和布置的太多了些,她最近都是一沾上床就睡着了,抬起眼皮,瞟了一眼号码,她不情愿的爬起来,赤着脚,踩着满地的或空白或打了个位数分数的试卷,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直接倒在毛巾上,再干脆的把整条还滴着水的毛巾盖在脸上。
冰冷刺骨的感觉让她终于有了片刻的清醒,晃晃脑袋,确定自己的思维还能正常运作,她才回拨了那个电话。
“喂。”无论什么时候,池然的声音总是稚嫩却充满活力的。听到她的声音,池哲胸前的抑郁不自觉的散去了些。
“姐,6月9号是我生日哟。你要来吗?”
“你以为我会缺席你的生日?嗯?”池哲的声线突然的上挑,隔着电话,池哲都能想象出她现在的样子,挑着眉,翘起一边的嘴角,一副嘲讽的样子。
他嘿嘿的笑了出来,挠挠头,觉得自己在池然面前好像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总是会问这样笨笨的问题。
“哼,又问这样的傻问题了,傻弟弟。”池哲冷哼一声,语气里却透着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