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河担心地看着吴情纵走到卧室。
此刻天空突然一声“嘭”的雷声,伴随着闪电和倾盆大雨,刷拉拉落下。
鹦鹉看着窗外:“秋天的雷阵雨,有点难得啊。”
齐河亦是沉默地望着窗外。秋天天黑得早,外面黑压压的,就看见雨丝在路灯下发亮。
☆、第 56 章
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平静而安稳,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天冷了,吴情纵想吃烧烤,齐河觉得路边摊的不太干净,于是上万能的淘宝网上定了个烧烤炉,去超市买了肉、菜、扇贝、调料等,陆测陆五行也不知道是怎么知道的,在齐河在院子里把架子搭好后,乐呵呵的来了。甚至连亚希伯恩都恰巧一轮巡演结束,屁颠屁颠跑过来蹭饭吃。好在几个人还算自觉,带了些其他的菜还有蛋糕,菜品更加丰富了。
鹦鹉和兔子与亚希伯恩好久不见,乐呵呵地围着他问他要演唱会的周边;陆五行这次跟着陆测处理了一件比较棘手的案子,眉飞色舞地拉着吴情纵跟他炫耀;陆测比较自觉,跟着齐河帮忙,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陆测和齐河在厨房的时候,陆测看了看院子里蹦跶的几个人,肩膀撞了齐河一下,冲齐河挑了挑眉:“喂,师弟,你们现在进展到哪一步?”
齐河:“嗯?”了一下,看着陆测,陆测挤眉弄眼的,一脸八卦:“兄弟,说说嘛,我保证不说出去。”
齐河:“啊……”了一声,眼睛看向窗外,语气平静:“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夕阳的光线柔和而温暖,映出他从耳朵到脖颈的蔓延的红晕。
“别装了啊,”陆测又撞了齐河一下,“就是你和小雪球嘛,怎么怎么样了,有没有相互坦诚心意?话说你知道他是哪儿来的吗?”
齐河低头,扳着手上的蒜瓣,顿了一下,片刻后摇了摇头:“还没有。”
陆测一脸“你们是在逗我玩吗”的表情:“没有?!你们这是在演韩剧吗?还是一百集的那种?”
齐河眉头皱了皱:“不是……”他手下的动作不知不觉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了眼窗外,吴情纵曲着腿坐在太师椅上,一边听陆五行讲故事一边手捧着蛋糕吃得正欢,隔着那么远,齐河都能想象出吴情纵的眉眼——眼睛一定是弯弯的,睫毛长长的叠在一起,眼中似乎闪着星光;鼻子小小挺挺的,偶尔一抽一抽;吃东西的时候嘴巴一定是上扬的,看到的人都会觉得很开心很满足。
齐河转过头来,不知不觉叹了口气,声音低低的:“我……我不知道怎么做。”
“这有什么怎么做的啊?”陆测恨铁不成钢,“你就直接告诉那狐狸你的心思,然后问问他怎么想的,再问问他以后能不能和你一起在一起就成了嘛!”
齐河表情有些纠结:“可是……我是人,我是会死的。”
陆测拍了拍齐河的肩膀:“你不要陷入一个误区,觉得不能陪小狐狸一辈子,就不行了。你担心你死了小雪球会难过是不是?可是如果你不跟小雪球在一起,你们连开心的几十年都没有。”陆测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讽刺的笑了笑,“有的人总担心以后会怎样,可谁知道有的人都没有以后了呢。”
齐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闷闷的道:“我会好好想想。”
陆测拍了拍他的肩膀:“过好这一世吧。有句话说得好,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你好好地跟他在一起一辈子,这件事儿本身能做好就不容易了,不要想得那么长。”
齐河“嗯”了一声。
院子里,吴情纵放下了手中的叉子,陆五行歪着头问道:“怎么了?吃腻了?”
吴情纵缓缓地把盘子放了下来,擦了擦嘴巴。蛋糕还是甜的,只是他心中有些苦。
多了一条尾巴之后,他的听力变得比一般人敏锐了些,陆测和齐河隔得不远,他是能够听到陆测和齐河的对话的。那些恐惧呼啸着从深渊爬了上来,抓住他的脚。
几十年?
呵。生命漫长的长河,几千年的光景,齐河只愿陪伴自己几十年么?
不曾有过的东西,没有了就没有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也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可是如果好不容易拥有了、视若珍宝的东西,有一天走了,消失了,那谁会甘心?
