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河点了点头,又问道:“对了,欲屈是谁?我刚刚听到小雪球说‘欲屈’又来了,而且他还很害怕的样子。是让小雪球失去修为的人?”
兔子和鹦鹉一下子都有些僵,半响后,兔子方道:“嗯,就是他。”
齐河皱了皱眉:“是道士么?”如果是道士还好说,他去跟人家说一声,让他别再来抓小雪球了,有自己在,会一只管着那只小狐狸,不会出什么事情;如果那道士不同意,非要抓,也好说,他不介意跟那道士多打几回。
“不是,”兔子的声音沉闷得像闷热的夏季,“是魔。”
齐河怔了怔,对于“魔”这个词汇,他向来只有书本上的了解,却从未见过。跟妖、鬼不一样,魔似乎一直游离在人界之外,也不屑人界繁华似的,自娱自乐得很痛快。若是这个魔真的跟小雪球一样到了人界,那么魔的杀戮和狂暴,对于人界可能是不同一般的灾难。
齐河走了出去,跟陆测说了此事,陆测当即给王思璇打了个电话过去,两人说了几句后,陆测挂了电话,笑着跟齐河说:“我问过了,王思璇那边说人界边界没有异动,那小家伙是因为因为雷声太大被吓着了吧?魔哪有那么容易来人间啊,上神的禁锢不是说着玩玩的。”
齐河没有说话,沉默地看了眼窗外。刚落过雨的天空蓝得清澈,树叶上挂着水珠,在阳光下闪耀。
“但愿吧。”齐河道。
亚希伯恩近日已经沉默成了背景,不怎么说话。其实他老是想起陆测的话,又常常怀疑他的话的真实性。陆测说西波尔没死,但也不是平常意义上的活着;那个叫林长文的也一样。林长文这个人,在那个昏暗却又吵闹的地府中,他问过那几个凑在一起搓麻将的人——传言说这个人说是本有功勋,下一世可能就升任上仙了;偏偏不知道怎么就凭空蒸发了,名字也没了,如果真的有这个人,大概也是个黑户口,能再轮回就不错了,肯定不能妄想再升天了。
西波尔作为初代吸血鬼,少有不能初拥的人;而林长文估计就是那个例外,亚希伯恩有听说,本来西波尔有尝试过,但统统都失败了。那时候寄封信需要的周期还很长,他收到西波尔的信一般都要晚上几个月;他有时候就跟西波尔抱怨,你明明会时间静止,干嘛不暂停了时间给我送来,然后再回去呢?这样自己不就可以马上收到了嘛。西波尔温和地笑:你个煞笔,你时间停了我又没停,叫老子在静止的时间中走几年给你送个信?老子当年怎么就不把你饿死算了呢。
可惜亚希伯恩没来得及见到那个林长文。最后一次见到西波尔的时候,他微微笑,眉宇间都是幸福,又是哀愁:“他身体现在不好,不易奔波。不然一定带他来见见你。”
想起西波尔的神情,亚希伯恩心中的情绪有些难以抑制的跳跃,似乎是烦躁的,憎恨的,羡慕的,又是好奇的。他跟随西波尔多年,从未见过那么开心又忧伤的神色,对于林长文的好奇让亚希伯恩心痒痒的,于是亚希伯恩又给了陆测两万块钱——自从上次陆五行收了钱后亚希伯恩就换了一大笔人民币现金备用——“给我算两挂。”
陆测看着两沓整齐的红票子眼睛发亮:“好说,嘿嘿。你要算什么。”
“算西波尔和林长文最后活着的地方。”
“不是说了没死么,就是不见了,不见了你懂吗?只是你找不到而已。”陆测不耐烦地嘀咕道,然后亚希伯恩不动声色地把红票子往自己的包里塞回去,陆测立马握住他的手,笑嘻嘻道,“不要急呀,我们就算算他们最后找不到的地方?”
陆五行殷勤地给陆测拿出了纸和笔,还有签筒,开始念念有词。
亚希伯恩看着签筒,上次明明没这玩意儿啊,他看了眼齐河:“他又换招了?”
齐河见怪不怪,回头看了眼卧室,小狐狸似乎还没醒:“正常,有时候他还会用塔罗牌的。”
亚希伯恩一下子觉得自己又冲动了。怎么就相信陆测了呢。
“嗯,西波尔最后出现的地方——哦,F镇,是个小地方啊。林长文——也这里?”陆测的表情有些惊讶,抬头看着亚希伯恩,“他俩消失的地方是一个地方。”
亚希伯恩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声音却有些不稳:“真的?”
“嗯,当然了,”陆测把桌子上的毛票子往兜里一揣,喜滋滋的,“不会错的。不过两人都在那一处消失了,难不成那里有黑洞啊?还是与其他空间相连?”