不甘心。吴情纵想。他不甘心就只有那几十年。
不远处一声闷雷,天空也似乎暗得更快了,陆五行抬头看了看天:“哎呀,刚刚还好好的,怎么感觉要下雨的样子……”
好在最终还是没有下雨,大概是隔着不远的地方下过了,乌云没有飘到这一方来。
众人均吃得心满意足,兔子和鹦鹉吃撑了,躺在草丛上看星星。吴情纵心事重重,齐河收拾完了东西,又拿了一筐橘子出来,顺手拿了一个,给吴情纵剥着。吴情纵斜躺着看着他。齐河眉眼不算特别突出,但细看又很精致,温和无害的样子。眼睛特别好看,亮亮的,吴情纵觉得天边的星辰都比不上。真好看,吴情纵看着他,觉得总是看不够。
“怎么了?”齐河抬头看着他,“你今天好像不怎么爱说话啊。”
“我们结婚吧。”
这么多时间了齐河从来没有露出过那种表情。今天是第一次。
齐河( ⊙ o ⊙)。
“我们结婚吧,齐河。”
☆、第 57 章
齐河愣了一下,吴情纵喝得有些多,晕乎乎的,自己似乎是觉得被拒绝了的感觉,脸红通通的,眼泪汪汪的,拉着他的袖子,一副可怜相:“齐河,齐河,我们结婚好不好?好不好嘛,我会疼你的呀……”
齐河笑了起来,摸了摸吴情纵毛茸茸的脑袋:“你喝醉了。”
“呜……”吴情纵哽咽了一声,嘭地一声耳朵都露出来了,他手赶紧捂住耳朵,眼神有些怯懦和惶恐,不再往齐河那边凑,而是往后退了退,“我不是魔……我是九尾狐,我是仙,不是魔……你不要把我关进去了好不好,一见天那里真的好无聊啊,父王对不起我不会再去厨房偷吃的了,我也不会去爬树摘柚子了,呜呜对不起父王……”
说着说着吴情纵哭了起来,天空一声惊雷,乌云骤聚,似乎是酝酿了一整天的雨终于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噼里啪啦的像珠子一般。齐河赶紧上前抱起吴情纵,吴情纵已经醉得乱七八糟,死拽着齐河的衣领不松手,又不愿意离开,齐河便以一种很尴尬的姿势手撑着椅子,好声好气道:“别闹,下雨了,先进屋去……”
吴情纵拉拽的手停顿了一下,直勾勾地看着齐河,眼睛眨了一下:“你不答应我结婚我就不进去。”
兔子本来正打盹呢,雨一落就被鹦鹉脚一踹扑腾一下翻身坐了起来,身子晃了晃,揉了揉眼,然后看着吴情纵和齐河的姿势,愣了三秒,然后爪子捂着眼睛大叫:“哎呀,世风日下啊,耍流氓啦!”
陆测和陆五行本来在暗搓搓地看好戏呢,被兔子一嗓子一嚎,得了,齐河用了点力气,把吴情纵拎小鸡一样的拎进屋子里去,陆五行站在屋檐下翻白眼:“都怪你,瞎嚷嚷什么呢,得,没法看戏了。”
兔子鼻子抽了抽,蹦蹦跳跳的跳到了门口:“哼。”然后在屋檐下抖了抖毛,“你懂什么,在结婚前纠结来纠结去的,是偶像剧,一般结婚了就皆大欢喜了;结婚太容易的,最后要成家庭伦理剧的,小三婆婆娃娃出轨……四大姑八大姨轮番上阵,不折腾你个十年八年的都不叫事儿。哪能那么快结婚?那么快结婚不符合剧本,我可不想看着我主人眼睁睁成了家庭伦理剧主角……”
鹦鹉翻了个白眼,整个鸟都差点翻了过去,晃了晃又站稳了:“傻B,叫你少看脑残剧,本来脑袋就不够用,现在塞满了脑残剧更加不够用了。他们和那些电视剧有相似之处吗?”鹦鹉顿了顿,又道,“明显应该是《聊斋志异》《倩女幽魂》《人鬼殊途》,论一只狐狸精如何榨干男人精|血的故事……”
兔子再度捂脸:“哎呀你好坏坏的啦什么精啦血啦的想得好多哦我听不懂。”
众人:“……”
吴情纵闹腾了一番等到齐河把他抱上床后,他就呼噜噜的睡着了。齐河看着他的睡颜,明媚又干净,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齐河想,这样的日子多美好,多美好。这日子像雨后的彩虹,像冬日早上朦胧睡醒窗外的初雪,像夏季雨过天晴河边的一声蝉鸣,一切轻盈透亮,美丽的世界刚刚开始苏醒。
齐河思考着,怎么给吴情纵弄个身份出来。黑市上应该有办这个事儿的人,陆测比较熟悉,他决定明天就去问问,然后抽空去办一下。吴情纵既然想结婚,结婚也好,以前他不觉得有什么,现在齐河觉得,不管是多么俗气的东西,只要跟喜欢的人在一起,都会是很独特很美好的记忆。他们大可以去荷兰结婚,那边风景好,那么多的风车和郁金香,吴情纵看着一定很欢喜,想着吴情纵到时候好奇又喜悦的表情,齐河都忍不住想笑。还有蜜月,可以去马尔代夫,或者迪拜,嗯,要去那些漂亮得不似人间,有很多很多风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