亚希伯恩心中咯噔了一下,有些事实隐隐地露出了苗头,一条条相连,但又让人觉得模模糊糊的,就跟一团乱了的毛线,好不容易扯住了一根线头,但还是理不出来一样。
陆测继续感慨:“不过那个林长文可惜了,差一点就成仙了,多少凡人妖怪心心念念修炼,就想着长生不老啊。”
陆五行点头附和:“师父说得对。”
“哼,”陆测心情好,从包包里掏出五块钱,“喏,这次的辛苦费。来,再去给师父倒杯水来。”
陆五行接过五块钱:“谢谢师父。”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去接水。
☆、33章
知道了欲屈的事情后,齐河便跟陆测打听了吴情纵修炼的事情。他知道陆测虽然很多方法听上去不靠谱,但一般来说陆测也不会信口开河,于是便问他收集种族的□□要怎么弄。
而陆测手一摊,表示也无可奈何:“你也知道我说的方法是比较偏门的,如果纯粹是修炼的话,估计就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才能修出一条尾巴呢——何况小狐狸这种还可能会渡劫失败。这种偏门的方法听着简单,说白了就四个字:机缘巧合。”
齐河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陆测叹了口气:“比如你现在在手指上划一刀,流血了,人类的□□有了——给小狐狸,他还是生不出第二条尾巴来。因为不是机缘。所谓机缘,就是什么时候碰巧碰到了,哪怕小雪球哪天碰巧碰到搬砖的洒下的汗水呢,只要不是刻意的,就算是机缘。”
“汗水也算?”
陆测有些心虚:“嘿嘿,说实话,汗水到底算不算还没有定论……不过血液啊,还有那啥,肯定算的。”
齐河“哦”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喝了口水,过了半天,陆测以为这事儿就算交代完了,而齐河又开口问道:“那小雪球一天到晚在家,哪里能够碰到那么多种族?”
“这就是你们的问题了啊,”陆测夺过陆五行手中的薯片,往嘴里塞,“依我而言,带着小狐狸多出去走走,收收妖魔鬼怪什么的,自然就能碰到乱七八糟的物种,自然就有机缘了嘛。”
齐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吴情纵感受到那种压力和恐怖,在雷雨声中渐渐迫近,如此熟悉和痛苦,纠结得整个心脏都抽紧了,全身每一根毛发都立起来了,从而当那种熟悉的压迫感渐行渐远后,他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在这种抗争中消失殆尽,身边的怀抱很温暖安心,让他沉沉睡去。
无梦。
等到吴情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齐河在房间上网,吴情纵醒来发出了些声音,齐河立即停下了打字的动作,回过了头:“醒了?”
小狐狸点了点头。
齐河走了过来,摸了摸他的头:“饿了么?想吃点什么?喝粥吗?”
吴情纵只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心中莫名有些恐惧走后的空虚,如同大病一场。他扫视了一下房间,看着齐河屏幕下方的QQ一闪一闪,那个头像吴情纵很熟悉,是一个暴漫的表情,正是策划大白菜用的——他这时方才想起广播剧配音的事情,他犹豫了一下,抬起头,跟齐河说道:“我……以后能跟兔子他们一间房间吗?”
齐河手下抚摸的动作一顿,吴情纵的心情忐忑不安,而片刻后,齐河似乎是笑了笑,道:“好。”
吴情纵最终心虚地从齐河房间里蹦跶了出来,齐河在身后道:“你房间就在隔壁,进去看看吧,电脑安好了。”
吴情纵回头冲他呲牙咧嘴地笑:“谢谢。”
齐河淡淡地笑:“开心就好。”
齐河似乎总是有三言两语让吴情纵忘记不开心的事情的本事,下雨时候吴情纵阴霾的心情已经被他抛到脑后,陆测陆五行亚希伯恩三个人窝在沙发上对《我们约会吧》的女嘉宾争论不休,就看见一团白色的团子迅速从齐河的房间出来,又迅速拐进了隔壁。
陆测皱了皱眉头:“那不是齐河的书房么?”
陆五行愤愤然地把饼干咬得喀嘣喀嘣的:“没办法,师叔就是摆明了区别对待。平日里都不让我们进去,嫌弃我们会弄脏他的书;我就指望那只狐狸进去把那些书都啃了。”
“怎么能这样呢,这孩子太不学好了。”陆测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那里面很多古籍,很贵的。就不能想点好的吗,比如哪天我们去把那些书抱出去卖了?”
陆五行心悦诚服:“还是师父考虑得地道。”
笔电放在书桌上,旁边还有个银色的麦克风,吴情纵心想,不愧是网配大神,给宠物都会准备这么好的麦。桌子后面的椅子似乎也换了个样子,变成和孩童的高位椅有点像,吴情纵爬了上去,他身子小了点,坐这个椅子正好合适,他兴奋得几乎要颤抖地按下开机键——啊哈哈哈,互联网,我胡汉三又回来啦!